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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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歌还未归,照理方棠应在原处,也就是燕家等待。他给燕心写了两张笔记,上面是一些简单的沟通用语,以告知翎歌主人的去向。待翎歌归来,照着做就是了。 两人与燕家姐弟离别时,燕绯看着舍不得,燕心却是开开心心送他们走。方棠忍不住向杨青絮问及此事,先生告诉他,是因为他们这些时日待在她家没给钱。 方棠挑了挑眉,又开始看下人收拾他们的行李。在此处过了许久,竟也攒了不少物件,马车愣是被堆满了一半。 坐上马车,方棠才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归心似箭。就算先生近来一直陪在他身边,到底不是二人独处,难免畏手畏脚。若是回了家,便不用再考虑这些。 好在路程不远,车夫赶路也快。 上回见的废墟还历历在目,如今院子与主屋已经重新建好。只是原本用作书房的厢房外仍架着竹架,屋顶还未填瓦,窗户也还未安上。 见方棠盯着那间厢房,杨青絮开口解释:房屋修葺的进程已经尽可能加快,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到先前的模样,仍旧是天方夜谭。 方棠点点头,他知晓这些时日能修完主屋已是惊喜,不可强求太多。 二人进了房间,分别收拾着随身带回家的那些物件。可房间里实在过于闷热,没过多久方棠便累的躺在床上不想动弹。他盯着天花板,有些眼晕。 杨青絮替他支开窗户,微风拂面却不带一丝凉意。方棠热得难受,侧过头哼了两声。 正值酷暑,闷热异常,倒也怪不得方棠闹小脾气。杨青絮有些无奈,遂递给他一把折扇。 方棠展开扇面,发现是先生随身带的那把。他连忙支撑着起身,却不想眼前白了一阵。他扶着额头缓了缓神才道:“谢谢先生。” “心静些,便能少些烦热。”杨青絮看了眼窗外,“我去打些井水来。” “先生,怎可让您亲自去,不是有下人...”方棠下意识地问出口,却又想起似乎除了送他们回来的车夫,自己并没有见到院中有其他人。 “院中的下人要下月才回来。”看出方棠的疑问,杨青絮很快替他解了惑。 “下月...那还有三天?”方棠问道。 杨青絮点点头:“所以接下来要下三日馆子,整理三日床铺,还要照顾三日姒姒的起居。” 方棠呆愣地看着他,不一会又一副xiele气的模样。 “这算什么反应。”杨青絮笑了笑,“有顾虑?” “没有,先生,就是天气太热了,我有点...不想出门。”方棠小声说道。 “这有何难,让酒楼的人送来就是了,不过就是添些银子的问题。”说话间,杨青絮已经走到门边,推开了房门。虽说屋外接着连廊,本应遮住阳光与热气,可斜射到地面上的光线依然刺眼。杨青絮回头嘱咐:“在屋子里等我回来。” “我知道了,先生。”方棠目送杨青絮离开,又盯着那片逐渐被遮盖的金光,直到房门完全关合。他的眼神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方才进来的时候到底是着急了些,这下才有心思来细看这些陈设。 崭新的墙漆与木柜工艺皆是上成,脚下的毯子也与之前有所不同,柔软且不生涩,触到皮肤时还透着一丝凉意。 如今已是酷暑,便是扇着折扇同样热得令人烦闷。可即便如此,方棠也不想把双脚从地毯上挪开。 他用脚蹭了蹭地毯上的软毛,回想这一个月在燕心家中的日子。方棠没有内伤,在那些伤口结痂之后便恢复了训练。天气越来越炎热,日常训练的时间从上午改到了清晨。 他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先生平日里爱睡得晚些,他每天起床必然会惊动先生。虽然杨青絮告诉他没关系,但这仍令他有些懊恼。 不过现在回家了,也许会好些。至少,燕心不会每日催着他去习武,他偶尔可以犯个懒。 正想着,姒姒不知从角落里窜出来,走到他脚边,用后颈蹭着他的脚踝。 方棠弯腰抱起姒姒,把她放到腿上,轻轻挠了挠她的下巴。姒姒在他腿上翻过身,方棠又去摸她的肚皮。 待杨青絮重新推开门,方棠才将姒姒放回地上。他站起身,主动接过先生手里的两碗冰水。 “先解解暑热,莫要喝的太急。”杨青絮说道,“若是不想收拾那便歇着。待太阳落山,我们先去酒楼,等晚上再回来收拾。” “好。”方棠的语气明显轻松不少。他捧着冰碗,把脸凑在碗边,感受着边上散的冷气。 杨青絮笑叹,却也没有阻止。 “夜间若是还这般闷热,就只能打一桶井水放在房中了。”杨青絮望向一旁空着的柜架,“你可知翎歌大约还要几日回来?” 方棠想了想:“嗯...七日之内,先生。” 距离翎歌离开送信已过月余,此时此刻,实际已经错过了原本定好的时间。 而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翎歌在路上遇险;二是翎歌在扬州被留下。 翎歌是从小待在身边一同训练、一同出生入死的同伴,再加上有驭雕之术的加成,若是翎歌在途中遇险,方棠作为主人必会知晓,所以缘由并不在此。 方棠想着,轻声叹了口气,翎歌多半是被父亲留在扬州多呆了些时日。 自己还在扬州的时候,因为住处离港口极近,又有父亲熟悉的船夫,平日与母亲传信一个来回,最长也不过七日。 而翎歌在扬州都快待满四个七日了。 他倒不是不想让父亲多看看翎歌,只是...翎歌此次回来,怕是要胖上一圈。 他之所以向先生说七日,是因为事情紧急,他相信父亲不会本末倒置,枉弃一条人命不顾。最晚,也就是这七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