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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不愁生活,于是得以尝试不少别人看起来觉得奇怪的工作。迈克尔把圣诞老人的奖杯拿出来,还有大学橄榄球队的奖杯,将它们都放在书架上。之前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总感觉这个屋子不会久住。如今欧文待在地下室,令迈克尔和这间房子建立起一种链接和联系。之前六个月的生活不如现在的两天,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再是这个屋子的路人。这会儿天蒙蒙亮了,他去做早餐,为自己,也为欧文,然后他下楼去。迈克尔一下楼,欧文就醒了,体温计显示他已经不退烧了。迈克尔放欧文去上厕所和洗漱,然后把他重新锁回床上。他上楼,把早餐拿下来给欧文,他们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迈克尔就又上楼去了。今天他准备去一个更远的超市买点食材——甜虾和雪蟹脚,他很想吃这两样东西,搭配炖得暖融融的番茄牛rou汤。他猜测欧文会有食欲。他开车出去,时间不到八点,来得及买食材和做午餐。很多时候他都怀念当厨子那会儿,充实又快乐,每周都在想新菜式,用各种各样的食材和方法像作画那样烹饪食物,他不在意是不是能成为一家米其林餐厅的主厨,这份工作本来就不打算长期进行下去,他只享受那种全心全意投入一件事情中的快乐。天气很好,他把车停在超市前面的大停车场,阳光洒在地面和他金色的头发上,欧文应该出来晒晒太阳,他想。下午他想让他走出地下室,蒙上他的眼睛,锁上他的脚踝,让他坐在屋前,让太阳也照在他的头发上。他可能拥有他吗?目前迈克尔还没有这种自信,他只是喜欢欧文,依赖欧文。他不打算否认自己对欧文那种古怪的依赖。为什么要否认快乐?他的母亲老是这么说。即使在苦难中,他也不会否认那细微存在的快乐。迈克尔在超级市场待了大约四十分钟,他把东西买完,走出来,开车,回家。阳光把北美红枫的阴影洒在他的挡风玻璃上,一些光落在他的手背,跳跃着,又说再见。只要在路上,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跳出他的脑海,他想到自己人生的前15年。过去的时间和树的阴影一样,时不时落在脑海里的手背上。没有人逃脱得了自己的过去,他这么想着。他听见电台里在播MyMJacket的TouchMeI'mGoingToScreamPt.2。那些单独的音符在他的心中和树影一样跳动。他喜欢它的每个音符就像喜欢它的每个单词。如果你抚摸我,我猜想我刚刚尖叫了吧,已经有太久,没有人这样挑战我的身体。IfyoutouchmeWellIjustthinkI'llscream'Causeit'sbeensolongSineonechallengedme迈克尔沉浸在风里。罪犯的儿子是个很奇怪的概念,消息还是会流传出去,人们还是会拥有诸多猜测。猜测、猜测、猜测,然后那些事情都变成了所谓的真实。真正真实的东西人们并不关心,只是选择性地把自己的世界变得简单,把摄取的信息变得猎奇。而留在当事人手里的,只有破碎的真相,像玻璃碎在阳光下反着光。在表面上理解一个人、爱一个人是很容易的,迈克尔做得很好。这是个可以反复cao作的过程:选择他或者她的一部分,放进盒子里,然后把自己的一部分放进盒子里,接着,交换盒子吧。简单又舒服,不会有玻璃的真相和手掌上的划痕。而真的去了解一个人,抚摸一个人,接近一个人,挑战一个人则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事,很多人一生也不会遇到这样的机会,丈夫不了解妻子,妻子不了解丈夫。迈克尔的母亲和她的几任丈夫也都是这样,爱是存在的,快乐也是,然而到了最后,每个人的手里都只剩下面包屑和玻璃碎片。有几个人想去了解真相呢?有的人不愿意去了解,以表面为妙;有的人无法去了解,因为双方都并不是彼此最好的选择。人们就这样在盒子里生活,活在床上、活在卫生间里、活在厨房里,家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一个盒子,脚下却处处都是扎脚的玻璃碎屑,如果低头,它们就消失了。他对世界太悲观了吗?他看起来是最乐观的那个人。车转入一条整齐的林道,他的家就在前方某个被森林包围的地方。远离人群是安全的。从他决定绑架欧文以来,就计划好了一切,他是首先决定绑架他、拥有他、了解他之后,才选择这个住处的。一切都是精心计划,他把真实的自己交出去,冒险得像暴风雨里行船,他没有胜算,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会得到一个结果(无论那是好是坏)。现在他却拥有了不可想象的快乐和满足,与欧文的相处似乎是对他的救赎,对他过去的救赎,也对他如今的救赎。他甚至希望不等到游戏的末尾,就告诉欧文他所经历的一切,那些他人对他的所有猜测给予他的影响,他希望可以拥抱着欧文,把自己的软肋交出来,但那太软弱了,那太危险也太冒险了。欧文会离开的,如果他这样没有耐心的话。他想起了他的第三个父亲,老实说他们关系真的不错,他总是站在阳光里陪他打棒球。但他了解过他吗?至少最开始并没有。他是恶魔吗?是人们所说的那样吗?克里斯从未和迈克尔聊过父亲这个话题,他们觉得他伤害到他了吗?他们所认为的真相是怎样的?他真的把他的继子变成了一个金毛的小玩具?他记得他陪在他的身边,抚摸他的头发,对他说晚安。他们坐在河边钓鱼,阳光照在他的头发上,让他很温暖。他教他如何狩猎,去捕猎小鹿和兔子,有时候他打中野鸟,而迈克尔屏息看着它们下落。他还和迈克尔聊学校里的女孩和男孩。在迈克尔更小的时候,他让他骑在他的脖子上,那使他看得更远、更高,直到看到湖的另一端……现在没有人和他聊他的第三个父亲。十几年前,迈克尔去做那些心理咨询时,从没有说过完全的真话,他糊弄得过第一个心理医生,却糊弄不过第二个,不过只要他不开口,没有人能够让他开口,只要他抗拒被催眠,没有人能够让他放松。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的父亲是怎么对他的。这重要吗?既然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他们所接受的真相,还需要迈克尔手里的玻璃碎片干什么呢?让我留着吧。他想。然后他想到了欧文,想到欧文温暖的、热的、像刚出炉的面包那样的气味,想到他在他的手下颤抖,想到那些小骨头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