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5 徒弟

    火堆终于点起来，照亮了破庙。

    刘广田看到老刘的面色黯沈，看来反魂乏术了。他的身体外围有黄纸折成的纸鹤围着，这是小兄弟准备的。

    小厮看得心里毛毛的，压低声线问：「少爷，老刘是否死了？」

    广田瞥了眼坐在一旁低头念咒的瘦小身影，警告小厮：「别乱说话。」

    一个满身湿气的男人走进来，见到老刘的状况，飞奔到他身边蹲下。

    「师兄，他不醒。」

    男子探了探老刘的鼻息，在怀里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后有一丝香气。他在胸前做了几个手势，口里念着咒文。围住老刘的纸鹤渐渐灰黑。

    广田静静看着，小厮则怕得抓住他的袖子。他忍住不拉走袖子，想不到小厮如此胆小。

    过了好一会儿，男子停止念咒，叹气道：「他的魂魄回不来了。」他拍了拍小兄弟的肩膀，起身对广田说：「公子，这位壮汉被妖勾了魂，现连呼吸都没有，算是死了。

    广田觉得心有些冷，他看着男子，「……死了？」

    小厮冲到老刘身边，哭了起来。虽然平日他不喜老刘一些恶习，但老刘为人不算差。

    外面的大雨渐渐变细，两位穿蓑戴笠的人并列念咒，广田想派人带老刘回刘家村。

    「两位恩公，在下刘广田，请问两位尊姓大名？」

    「我俩皆姓白，四处历练。刘公子，请恕白某唐突问一事？」

    刘广田当然是如实作答，连小厮都插上几句话。

    「你们昨晚在松江镇留宿……」

    「对。三天前，我们从刘家村出发，现要去坐船。」

    「那祝公子一路顺风。雨停了，我们也要走。」

    雨停下来了，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渐渐消失在树影里。

    「大师兄，我们是不是去京城？」小兄弟脱下箬笠，露出粉嫩圆脸，脸上有一双圆眼，很是可爱。

    「嗯……」

    大师兄从怀里取一个龟壳，放了数枚铜钱，摇一摇，口中念念有词。他倒出铜钱，仔细查看。

    「桃儿，我们先去松江镇。」

    「果然。」她嘟嘴，「那何时才能见二师兄啊？」

    「要见面时就会见到。」

    「但二师兄去京城了，松江镇离京城不近啊！」

    「这一带山林多，是妖收藏匿的好地方。」大师兄都脱下箬笠蓑衣，露出白晢的面容，有一对清澈的眼眸，束着小羊胡子添了些成熟感。若他不是一身劳动汉打扮，一般人看到他，会以为他是读书人。而他确是一位举人。

    「大师兄明明很帅，如果没有胡子，就更帅了。」白桃赞叹着。

    「不是悟之最帅吗？」他调侃。

    「当然！二师兄最最最帅了！」

    「师父听到会伤心啊。」

    「哎……师父闭关听不到。」白桃溜了溜眼珠，「大师兄，不如你卜卦看看，我们何时能见到二师兄？」

    「这种事不用卜卦啊。」小题大作。

    「就卜看看嘛，大师兄的卜卦最准、最灵验了。」

    「不卜。」

    白桃继续缠着，日子就这样一直吵吵闹闹，该有多好。

    ※                     ※                     ※                     ※

    兰恣娘眺望祈山镇的景色，坐在她对面的小蝙蝠精津津有味吃着点心，当然没落下附近的消息。

    「兰姊姊，这里的点心不错啊，怪不得青荷姊说咱有机会一定要来尝尝。」

    恣娘没好气地说：「少吃些，多吃坏肚皮。」

    披着小男童外表的小蝙蝠精，满口点心：「咱家很少机会吃嘛。」

    小蝙蝠精吃够了，就说最近捉妖法师活动频繁一事，好几个躲藏小村落的妖怪都遭殃了。

    「兰姊姊，妳在这里不安全，不如回去千镜湖。」

    「不停灭妖？这不像捉妖法师的一贯作风，他不是『妖不犯人，他不犯妖』的吗？」

    「太平久了，在凡间的妖怪都蠢蠢欲动，我们妖界都开始乱了。」

    「姥姥会掺一脚吗？」

    「咱们的姥姥最懒了，妖界之王的宝座是完全没兴趣啊！」如果姥姥肯争，他们就不用躲在千镜湖修行了。

    「你这样说姥姥，她知道的话，有够你受的。」

    小蝙蝠精抖了抖，「咱在赞美姥姥，懒散才能活得久。」

    这确实是姥姥的宗旨。

    小蝙蝠精收敛玩笑的态度，「近日，有妖怪结党连群吸取凡人的魂魄，这才引起捉妖法师灭妖。」

    「这么有势力的妖怪，道行应该不低。不要凡人血rou，而是要魂魄，看来是在晋阶的路上，需要极滋补之物以作突破。」

    「姥姥都是这样说，总之妳自个儿注意，情报说捉妖法师是两个人，一个高个子，另一个是矮的。」

    「……不是白阳子？」

    谁是白阳子？「可能是他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