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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道:“你就在这儿住几天,你爹爹的事,先不要告诉别人,免得你爷爷jiejie他们担心,千万记住了。”梁晓想了想,乖乖地答应了一声。易缜这时也顾不上仔细安慰他,匆匆忙忙地走开。他竭尽全力,把自己能够运用的所有权势和人脉都用上了。一面大张旗鼓地延请各地名医,名种珍奇稀有的药材用起来根本不惜成本。但几位大夫看来看去,夜谁也不敢下定论,只道尽人事而听天命,结果只能看天意如何。他这几天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秦疏,生怕一个不经意间,那人就永远消逝不见。秦疏吐血的症状反反复复,每日里昏昏沉沉,渐渐昏睡的时候多,醒来的时间少,不过几天的工夫,他便廋得两只眼睛都陷下去,整个人都憔悴得脱了形。那是将死之人的气色,易缜曾经在伤重不治的士兵的脸上见到过,心中哀恸,偏还要强压着不露出半点悲痛,一边旁若无一地照顾着秦疏,一边安慰两个伤心的孩子。然而不需他多说,秦疏自己也像是有所知觉。这天午后精神略好,把两个孩子叫到身前,打点精神叮嘱一番。他气力不济,也没法把话说的太过仔细,只是大致叮咛许霁日后不要再任性胡闹。小家伙早已经忍不住,一面哇哇大哭,含糊不清地答应着:“我乖的我乖的,小霁以后都乖的,再也不敢骗人了,爹爹你不要再生病了好不好?”秦疏唯有苦笑,转眼看向梁晓,这孩子眼下虽然没哭,但眼眶红红的。背着人没少掉眼泪。许霁虽然调皮,却名正言顺地有易缜这个爹。他更放心不下的却是梁晓。梁晓不用他开口,已经挨到他床边来,秦疏看着他,似是有些难以决断,半天才指着易缜轻轻道:“你以后,永远只能叫他叔叔……”梁晓微愣,同时猛吃一惊的还要易缜,他脸色大变,失声叫道:“小疏!”“我只希望他能够无波无澜的长大。”秦疏定定地看着他,并没有多余的力气解释。但易缜接下来的话也嘎然而止。他能明白秦疏的用心,不暴露他和梁晓两人的关系,也就等于在郑伯明珠面前隐瞒他的真正身份。也许将来梁晓会明白事情的真像,他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和他反目成仇。但秦疏尽可能的,不想让孩子承担那样的仇恨。于是他也沉默下来。只有许霁不甚服气,但他看看房中众人的脸色,乖巧地没有多谢,而是讨好地把桌上一碗粥端过来,拿勺子舀了一勺,踮着脚送到秦疏口边:“爹爹,你吃一口,你只要吃点东西,病就会慢慢好的。”秦疏本来毫无胃口,却不过他殷殷盛情,勉强咽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去。许霁并不甘心,仍固执地将勺子举到他面前。秦疏张了张口,正想拒绝,突然面色微变,已然来不及掩口,一口鲜血合着刚刚入口的白粥喷涌出来,溅得许霁满身艳红。许霁吓得呆了,手中的碗再拿不稳,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这才像是回过神来,尖叫着哭起来。秦疏脸色更是灰败了几分,想替他擦一擦,抬手却发现自己手上满是鲜血。只得作罢,对着易缜低声地道:“带他们出去吧,不要吓着了孩子……”易缜方才见情形不对,就已经一手扣住秦疏腕脉,替他稳住气息。闻言只是稍一迟疑,随即转头吩咐了一声,便人要进来要将两个孩子拉出去。许霁虽然吓坏了,却突然明白这并非是什么好兆头,胡乱挣扎着不肯出去,有人强行抱他,他便一口咬在那人手上。梁晓也紧紧抓着床栏,抿紧嘴默不作声的抵抗。却还是被人掰开手指,强抱出去了。秦疏听着孩子的哭闹喝骂,在旁人哄劝告的声音中渐渐远去,神色却渐渐安祥起来。他也不去理会匆匆赶来,在身边忙忙碌碌的医者。任由着易缜握住他的手,感受到那人勉力克制仍泄露出来的一丝颤抖。忽而想起一件事,打起精神对着易缜微微一笑:“我曾经有一次等着你回来,那时只想着,能够牵一牵手,这一辈子平淡过去也就够了,再不求其它……”易缜失魂落魄,半天才回过神问道:“什么时候?当年在丰台么?”秦疏微笑,却又似是有些失望,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轻轻道:“你错过了,我不告诉你……”易缜还要再问,秦疏却不再看他,对着床顶出了会儿神,渐渐合眼睡去。易缜这才小声地问起秦疏的病情,几人答复都是和从前一般,无论好与坏,只看秦疏意志如何,全在他个人一念之间。易缜听得满心烦乱,偏又无计可施,挥手让几人下去尽快设法,自己一个人守着秦疏絮絮说话,也不管秦疏醒还是没醒,好像这么缠着他,那人就不会走似的。外头却突地喧哗起来,易缜本想充耳不闻,却在一片嘈杂中听出几个熟悉的带着惊急的声音,仔细一分辨,竟是郑伯和明珠的声音。第204章梁晓的心智毕竟还是个孩子,当他真正要面对最亲近的人的生死时,在那种绝望和不知所措的惶恐面前,他惊慌失措,而对心里隐约认定的那个仇人的愤怒,也上升到难以言述的地步,足以让他失去理智。易缜推搪着不告诉他,秦疏也不会主动对他提起,他不愿在这个时候还去让秦疏徒添恼忧,本能的便想到去家里问。自从回到这个家里,谁也不曾在他面前提及过去的事。但他心思敏锐,凭借着几人神色上的一点珠丝马迹,他隐约觉得郑伯和jiejie都是知道一点过去的事情的,而且那并不是多么令人愉快的经过。因为他们那时候脸上流露出的神情总是那么难过。他于是聪明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不去打听。但是到了现在,他却顾不了那么多,一心要问个水落石出。易缜顾不上看着他,其余人又知道他的身份,只要他不去跟前添乱,也不能限制他的自由,如此叫他寻着个机会,趁人不备从院子里溜出来,一个人跑回家去。之前易缜已经派人往秦疏家里打点,告知梁晓是偷偷跟着秦疏出行,已经托人赶去接他,过不了几天就会把他带回来,如此安了一家人的心。眼下突然见他一个人跑回家来,眼睛哭得像两只通红的桃子,一进门就发狠地追问秦疏从前的仇人是谁,一家人如何不惊,以为他们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更怕是京中那人寻来,不提仇家是谁,拉着梁晓先要问出个究竟。梁晓先还记着易缜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