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苦水玫瑰
这里土地贫瘠,你是我唯一的苦水玫瑰。 怎么说呢。 差不多。沈琰曾经想象过如数次与谈易再次相逢的模样,他会紧张到几乎局促吗,会再次将自己那精致面具打碎吗,会再次看到十八岁那年的自己吗。 还有就是现在这样,谈易这人依旧体面地不像话。 她只要站在自己的面前,沈琰似乎就能透过她,回想起那年的自己。本以为那些年,自己爱着谈易的日子,像是流水,像随着风消散。 但风会再吹,水又流经河岸。 无论是二十六岁的谈易,还是三十三岁的谈易。沈琰一腔热血,以及那颗guntang的心脏,似乎只为她而存在。 后来是谈易先打破了平静,她指了指饭店架子上的饮料,笑了,“喝什么?请你。” 沈琰心脏颤动,随手抹去眼泪,哑声开口,“可乐。”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冰的。” 谈易点头,给老板扫了三块钱,转身从冰柜里拿了罐冰可乐,贴在沈琰脸上,“够不够冰?” 他身体一抖,破涕为笑,他低下头,却发现攥着拐杖的手掌早已经沁出了汗,“够,够。” 沈琰再次抬头。 于是两人对视。 谈易望向他,有那么一秒的停顿,是她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 所以沈琰很想问她,那一秒钟,是在想什么呢?他总以为,自己对揣摩别人心思这一块儿还算有天赋,但面对谈易时,一切的方法又像通通不奏效似的。 他确实看不透她。 不过没有机会让沈琰继续思考下去。 两人之间有着一股奇怪的电流,各自的队伍里的成员纷纷愣住。 率先打破安静的是沈琰这边儿的赵蔓,她愣愣地看着沈琰,“沈组长,你们...认识?” 何止是认识。 沈琰轻咳一声,脸颊红了,他刚想开口,谈易却说话了,“嗯。” 他大概没想到谈易会主动搭腔,愣了一会儿,才算是完全回过神来,“啊,认识。” “谈法医,这是不是你之前那个小男朋友?” 这话太过于爆炸性,以至于两边都没人再敢说话了。 谈易眉心微动,指指身后的人,无奈道:“之前席队婚礼上你见过的,三队队长吴鹏。”她看向身后,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沈琰忽然开口,“嗯。” ? 沈琰自己说完都不好意思了,他别过头,拄着拐刚想逃,但碍于行动不便。再加上面对她时候,心里又总是紧张,于是被谈易一个回身挡住了路。 谈易站在沈琰面前,挑眉,“嗯?”她抬手,接着半开玩笑道:“谁告诉你的?” “什么?”沈琰明知故问,不想回答。 于是就看见这人无奈地摇摇头,估计是懒得理他,没再问下去。 “一会儿有事儿吗?”谈易点了支烟,靠在款台上,不经意问道。 沈琰摇头,下意识回身看了眼身后的人,才发现这几个人早逃了,紧接着手机微信群里传来提示音。 “组长,你赶紧抓住机会去约会,我们撤了。” “工作你别担心,我们按你上午说的方案走。” “组长,今晚也别回来了。” ? 谈易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大概猜到什么,于是忍不住调侃,“怎么?被抛弃了?” 沈琰瞪大眼睛,羞愤回答:“没有!”他再次想拄着拐逃,却又被那人紧紧攥住。沈琰盯着她握着自己手臂那处,不禁道:“你干嘛?” “我要走了。”他装作要甩开的模样,却发现这次那人没拦。 谈易叼着烟,松开他的小臂,淡淡道:“那你走吧。” “走了。”沈琰心一横,他还不信了,今天还就赌谈易会来追自己。 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向前走。 沈琰穿着黑色大衣,衣角摩擦拐杖,发出响声,每走一步,他脑子就过一遍自己和她那年分开的场景,那好像也是一个冬天,应该是吧,连他自己也不敢确定了。 大概是他们一年四季总是在分别,所以沈琰已经记不清楚,他们到底说过多少次再见,又有多少次,他想象着自己与她重逢。 记忆本就是过于脆弱的东西,他眼眸低垂,不知怎就红了眼眶。 就在那短短一瞬间。 谈易快步走来,一把夺走他臂间的拐杖,猛地将沈琰抱起。他缓缓瞪大眼睛,却对上那人发红的眼眶,她低眉,声音也跟着发哑,“我送你。” 然后呢,沈琰好像也哭了。 他总是做不到坚强。 沈琰攥着她的领口,也顾不上周围人到底怎么看他,看他们。他慢慢低下头,手掌逐渐渗出汗,他小心蹭在手背上,耳边忽然传来那人的声音,“沈琰。” “嗯?”他下意识看向她。 谈易低下头,单手开车门,小心地将他的拐杖放在后备箱里,接着把沈琰扶进车座后排,然后走向副驾驶,把座椅靠背向前调,轻声询问:“这样舒服一点吗?” 沈琰想哭,却好像找不到个理由。于是就在谈易这一系列的动作过后,他终于借由这突破口,所有情绪涌出,如同滚滚流淌的江水,他的泪水刹那倾泻而出,沈琰死死攥着座椅靠背,眼泪大滴砸下。 大概是真的很久,很久没这样哭过。 他一直觉得,他活着就靠着这么一点希望,能再次见到谈易的希望,直到真的遇见了她。 自己生活过的那些年,那些个摔倒,又重新爬起的夜晚,那些连自己都差点看不到希望的黯淡瞬间,随着见到谈易的第一眼面,全部燃起,借着一场大火。 草木复生,万物生长。 原来他们谁都没逃过想念。 谈易紧抱着沈琰,颤抖地抚上他的脸颊,轻声开口,“沈琰,别哭了。” “再哭就不漂亮了。” 有的时候沈琰想,谈易这人是真的不会安慰人,一点也不会。要不然为什么每次她只要一开口,他就想哭呢。 这人真是笨的要命。 沈琰攥着她的衣襟,然后慢慢地,靠近,然后吻上了她的唇。 她没躲开,只是动作一滞,情绪似乎在那一瞬间到达顶峰。谈易的吻倾泻而下,那近乎疯狂的,情难自持的吻,她撬开沈琰的齿关,呼吸颤抖。 沈琰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谈易回来了。 她远远的,冲着他挥手,耳边传来北风,呼啸而来的凉意。谈易生在北方,骨子里总透着一股凛冽的寒,但她身上却是无比的暖。 唯独谈易。 也只有她。 她好像从没离开过,就停留在原地。 那一瞬间沈琰几乎都难以分辨,那年他为自己画的牢,困住的是自己,还是谈易。 这么多年,谈易没变。总之不管哪一点,都让十八岁和二十岁的沈琰迷恋得不成样子,他已经中了她的毒。 而求神问道,跋山涉水,登天涉海。 皆寻不到解药。 三十二岁的谈易浑身上下那股劲儿快溢出来。从头到脚,连同每一根头发丝,呼吸,喘息,泪水,对沈琰而言充满着致命的诱惑。 他逃不开。 也不想逃开。 他们在沈琰的酒店里做。分开之后的每一天,沈琰都在想念谈易,事实上,每一次失眠的夜晚,他都是因为有了那一点幻想来的片段而自慰苟活。 也许人过了三十岁身体开始发生变化,谈易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禁欲。谈易帮他撸,没什么节奏,几乎是胡乱的,也无任何章法。沈琰却笑了,紧接着被她吻着嗯嗯叫,他心里那团一点就烧起来的火焰,早已经燎原。 星星之火,添了一把情欲的油,灼烧着沈琰的每一处神经,连同呼吸,动作,都被谈易弄得彻底乱掉。沈琰有些开心,又或许不只是一点。 因为沈琰知道,他们分开的日子,她大概是没和别人做过。 不过也无所谓。 因为谈易的心自始自终,都绕着他转动。她就如同月亮,三寸月光,始终指引着沈琰,告诉着他,唯独这处,才是心之归所。 曾经他连肖想都不敢的人,如今亲手将自己深拥入怀,本就已经是太过于梦幻的事情。 谈易扶着他的腿,手指缓缓向后面探,动作轻柔,她吻着他的大腿内侧,上面的疤,被她用舌尖一寸寸舔舐,他又羞又难自持,只得紧紧攥着被单,指甲几乎陷进布料里。 沈琰仰头喘息,被她顶的呜呜叫,他想哭,她的动作就又加快。谈易将他的腿架在肩膀上,呼吸温热,从额头渗出的汗珠滴落在他小腹上。 他轻缩着腹部,然后后面的xue口跟着发紧,夹着她的手指跟着抖。 沈琰自从那次事故,体力差了很多,没几下身上也都跟着抖,于是彻底将重量自暴自弃似的加在谈易肩膀上。 她只穿着一件黑色内衣,皮肤在月色的映衬下几近透明,渗出的微汗透出沐浴露的香,又或许是她身上的香。 谈易抿着嘴唇,眼底盛着的yuhuo几乎要将两人燃烧殆尽。 在她眼底,沈琰清清楚楚地望见自己, 他的喘息,他的动作,他对她的爱。两人之间的过往,都经由这场性爱,全部过遍。 那是梦吗。 沈琰仰着头流泪,咬着嘴唇,齿关颤抖,他搂着谈易的肩膀,终于射出来。直到那浑浊的温热交织在两人之间,他终于再次看清谈易的脸。 仿佛是他们相遇数次那样。 他心脏一阵剧痛,然后抬起头,吻上那人的唇。 沈琰大口呼吸,断断续续地开口,“谈...谈易。”几秒钟的停顿,他又说:“我爱你。” 他还觉得不够。 沈琰慢慢贴近谈易心脏,听那里面强有力的持续跳动,他轻轻地呢喃,“我好想你。” “很想你。” 谈易的掌心附上他的额头,在上面落下散乱的吻,她与沈琰十指相扣,最终哑声开口,“沈琰。” “我这人,好像最不擅长的就是说对不起和想念。” “每次想你的时候,都会念叨你的名字。这听起来有点傻,是吧?” “所以,在那些未开口的话里,那些停顿,不知所措,甚至慌乱的瞬间,我已经念了你数千万遍。” 沈琰睁着眼睛,感觉眼泪簌簌落下,他感受到那人的体温,呼吸,眼泪。他本想起身,却因为腿使不上力而栽倒在原地。 那人肯定能看出他此刻的难堪。 但谈易却将他扶稳,她缓慢而认真地说着,“放心,我不走。” “我就在这里。” “沈琰,别怕。”谈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