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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局促不安的脸孔。孙氏那点心思,自然瞒不过混迹朝堂二十余年的谢钧。“你放心,我没有怪责你之意。”谢钧放缓声音:“我曾说过,只要你能管束住元亭,不令他犯错。不管你做什么都无妨。这句话,永远有效。”孙氏心中感动不已,差点当场抹泪:“公爹大人大量,半点不怪罪儿媳。儿媳以后一定紧盯着夫君,绝不容他乱说话做错事。”谢钧满意地嗯了一声,迈步进了寝室。然后,就见到了头脸皆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两只眼一个鼻子一张嘴的谢元亭。谢钧:“……”果然被揍得很惨!谢钧早已放弃了这个长子,不然,也不会下令打断谢元亭右腿,直接将人丢回临安老宅。可恨俞太后下口谕,他不得不忍着闷气接回了这个祸根。现在见谢元亭被孙氏揍得这般凄惨,谢钧心里没有心疼,只觉解气,坐到床榻边的椅子上,淡淡说道:“你今日进宫,没有胡乱说话,这便很好。太后娘娘赏你的差事,你也不该应下。”谢元亭头脸都被包裹住,嘴勉强能动:“我已经应了!”然后,故意冷笑一声:“父亲有能耐,就进宫去见太后娘娘,替我辞了这桩差事。”又是这副欠抽的口吻!谢钧心头火起,冷冷瞪了过去:“你已经应了,就给我好生当差。凡事多过脑子想一想,别傻乎乎地当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免得连累了谢家,进而牵累皇后娘娘的清名。”谢元亭继续冷笑:“我今日才知道,原来我还有几分利用价值。不然,谁会多看我一眼?就连亲爹都嫌弃我这个亲儿子,心里眼里只有谢明曦。”“这也难怪。父亲心里眼里只有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依仗着女儿女婿,从鸿卢寺卿做到了礼部尚书。恨不得将谢明曦捧在头上供着,哪里容得我这个逆子胡闹……”谢钧被揭了短处,顿时恼羞成怒:“混账!你竟敢这般和我说话!”谢钧越是恼怒,谢元亭越觉畅快:“我是实话实说而已。”就在此时,孙氏端了药进来,不满地瞪了过来。谢元亭满心的怨怼愤怒,被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艰难地改口:“都是儿子的不是,儿子以后一定改。”谢钧:“……”谢钧立刻对孙氏刮目相看。临安老宅里的忠仆每月送一封信回来,孙氏如何“管教”谢元亭,谢钧早已知晓。不过,听得再多,都不如亲眼一见。这个儿媳,娶得好啊!谢钧心中大悦,对着孙氏和蔼的笑道:“元亭伤了头脸,得歇息几日。我明日打发人,去皇庄那边和廖管事告假。待元亭伤愈了,再去皇庄也不迟。”“孙氏,你只管好生伺候元亭。你四个兄弟,如今都已成家了。我写封信去临安,请人替你的四个兄弟在衙门里找份差事。”孙氏心中最牵挂的,正是自己的兄长胞弟。听了谢钧这番话,孙氏激动又高兴,连连道谢。公爹如今贵为礼部尚书,要伸手为孙家四兄弟安排个公差,自不是难事。孙家四兄弟没读过书,做不了官吏,做衙役或捕快或当地乡正保长却是无碍。孙家昔日一贫如洗,收了谢家丰厚的彩礼,卖了……不对,是嫁了女儿之后,才为四个儿子娶了媳妇。有了这样的好机会,也算是改换门庭了。孙氏心中对公爹感恩戴德,暗下决心,一定要将丈夫管教好,不辜负公爹的厚望。谢元亭莫名地打了个寒颤。第865章棋子(一)福临宫。从玉笑着低声禀报:“……大公子和大奶奶回了谢府后,大公子出言不逊,惹怒了老太爷。大奶奶一怒之下,狠揍了大公子一顿。”“太夫人请了大夫进府,给大公子疗伤。要等伤势痊愈才能去皇庄当差,少说也得十天半月了。”扶玉促狭地接了话茬:“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可不是么?谁能想到,满心怨毒冷血自私的谢元亭,竟也有了命中克星?谢明曦目中闪过一丝笑意。显然,这位喜欢以拳服人的娘家嫂子,颇合她的心意。待盛鸿归来,谢明曦将孙氏教夫的趣事说给盛鸿听了一回。盛鸿哑然失笑:“一物降一物。你父亲当年命谢青山为谢元亭挑了这么一个媳妇,谢青山的眼光果然精准。”谢明曦随意地笑了一笑:“没有孙氏,谢元亭也翻不出大风浪来。”这倒也是。在经历了藩王作乱登基后朝堂浮动不休宫中时时起争端后,谢家这点家宅小事,根本不会成为帝后的困扰。盛鸿很快转了话题,笑着说道:“两日后便是恩科考试了。希望此次恩科,能选出像陆迟叶景知赵奇那般年轻有为的进士。”一朝天子一朝臣。身为年轻有为的热血天子,看着一众油滑世故的老臣,总有些腻歪。巴不得朝堂里多些年轻面孔。年轻进士们,尚未经历过朝堂历练,比起那些官场老油子,当差做事更尽心尽力,也会更忠于天子。盛鸿登基还没满一年,对新科进士们满怀期待。谢明曦微微一笑,轻声提醒:“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能冒进。老臣们老持沉重,理政的经验丰富,大齐朝堂离不得这些肱骨之臣。”盛鸿挑眉一笑:“放心吧!我知道轻重,不会一下就动刀子。朝堂换血,急躁不得,要耐着性子,徐徐图之。”发掘培养人才,需要一双慧眼,更需要时间。便如陆迟赵奇等人,有能耐又忠心,却太过年轻。资历不足,远不能服众。此时调回京城,也当不得大用。不急,他还年轻,多的是时间。盛鸿随口问道:“山长的病症还没好吗?近来似乎一直没给你写信。”谢明曦心中一阵刺痛。林微微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手,秘密寻查顾山长的下落。可惜一直没找到顾山长的人影。俞太后行事狠辣缜密,不知将顾山长藏到了何处。这一个多月来,动了俞家,宗人府宗正之位也换了人。她步步紧逼,俞太后的日子绝不好过。可俞太后,毫无放出顾山长之意。以谢家家丑,反过来算计她这个皇后。这场残酷不见血的争斗,她和俞太后俱在咬牙苦撑。谁先撑不住低头,谁就彻底输了。她要救出师父,但绝不是以对俞太后低头退让的方式。谢明曦定定心神,故意轻叹一声:“林jiejie前些日子还给我写了信来,说师父风疾未愈,面上又起了红斑。师父怕吓着阿萝,连阿萝也不肯见了。”盛鸿哑然失笑:“女子爱美是天性,山长也不能免俗啊!”谢明曦略略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