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风渐起
书迷正在阅读:【剑三】策藏短篇、诱cao狼人周严(你cao周严)、止吠(书山×头鱼)、你需要帮助吗、赫利俄斯宫夫人(现代年下养成)、第五人格宿伞之魂乙女向、鬼灭之刃 鬼王祢豆子、关于绣衣楼那些不得不说的秘闻、【代号鸢】 张辽x你(广陵王) r18 sp,dt,koujiao、【道诡异仙】掌中之物
宣政殿中,皇帝看着洛阳官员上呈的奏疏,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欣慰笑容。 在姚清和姚霖的争斗暗流逐渐上浮后,皇帝还是第一次如此宽慰,慕容洵不禁问道:“陛下缘何如此舒心?” 其他朝臣也都竖起了耳朵等皇帝的话,只见皇帝将奏疏递给慕容洵,慕容洵心中还在疑惑,各州府县上呈到长安的奏疏都会经过他这边,印象里也没有什么大消息啊。 慕容洵扫了一眼奏疏,心脏猛地跳了起来,上面写的是姚元昭在洛阳治水的事迹,他算是明白为何这封奏疏直接呈到了皇帝面前,洛阳的百姓为姚元昭缝了万民伞,这等大事必然是急递直呈到皇帝跟前。 “真不愧是我与观音奴的孩子。”皇帝眼底笑意更浓,他口中的观音奴便是先皇后的乳名。 “燕王果真深得陛下真传。”慕容洵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得顺着皇帝的话说下去,他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如果说之前姚元昭处理吴王调戏自己王妃,顺便弹压了吴王气焰一事尚属情理之中,那么这次就是姚元昭的首秀了,手腕魄力实在惊人。 皇帝笑吟吟问左右道:“去看看元昭现在到哪里了,快进长安了吧。” “回陛下,燕王殿下刚递来信,说是绕道先去一趟公主的陵。”王琦将收到的信呈给皇帝。 “嗯,元昭一直忙于政务,是许久没有跟元嘉说过话了。”皇帝眼中也流露出了悲伤的神情,不过他更多的是对姚元昭的满意。 ----------------------------------------------- 姚元昭走下马车,跟颜钟玉徒步走向姚元嘉的墓,通往陵墓的道路被值守的驻军打扫得很是干净,只是两旁的树都已长高,无声地提醒他们时间过去了多久。 “不知道青瑶姑姑现在是不是在母亲陵前诵经。”姚元昭走在石板路上突然提起了青瑶,在颜钟玉不知自己底细前都是青瑶近身侍奉她,之后母亲去世,青瑶便自请为皇后守陵,一走就再没回宫过。 “许是吧,娘娘生前便常诵经祈福,青瑶jiejie耳濡目染下也会为娘娘祈冥福。”颜钟玉看着眼前这一望无边的苍茫树海,心底涌出一阵唏嘘。 “其实母亲并非笃信佛法,只是体恤子民,我大周奉三清,民间尤其是江南,深受佛法熏陶。”姚元昭得益于小时候被有意无意忽视,反倒是作为半个局外人,看得明白,她母亲诵经礼佛无非是为了安抚百姓罢了。 “不过,也存了为你积德的心思吧。”即使过去了很久,颜钟玉也依然记得皇后看向姚元昭的眼神,心痛自责又带着深沉的牵挂,或许她在佛堂前也真真切切为了自己这个风雨飘摇中的孩子在祈福吧。 “嗯,母亲啊,一直都挂念着我。”姚元昭低头看着脚下不断向远处延伸的岔路,此处向东便是陵寝了。 姚元昭的回忆被颜钟玉的这番话拉扯到了小时候。 ------------------------------------ 佛龛前,皇后跪坐在蒲团上抄写着经书,姚元昭抱着自己的小球,轻手轻脚地走到母亲身后。 “稚月,怎的突然来了?平日里不是觉得香味熏鼻子吗?”皇后不用回头都能分辨出姚元昭的脚步声,她回头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孩子。 姚元昭懵懂地眨了眨眼,从一旁拖来一块跟她差不多大的蒲团,一屁股坐在了母亲身边,小脑袋搁在案几上。 “是刚跟元嘉玩过吗?”皇后抚摸着姚元昭后颈被汗水沾湿的小绒毛。 “嗯。”姚元昭的下巴抵在案上不好点头,便小小哼了一声。 随后,姚元昭又瓮声瓮气地指着纸上看不懂的文字,点了点还未干的字迹问道:“母亲,这是什么?” “母亲在抄法师从天竺带回大周的经书。”皇后伸手将面前的经书拿到了姚元昭眼前,用纤细的手指从上至下划过。 “母亲,这是什么字啊?我看不懂。”姚元昭眯起眼睛瞧了半晌,也不明白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这是梵文,天竺那边的佛经都是梵文所著,法师西行十七年方求得这些珍贵的经书。”皇后耐心地为自己才三岁的孩子解释。 “哇!十七年!”姚元昭听不懂佛经,但被母亲口中的时间所震撼了,她伸出小指头开始扒算这究竟是多久。 “是啊,经书得来不易。”皇后指着经文,一点一点给姚元昭念这是在祈求身体康健。 “母亲也会康健起来。”姚元昭一听这本经书的用途后便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皇后笑着摸了摸姚元昭的头,不再言语。 ------------------------------------ 就在两人于树海沙沙声中陷入沉默时,姚元昭突然开口:“其实那天,元嘉跟我说过喜欢你。” “元嘉竟说过这句话吗?”颜钟玉很意外,这话她也是第一次听姚元昭提起。 “我之前一直不敢说喜欢你便是以为你也喜欢元嘉。”姚元昭牵起颜钟玉的手,走到了高大的墓碑前。 “元嘉,jiejie来了,这次是带着钟玉一起来的。”姚元昭弯下腰给姚元嘉上了三柱香,喃喃向姚元嘉讲述着她和颜钟玉的事。 颜钟玉站在一旁,注视着姚元昭的身影,你这个胆小鬼,在心中骂了一句后,她的眼底浮现了出了一丝满足的笑意,可是幸好与你走到了一起,在这暗无天日的宫廷里,你就是我的昭昭日光。 “走吧,去那观里。”姚元昭擦拭干净了姚元嘉的墓碑后起身。 “好。”颜钟玉牵住了姚元昭的手,向山顶的道观走去。 “彬儿他们几个已经埋伏下了吧。”姚元昭眯起眼睛看向山顶的方向。 “看时辰,已然就位了。”颜钟玉看了一眼日头和树影,在姚元昭给皇帝送信的同时,她们也给彬儿几人送去了消息,谁说皇城里阴养不了死士的呢? 春日的风在山间增添了一丝野性,吹起了她们二人外袍,露出了别在腰间闪烁着刺骨寒芒的刀鞘。 ------------------------------------------------- “大哥,你说爷那边搁置我们这么久了,会不会……”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拉过正在扫地的大胡子道长小声问道。 “爷能留我们一条狗命就不错了,你好好想想自家的老小再仔细说话。”大胡子道长声音不大,但气势十足,一个斜瞪眼就叫那人息了声。 “大哥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们都在这山上藏了快六年了,我的老母年纪那么大,做儿子的放心不下啊。”道士刚闭嘴没一会又开口了,姚清捏着他们几个的命门,他不敢轻举妄动,但随着母亲的年岁增长,他思家的心越来越重。 “我看你小子是昏了头!”胡子道长狠狠啐了一口,不过说起来他也奇怪,为什么姚清迟迟不给他们一个交待,难道是还有事情要交给他们几个做吗? “大哥……”道士刚开口就停住了,他双眼血红,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就像是白日里撞鬼了一样。 “你小子又在玩什么把戏?!”胡子道长不耐烦地把扫把往地上一摔,撸起袖子就要揍不老实的道士,就在他拳头即将触碰到道士的脸颊时,那道士的脖颈间突然冒出了一丝规整的红线,随后血液像喷泉一样噗嗤往外喷,一根细若银丝的钢线在日光下闪着银光。 “妈的!”胡子道长骂了一句转身就要跑,却觉脑后一痛,似有钝物猛击了他的后脑,未等他再有动作,一张湿乎乎的帕子就捂住了他的口鼻,几只手在黑暗中麻利地将他捆了起来,在意识彻底消失前,一声不男不女的见过主子传进了他的耳中,从此他再无知觉。 姚元昭垂眼冷冷瞥了一下瘫软在地的胡子道长,然后看向彬儿几人夸奖道:“做的很干净。” 随后从腰间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给了一旁的小喜。 “谢主子恩赏,奴婢们为主子分忧时应该的。”彬儿不放心地又捆了几圈,他给小喜使了个眼色,让他把钱收起来。 姚元昭走到胡子道长面前,用脚尖挑起了他的脸:“画下这个人的脸,去查这是人是鬼。” “殿下这是何意?”纵使彬儿十分机灵,却也不太明白姚元昭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在山中日久,姚清极可能是让他们顶替了别人的身份,他们原本的户籍可能已成了死人,我要你们查到底,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姚元昭想套出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好用来撬开这个老道的嘴得到更多的信息。 “知道了主子。”彬儿忙不迭点头。 “此事先不急,你们各自身上的担子甚重,就撂他个几天。”姚元昭心中已有了盘算,要是一上来就暴露自己的意图反而会坏事,她想好好磨磨这个老道的性子,让他自己去猜去恐惧。 “多谢主子体恤。”彬儿他们虽不懂姚元昭在想什么,但只要照做就行了,几人赶紧谢恩。 姚元昭此时方才抬起宽大的袖子,露出了背在手中沾血的横刀。 “擦擦。”颜钟玉不知从哪拿出半块皂色道袍布料扔给了姚元昭。 姚元昭展开一看,这破烂的布料已经有一半沾上了规整的血迹,也不晓得颜钟玉是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刀擦干净了。 自己擦了也不叫我,真小气,姚元昭在心中小小腹诽,手上倒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刀擦干净了。 “主子,我们在门口的竹林里藏了主子和颜jiejie的干净衣物。”小喜怯生生地说道。 “你们倒是很细致。”姚元昭有些惊讶,这是自己没吩咐过的,这几个小太监竟想到了这么细致的事。 “好了,都走吧,时候不早了。”颜钟玉瞥了一眼已经被埋进土里的尸体催促几人速速离去。 “是。”小太监们麻溜地换上了预备的干净衣服,悄无声息地跑走了。 ------------------------------------------------- “哇,这就是长安啊!”赵明晗紧了紧背上的书篓看着气象恢弘的长安城感叹道,他按照路上碰到的好心脚夫们的介绍找到了一家离国子监近的干净便宜的客栈。 赵明晗一进房间就开始温习了起来,再过几日就是春闱了,听同行的举子说这次春闱的主监考陛下才定下来,是当今的燕王殿下。 “燕王啊。”赵明晗想到了路上听到的有关燕王的传闻,是个很有魄力和才干的年轻亲王,身上没有一点骄矜纨绔的习气,治水时还亲历亲为,与民夫们一起做粗活,一直做到工事筑成,期间都没有回过一次洛阳城。 就在他思索之时,房门就被敲响了,赵明晗冲着门高声问道:“何事?” “举子,楼下有位崔公子找,说是举子您在洛阳结识的朋友。”跑堂小倌的声音传了进来,赵明晗都迷糊了,崔知节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自己住在哪里的? “我这就来。”赵明晗放下手中的书,跟在小倌身后下了楼,才到楼梯转角就看到了站在堂中的崔知节冲他摆手示意。 “赵兄!”崔知节笑盈盈地走上前给赵明晗拱手行礼。 “贤弟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住的?”赵明晗惊讶非常,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贤弟认得那颜姑娘,我这里还有颜公子给我的银钱尚未用完,可否劳烦……” 话还没说完,崔知节就包住了赵明晗递过来的钱袋往回推:“哎,不急不急崔兄还要住上一阵,结账了再还钱也不迟。至于我是如何知道的,我早早地就叫家里小厮在城门口等了,这才知道崔兄在这里下榻。” “原是如此。”赵明晗这才惊觉眼前这个崔知节可是世家子弟,势力自然远非自己这个寒门举子可比。 “崔兄要是不介意,要不要赏脸来我家吃个便饭?”崔知节满脸都是笑容,叫赵明晗不好拒绝。 “可……在下出身寒微,是否不妥?”赵明晗面露难色,他此番能提前进京已经是受了姚元昭的恩惠,要是再不知廉耻地蹭吃蹭喝…… “崔兄多虑了,我家不过是个小院子,还是同别家合租的,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再说了,我一个旁支,也住不进崔家大宅啊。”崔知节不以为意,他自来熟地就勾住了赵明晗的肩膀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那颜公子的钱?”赵明晗还是惦记这个,这钱太多了,拿着烫手。 “人家要是有空了自然会出现的,况且连我都知道你住哪里了,何况人家,你就安心花吧。”崔知节拍了拍赵明晗的肩膀让他宽心。 “好吧……”赵明晗这才仔细收好钱袋跟着崔知节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