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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策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手被江澜枕着,麻得厉害,他一声不吭,生怕一有动作就把江澜给弄醒了。怀里的人比他矮上一截,睡着了像个娃娃,容颜仍像三年前初见他时一样。刚才江澜说让他给暖身子,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第一个想法居然是他不是手炉。下一刻,他才猛然明白了江澜话里的意思。江澜把他拉过去,非让他抱着他才觉得暖和。他没有办法只能顺着他,但心里却有点,不,是十分窃喜。江澜身上有股水沉香和另一种花香,掺和在一起特别迷人,凌策侧身搂着他,低头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又悄悄地用手摸了摸江澜的脸。他看了一会儿,一二再而三地克制住了自己想亲吻那张柔软的绯唇的冲动,撩起一缕江澜的头发,放在唇边闻了又闻,亲了又亲。睡梦中,江澜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笑得很恬淡,半晌,忽然眉一蹙,说了句梦话。“喜欢……”只有这两个字,声音却很柔很轻,又带着丝沙哑,凌策终于没忍住,闭上眼,嘴唇印在了江澜额头上,许久许久,直到他自己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次日江澜醒来,是和凌策抱在一起的。江澜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和凌策赤身相拥醒来的那个清晨。外头太阳已经升起,窗纸上结了一层雪白霜花。他轻轻推了推凌策:“醒醒。”凌策勉强睁开眼,昨晚他睡得晚,正困得厉害,模模糊糊看见江澜在看他。那张好看的令他日夜思慕的脸瞬间让凌策清醒了过来,他睁大眼,掀起被子看了一下,在看到两人略微凌乱但都还在身上的衣服后松了口气,迅速盖上被子。“怎么了?”凌策赶紧摇头:“没什么没什么。”他当然是怕自己昨晚昏昏沉沉的,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不过看样子,他应该是最后直接睡着了。“起来吧,还要赶路。”江澜坐起来。老夫妻送他们出了村口,一路上都是昨夜死了几户人家的传言,大家都在赶过去送点丧事钱,没人注意到他们。江澜站在村口牵着马,让凌策坐到马车里。凌策道:“你坐着吧,伤口还没好。”说到这里他一顿,忽皱眉道:“昨晚死了几个人,你该不是碰上了凶手才受伤的罢?”江澜淡定地看着他,把他抓过来往车厢里一丢,道:“多管闲事,好好睡觉。”“哎!哎!”咚的一声,凌策拱进了车厢里,他又不死心地掀开帘子,“绝对是!你这反应我一看就知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告诉那些村民?”江澜一踢马肚子,车厢猛的前进,凌策没坐稳,又咚的一下摔了个跟头。马车里凌策哎呦了几声,两眼冒星星地再次掀开帘子,就看见江澜正在偷笑。他一脸欠扁道:“素闻,你笑起来真好看。”江澜扔了个铜镜给他:“去睡觉。”凌策莫名其妙地捡起镜子,低头一看。只看见眼里一片吓人的红血丝。他眼前黑了黑,是该睡觉了。一路走走停停,两人终于在半个月后到了一座繁华城池。年关将近,城里热闹非凡。江澜和凌策进城后就置办了许多东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这半个月不是借宿就是睡破庙废宅,两人都没睡过一个舒坦安稳的觉。一切办置妥当后,江澜关上了门窗,摸上床头。为了省钱两人只要了一间房,他钻进被子时,凌策已经在另一床被子里半睡半醒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暮色时分,天昏地暗的,江澜竟然有些恍惚,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转头,凌策的被子是空的,人已经不见了。“凌策?”无人应答。房间昏暗无比,外头风声急切,似乎又要变天了。江澜点燃了蜡烛,柔黄灯光蔓延开来。他推开门,寒风刺骨,裹紧了衣服,下楼,客栈老板趴在柜台后打着哈欠,恹恹欲睡。江澜走上去询问对方有没有看到凌策,老板迷迷瞪瞪道:“那个公子啊,应该是去买吃的了罢,他出门前问我哪里卖吃的。”“你告诉他哪里?”“在西坊那边的横塘街啊,有的是,想吃什么有什么。”江澜道过谢,便往西坊那边去了。暮色昏黄,天际一片火烧云,傍晚凉风渐起。西坊的夜市已经华灯初上,还没到真正热闹的时候,街上只有稀稀疏疏几个行人,两旁小摊上挂起了一串串灯笼,叫卖声婉转不绝。江澜感应着凌策的魂魄,辩寻他的位置,在排排红灯笼间穿梭。他的脚步停在横塘街的一个拐角处。拐角过去便是有些黑暗的胡同,胡同里一户人家的门口孤独地亮着灯火,照亮了一方天地。门口的石台上,蜷缩着一直皮毛纯黑的猫,猫咪极警惕,一见他来,便喑鸣一声,眨眼跳上了墙头,消失不见。四下里的声音都沉寂下来,叫卖声,马蹄声,脚步声,都一缕烟似的渐次飘远。寂静,沉默的一条窄窄的石板路,漆黑不见五指,上空却有不知何处而来的惨淡白光,雾气似的散落下来,朦胧地笼罩了所有。这已然不再是那个车水马龙的街市,而是另一方世界了。他早就察觉到不对,可凌策的魂魄确实在这里,他不能不来。胡同里的每户人家都大门紧闭,门环爬满铜绿,蛛网横生,年久积尘,已经废弃多年。唯有那一家挂着红彤彤灯笼的,门口一切光亮如新,显得十分诡异。江澜伸手敲了敲铜环。沉闷的敲门声在胡同里回荡起来,空间上方的天光里随之荡漾开一片水纹似的波澜。江澜等了一会儿,门忽地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见到江澜微一行礼,甜美道:“恭候仙君多时,仙君这边请。”少女袅袅婷婷地执着一盏灯笼转身入内。江澜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他自知这是对方明目张胆设下的陷阱,却不能不跳。现在还不知此处是何地,幕后是何人,他自然不能轻举妄动。这家庭院门口并不是很大,进来却别有洞天,四处大的像是没有边际,目光所及除了亭台楼阁便是园林山石。江澜跟着少女迂回了一段长路,才在一扇院门前停下。他面前是一堵望不到边的白墙,只有一扇黑色木门,少女带他到了此处,便携着灯笼福身退下了。江澜上前一步,轻轻推了推门,门未上锁,吱呀一声,缓缓洞开。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