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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氓慢慢松掉手中的剑。宝剑落地,嗡嗡而鸣。“帮我在三百年后投生。若我死了,这一世便不会生灵涂炭,你便能完成使命。”画面从脑中褪去,顾远晨还是坐在楼梯上,朱氓在他身前,手中的烟也丝毫没变。那些故事太震撼了,顾远晨有些消化不了。朱氓递给他一只烟,他推却了,活着的时候他没抽过烟,死去了也不可能回想出烟的味道。“所以你们不用疑惑,我会帮助你们所有的鬼投生,这是必然的轮回。”顾远晨敏感的觉出有什么不对,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只有问出现有的疑问。“如果这是必然的轮回,也就是我们很多年前就该投生,等到现在是因为?”“对不起,”朱氓回答他,“你们死时我才投生,相关人士没有到齐,耽误你们只能在这里过鬼的日子。也就是因为轮回不成,你们才会每年重复上演死去的那段时光。”居然如此……顾远晨发现自己并不觉得愤怒,如果,他想着,如果死后很快就面临着投生,他和周何生便没有这么漫长的相守日子。即使经历这么多年的重演死亡,他仍感到庆幸,“其实我该谢谢你。”“那么,朱允炆投生了吗?”他又问。朱氓把烟熄灭,支起膝盖吐出最后一口烟圈,平静的回答:“他投生了,但不在这里。离我们也不是很远,这里冥冥中总是有着吸引力的。”顾远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他还认识你么?”“不认识了,和你们一样。”“可你记得,甚至为了他而来。你会帮他唤起记忆,就跟让我们看见过去一样?”朱氓没有直接回答,他很古怪的笑了笑:“其实我一直没懂过感情,小时候是朱允炆缠着我,常常念叨最爱的是哥哥,听多了我也会疑惑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后来我只能让自己记住这个人叫朱允炆,他爱我。但这一世我的魂魄是全的,我懂了不少东西。”外面的雨不曾停歇,雨沫被风吹进楼道里,密布在朱氓的胳膊上,让说这些话的他显得有些寂寥,甚至让空气变得沉默起来。顾远晨也陷入了沉思,头脑里飘过了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念头。他从未如此借助过别人的故事审视自己的情感,想一个人无情无感即使能坐拥天下又有意义吗?想爱上一个没有情感的人,拥有温柔却永远没有心是什么感觉?他突然想周何生此时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他想回去见到他。朱氓像猜到了他的心思,转过头对他微笑:“回去吧,你可以告诉他们,中元节那天就是投生的日子。”第11章投生2012年8月30日,夜。大雨已经下了三天。自顾远晨与朱氓对话后,雨时大时小,一直没停止。暴雨造成了城市街道和交通的瘫痪,有些地方甚至发生了灾难,人们躲在家中,忧心忡忡的听着电视里对天气的报导,关心着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108栋的一楼也都被雨水倒灌进来,它侧面临着的山也在雨中显露出滑坡的迹象。只是对人,这是一栋没人住的房子,对鬼,这些都没有造成烦恼。23点28分,108栋的鬼们在深深的夜里安静的听着窗外呼啸的风雨声。卞真在给父亲擦着老花镜,游老娘给儿子缝补着被机器刮坏的衣裳,鲜乐把潮湿的报纸铺了满地,胡碧玫一点点仔细地填补着猩红的指甲盖儿……鬼们已经知道中元节它们就能投生,今年它们没有轮回死去的场景或许就是个证明。然而那一刻的到来是什么时候?它们仍在黑暗中忐忑着。“那一年,我比你刚到警局时还小,我爸在一次追捕逃犯的行动中牺牲了,我顶了职。刚进警局的时候,带我的老警察也是刑警队的队长,姓王,大家都叫他王队。王队个头很矮,18岁的时候我就比他高了。我办的第一个杀人案就是和他搭档……”铁行还是和吕天站在窗边,他讲起了自己经历的第一个案子。留着短短小寸头的搭档好奇的听着,黑暗中的眼睛像星星一般亮闪闪的。顾远晨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周何生躺在上面盯着天花板,然后顾远晨来了,他就盯着顾远晨的眼睛。总有一个人让你相看两不厌。顾远晨把手塞到周何生的手里,周何生带着他一起躺在沙发上。沙发并不大,如果是生前他们这两个大男人或许无法并躺,但他们现在更轻也贴合的更无间。就这样静静的躺在沙发上,时光便如点点更漏,轻巧的,安静的远去。怎么选择又有什么关系?顾远晨想着,多少爱求而不得,多少人为情而伤,他已拥有,有些东西便不会失去。23点50分。已经下起的大雨很少伴着雷电,而今天反常起来。雨的密集已经令人恐惧,闪电更开始以劈开天际的姿态一遍遍的闪过,伴着闷钝的雷声。天地茫茫,只有水,电、光。而屋顶飘摇的灯光忽的就灭了,雷电太大,连电厂也停止了供电。这样大的雨,没有任何生物敢于在雨中坦露着存在,108在雨中坚持着,被冲刷,被打湿,被侵蚀,它听得见风雨中隐隐传来树枝断裂的噼啪声,它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颤动,在摇晃,像一棵被风席卷着根基的大树。然后裂缝不知道从哪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传导向它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砖石朽了,钢筋弯折,楼体垮了。轰隆隆!巨大的响声轰鸣在槐树里小区部分住户的耳边,即使雨声都没有完全遮挡住它的传播。108栋垮了,一栋建设了20多年的废弃的楼房,就在这几秒间垮成了一片砖石瓦砾的废墟。山也垮了下来,砖红色的泥土堆积在半边废墟上,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雨稍稍有些变小,泥土不再滑动,一切静止了下来。此时已经是8月31日0点0分。一个个模糊的影子从废墟中凭空出现,站立起来。它们看着眼前的情景,看着彼此,一步一步走出这片瓦砾。它们汇集在一起,黑压压的站在废墟前,在冷雨中茫然四顾。朱氓站在不远处,身边是他的箱子。他并不是从废墟中出来的,他不知站在那里多久,反正他的人他的衣裤头发已经被雨打的不能再湿。“这栋楼的束缚已经不在了。”他指着一个方向,“顺着雷电走吧,不远的地方你们可以获得新生。”鬼们犹疑地互相看了看,面前的废墟,那么多日夜的回忆,还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