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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强迫下,俩姐妹分食一罐粥。干饼子是用白面烀的,麦香搅着甜甜的红薯一熬煮,香喷喷的,闹得同一窝棚的人说了好些个酸话。简明玉有些坐立不安,简宁埋头稳稳当当喝粥,爱酸酸呗,这年头就没有和旁人分享食物的。吃完饭,放在火盆旁边的鞋烤干了,简宁把鞋底的泥清理干净,叫三姐找来针线撩几针,鞋面脱落到后脚跟了,不缝一缝,明儿只能打光脚走路。晚上,姐妹俩挤在床板上,又是一阵沉默。简宁睡不太着,十几个人混杂的窝棚弥漫着各种稠浓的味道,硬板子床铺的稻草,上面垫了张草席子,身上盖的棉絮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硬邦邦的一点都不暖和,还有一股霉臭味。窝棚里人睡了之后就不好烧火盆了,怕火星溅出来半夜走水。简明玉一时也久久没入睡,她是兴奋的,虽然四妹统共没和她讲几句话,但她感觉四妹好像变得更在意她了。做梦都想不到四妹竟然会特地跑来接她,还心疼她在工地苦,早早结算工钱也要带她回家。刚才还给她吃了满满一碗细粮粥,喊她喝粥的时候即便面无表情,似乎冷着脸,但她就是知道四妹心疼在意她了。第二天早上,简宁是被活活冻醒的。三姐起床打饭去了,被窝里少了一个温暖源,大家陆陆续续起床,窝棚门一会开一会关,冷风一阵阵地往里面钻。简宁赶忙起床套上花袄子,下床蹦了蹦热身,连做几十个俯卧撑,身体才慢慢暖和。这具身体没遭过什么罪,简宁感觉自己要感冒了。“四妹,吃饭了。”简明玉端着饭食进来,见简宁在做奇奇怪怪的动作,连忙放下铝饭盒,蹲下身关切地问:“四妹你在做什么?”“呼。”简宁呼出一口气,一个跃身站直:“锻炼身体。”“哦,”简明玉帮她拍拍衣服上的灰:“咱趁热吃饭吧。”大冬天片时半刻饭就冰冰凉。简宁点点头,把最后一个干饼子撕成条扔在清汤寡水的粗粮粥里泡软分给三姐一碗。“我不吃,我吃饽饽就成。”简明玉不要。“以后我给你,你就吃。吃个饭推三阻四的,烦不烦。”简宁瞟了一眼粗糙的杂粮饽饽头,冷声道。没办法,三姐性子使然,你好生好气与她说,她不当回事,稍微好点的东西舍不得吃,就想紧着meimei吃。总不能顿顿吃饭都上演一遍孔融让梨吧。果然,简明玉见四妹摆出当家气势,且很烦躁的样子,立即就乖顺地接过碗。第20章买买买冬雾茫茫,笼着万物。清晨里两道身影融入雾中,渐渐远去。简明玉修水坝三个月总共挣了七十一块六毛,做满三个月的还发了一张专用暖壶卷。看似巨款,却是以透支身体为代价,简宁并不觉得欢喜。结算工钱的时候,简宁跟王磊套了套近乎,得悉关岭县附近有座煤矿,不过现下煤矿煤厂都是公营的,私人是搞不到大量煤的,每人每年定量按人按户供应,一年就50kg。显然,喂养赤珠走这个路子不通,得去找没有被机构标记的矿源。要从长计议。“三姐,我们去县城逛逛,置办点年货,再去趟黑市,我想淘换点东西。”薄雾中简宁碰了碰三姐的手臂。“好,咱去。”无条件支持顺从四妹,你说啥就是啥。进入关岭县,雾霭散去,阳光洒落。简宁问了几趟路终于找到了供销社。县里供销社品类比镇上齐全。这会刚上班,简宁她们恰好踩着刚开门的点,供销社人少,就三个售货员。国营售货员态度懒散且略高傲,反正卖多卖少都是拿死工资,又没有提成,难免消极怠工,很正常。简宁并不在意,能用钱买到东西已经很满足了,她以前见过一对亿万富豪老夫妻,一边用大堆大堆的红票子点火取暖,一边泪流满面,哭得肝肠寸断。旁人皆扼腕叹息。她好心宽慰道:“其实你们挺幸运的,有很多比你们富有的人,他们的钱都成了一串飘在云端的死数据。”记忆犹新,当时那对夫妇一脸泪痕愕然地看着她,可能是觉得她语气神态平静得接近冷血吧。完全没有被安慰到。所以,钱能买食物用品是一件何其幸福的事,简宁兴致勃勃站在柜台前盯着里面略显老土各类物品两眼放光,指指点点报了一堆物品;“同志我要一块肥皂,牡丹花的搪瓷盆给拿两个,搪瓷杯也要两个,这个瓦罐子给我拿一个,还有那个暖壶,水壶也来一个……”水壶备着上山用,反正看什么都有用。兴奋得整个都在发光,就像被关了十几年的购物狂人。恨不得搬空供销社。特别狼性。看着柜台上那根纤长的手指头一排点过来,售货员终于正眼瞧了瞧简宁。简明玉丝毫不发表意见,站在一侧仔细检查售货员摆上柜台的搪瓷盆、搪瓷杯……看看有没有掉漆划痕之类的。一通狂买,时隔经年重新体验了一把花钱的快乐,热血慢慢冷静下来,简宁瞟一眼三姐的手,加购了一盒雪花膏。日用品齐活,挑选了几样调料,简宁出声让称售货员称一斤红枣桂圆,半斤海带虾皮,三姐气血亏的厉害,打算给她补补身体。售货员扬了扬眉,伸手道:“本本。”简宁一脸茫然:“啥本本?”不是使票吗?难道买点红枣还要结婚证?不结婚不生娃没资格吃红枣?这么一脑补,简宁感觉有被冒犯到。售货员翻了个白眼:“副食品本本。”简明玉悄悄拽拽简宁,趴在她耳边小声说:“这些稀罕物要公社开的副食品本本,咱农村社员没有,吃商品粮的职工才有。”分这么细呢,行叭,那就不买,呆会找投机倒把的买。简宁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上一世七几年她还没出生呢,原主又是个神经粗的娃,细节方面多有疏漏。叫三姐把东西收捡到背篓里,简宁往卖布的柜台去,扯了六尺黑布,因着要过年了畅销的布色,像蓝色、草绿色、这些稍微亮眼一点的颜色基本都卖完了。紧俏的棉花更是早早卖断了货。简宁瞅见柜台里摆了几卷毛线,这可是稀贵物,扭头问一直跟在后边亦步亦趋的三姐:“三姐,你会织毛衣不?”三姐身上穿的袄子摸起来就和昨天晚上盖的棉被一样一样的,结成块邦邦硬的,根本不保暖,外层衣料子补丁摞补丁,粗得扎手。“会。”简明玉点头:“四妹想买毛线?”以前她给四妹和爹织过几件涤纶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