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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还没等这头回复,蒋父又说:“蒋十安,是不是你又闯祸!”蒋十安摔了勺子耍横:“怎么又是我!是我妈要打电话的!”“不是宝宝,不是宝宝,”蒋母赶紧给儿子洗清罪名,蒋十安在一旁不满地敲碗,“我们那架飞机,在上海吗?”蒋父听见并不是急事,也不知为什么半夜来电话,于是窸窸窣窣又缩进被子里:“不在,借给文浩了,他家去加勒比旅行,人多。”蒋母听了大为失望,肩膀都垂下去:“那好吧。”蒋父听起来实在是困,连最爱的老婆都无力哄,打了个哈欠说:“还有事吗?”蒋母想了几秒问:“能再买一个吗?我想让小张和宝宝出去旅游呢,小张这样子也不能坐公共交通吧。”蒋父笑了:“你以为买房呢说买就买。不是我不给你买,买一架,等办完证件租完停机坪,恐怕孙子都出生了。”蒋母撅起嘴不高兴,蒋父好似看见她的样子,柔声道:“让他们出海玩一圈,不是一样吗?”蒋母捏着手机说:“哪能一样呢,算了老公,你睡觉吧。”蒋父听着她不愉快,立刻清醒一大半:“你这样,你让杨秘给他们包一架头等舱,不就好了吗?能出去玩,也可以不用麻烦找飞机。”蒋母转着眼珠子想了想,答道:“那好吧,那就这样吧,你睡觉吧。”蒋父得了大赦似的挂掉电话。蒋母转头朝着蒋十安说:“听到你爸爸说的没有,快给杨秘书打电话。”张茂一直沉默,此时却开口:“我不想去,对不起。”他放下勺子想离开餐厅,蒋十安原本已经在脑袋中计划该去哪里,不想被他如此扫兴,还当着母亲的面。他那时脾气还极坏,见母亲有些尴尬的离开,立刻不高兴地咕哝:“又怎么了?”张茂低头看一眼自己高出腰线的肚子,不语。蒋十安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耐着性子劝:“穿宽松一点没人看的出来的,真的。”张茂推开椅子战起,胳膊躲避蒋十安伸过来搀扶的手。蒋十安这下真发怒了:“都怪你,我暑假都不能去旅行。”他说完鼓着腮帮子生气,好像要人去哄他。张茂那时盯着他的脸,平平淡淡地想:我一辈子都被你毁掉,你还在关注你偶尔少了的一次旅行。他摇摇头,强迫自己从回忆中逃脱,重新凝神去看手机。在他出身发呆时,手机屏幕上又滴落几滴汗水,张茂把手机厌恶地塞进裤子口袋,跨上自行车回家。晚餐结束得匆忙,张茂骑车回到公寓,连九点都没到。他换上家居服给自己切了半块西瓜,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游戏直播。他正巧看了一场主播手气极差的,搜了几个屋子连个营养液都没找到几瓶,张茂嚼着西瓜暗想这什么运气,比自己还差。过了没一会,主播就被远处的敌人爆头阵亡,张茂“哎”地一声歪倒在沙发上。手上的西瓜汁甩到沙发布套上头,他赶紧又坐起来,小心地用纸巾吸掉。他正埋头擦拭,却听见主播说:“下面插播一条寻人启事啊。”张茂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去看。果然:“寻人启事,今天微博刷爆的蒋十安儿子走丢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吧,不知道的人我现在再念一遍。蒋曜,六岁,于今日下午5时左右与保姆在A市内环伊势丹百货内走失。走失时身穿斗牛犬犬头T恤和黑色短裤,白色运动鞋。身高大约110cm,体型中等,孩子照片和服饰照片我会打在屏幕上。孩子很聪明,会背家中所有人姓名及家庭固定电话,父亲电话,爷爷奶奶电话,保姆电话和公司电话。”张茂定定地看着,屏幕上出现了蒋曜的照片,和他记忆中的有些区别,孩子长高长大了许多,头发也留长不少,和蒋十安高中时期的发型非常相似,叫人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孩子。他还记得自己走之前,孩子不愿意留长发,因为说要和张茂一种发型,所以到了五岁还是小平头。他其他部分一点未变,不过是按比例放大。接着是衣服穿搭图片,张茂一眼就认出那是存放在蒋十安家衣帽间里,专门用来整理孩子穿搭的IPAD里头的。他看到孩子的照片还不觉得怎样,反而些许陌生。可看到那张穿搭的图,却觉得缺氧头晕。主播仍在说着“如果有线索请联系以下电话,提供有价值线索供定位的,可以获得五百万酬金;提供直接线索能找到孩子的,可以获得一千万酬金及北京二环房产一套。”主播念完奖金之后,整个弹幕都刷爆了,通通都在刷着“辞职找人去”,“666”,“有钱人的世界”等等。主播整张脸都被滚动的弹幕刷满,他却还孜孜不倦地说话:“蒋十安我跟他连线打过几次吃鸡你们应该记得的吧,我希望大家能帮帮我的哥们。今天跟蒋十安联系了几句,他说孩子因为在商场看到像‘mama’的背影,趁保姆不注意追出去走丢。希望大家不要再浪费时间在挖他的私生活上,能真的帮帮他找孩子。拜托拜托。”张茂捏着太阳xue关掉电视,双手搭在膝盖上把脑袋深深地垂着,他的头颅整个都在胀痛。张茂咬紧牙齿狠狠地撕扯着嘴唇,不过几下嘴里便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下唇上也传来疼痛。他却像毫无察觉似的继续在伤口上撕咬。张茂抱着头痛苦地趴倒在地上。明明跟自己约好和他们永不再见面的,为什么头还是这么痛。主播那声“因为看到像mama的背影”的话一遍一遍强迫症似的回响在脑海中,张茂难受地用拳头狠狠敲击太阳xue,试图把这阵声音从脑袋里揍出去。他重锤自己的脑袋,直到眼冒金星,张茂蜷缩在地上一会发出低声的嘶吼,一会发出凌乱的咕哝。不是说那孩子是天才吗,怎么会认不出来是不是他。——因为他想你,所以他不能用理智分辨。蒋十安为什么不看好孩子,是他的种他就应该管好。——他不在场。这孩子到底去哪里了。——不知道。没人知道。张茂发出在心里,其实低语出声的每一个问题,都被他分裂出的自己反驳回去,他感到快要发疯。一个张茂叫嚣着他们之间没有关系,那明明是个孽种跟他有个狗屁关系,死了才最好,这样他曾经畸形的证据就完全消失了。一个张茂焦躁地劝导孩子是无辜的,孩子还这么小他只是想你,万一被拐卖了断手断脚变成残疾人怎么办。张茂的手指甲在脸上暴躁地抓挠着,脸颊上瞬间出现一道道血印。“啊……”张茂整个人像被邪魔俯身一般畸形地跪爬在地上,腰背高高翘起,头却深深埋在地面的地毯上,嘴巴长得大大的,牙齿全数纠缠在地毯的长毛里。他嘴唇上的血浸染了一小块雪白的地毯,他的脚在地上胡乱地蹬踹。忽然,张茂像脱了力似的,猛地平摔在地上,发出“咚”得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