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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皮箱叮铃铃的车铃声穿透迷朦的雨雾,萦绕在楼下。鲜乐披着件墨绿的雨衣,摇摇晃晃地踩着自行车而来。到楼道口,他先给二单元送完了报纸,才返回一单元。虽然他知道订报的用户除了顾远晨外,都已经不在人世,还是很认真的把中学生学习报和足份的晚报塞进报箱里。这里真是个不祥之地,人命比豆腐还软,象割韭菜一样成茬的完蛋。就连他这个四处晃悠,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混小子也忍不住心有余悸。紧了紧雨衣,鲜乐背着军绿书包走入雨中,噼里啪啦的雨点大滴砸落在身上,他一边咒骂着下个不停的雨,一边推着车子向前走了几步。口里不爱闲的随口哼起平日里最喜欢逗趣的小调,“我家的英子二十七八呀,没了老公想婆家呀,英子meimei你……”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个有些熟悉又飘忽的声音,“鲜乐!”鲜乐诧异地抬起头,自然想起那个扭着腰小寡妇,然而眼光仰望着,却见到402的阳台上空无一人,只有一盆有几分委顿的绿叶植物半露在雨帘中,其它的窗户全是紧闭。“吓,出鬼了!”尽管这么说,鲜乐还是倾向英子在设计逗他玩儿,指不定哪里就有盆水啊什么的等着他。可今天本穿着雨衣,谁怕谁?于是索性支了车子,笑嬉嬉地从宽大的雨衣帽里露出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换了一首应景的歌曲。“哥哥想妹泪花流哦啊,不见meimei心忧愁心忧愁,望穿双眼盼meimei,花开花落几春秋……”他眯着小眼只顾开逗,却不料那盆秋海棠缓慢的移动起来,一寸,两寸,三寸,整个花盆越来越多的悬空在平台外,当空出的部分重量过半,它猛的栽下去,恍惚可见砖红色的花盆上印着一只黑色的手印,很是清晰。看到压顶而来黑色物体,鲜乐惊恐的倒退了一步,却哪赶得上自由落体的速度。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人倒在泥地里,从砸的稀烂的头部中迅速流出鲜血,几乎在一瞬间染红了整片水洼。周何生洗到半截澡,发觉水量不足,猜想是压力不够,于是草草擦了身子出来。觉察到顾远晨在厨房里做早饭,他心中荡起一丝甜意,便蹑手蹑脚的溜到门口,准备偷偷端详他做饭的模样。灶上有锅冒着热气的食物,闻味道象是粥,周何生惭愧的想想自己的家底,米也没,菜也没,那大袋的燕麦是好久前买的,上次顾远晨就寻出来做了一次,这次看来依旧。厨房里的顾远晨面对着粥锅有几分发呆,他的侧面在稀薄的白色蒸汽下很是柔和,眼光如星地盯着台面上的瓷碗。半天,轻叹了口气,伸手关掉煤气灶。周何生刚要笑着吱声,却猛然发现顾远晨从裤兜里掏出一瓶药,旋开盖子,他下定决心的放了两片进去,又盛上粥,慢慢搅拌着使它融化。这画面让周何生如逢电击,他实在无法从情感上接受任何怀疑,只是仓皇的退回客厅,软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顾远晨的声音把他从失神中拉回现实。“洗完了?来,喝粥吧。”周何生抬起头,面前的顾远晨手里端着粥碗,笑容淡淡的,仿佛隔着雾气一般。他机械而缓慢的端起碗,拿起勺子刚要送到嘴边,哦了一声,装做突然想起似的说:“今天报纸还没取,反正粥有点烫,我先去取报纸回来再喝。”顾远晨没有起疑,却拦住他说:“你喝吧,我去取,反正我已经吃完了。”周何生怀着不知什么滋味的心情看他弯腰换上拖鞋,轻轻带上门离去。眼光在那碗香喷喷冒着热气的粥上逡巡而过,周何生在呆滞了两秒钟后,猛的站起身,先把粥倒在厕所里用水冲掉,接着跑进厨房里搜寻,终于在垃圾篓底发现了那瓶药片。顾远晨刻意在上面丢了一块沾油的抹布遮盖住,因此染脏了药瓶的标签,然而周何生还是分辨出药的名字——安定。他捧着药瓶,脑子里无数的混乱念头膨胀起来,顾远晨到底要做什么?他还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他是谁,他要干什么!这些让他疯狂的疑问都无法从这点蛛丝马迹中获得答案,周何生顿时变作了困兽,不断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他不安地胡思乱想,突然脑中闪过一丝亮光,便大步走进卧室内。巨大的黑色皮箱仍安静的靠在墙角,很是孤单,和初见时没有区别。周何生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大,忍不住走过去,一狠心拉开了皮箱的拉练。第四十八章逃顾远晨打开报箱,塞满的报纸纷纷落下。他只好蹲下身体,一张一张把它们捡起。侧头看外面的天色,蒙蒙的灰,又搀杂着黑色迷雾般的深色空气。顾远晨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左手腕刺痛起来,他握紧它,也握住了那串珠子,感觉到有股气息在招引着自己。放下报纸,走出楼道,在冷冰冰的雨中来到楼前的泥土地里。顾远晨看到一个穿墨绿雨衣的人俯倒在地面上,满地的水,泥,花盆的瓦片残骸和有着茁壮根部的植物,还有被雨水冲淡的血和碎骨、脑浆。顾远晨默默的立在死人身旁,看着雨水努力的冲刷着散落的泥土,一点点,一点点……直到一个淡黄色的点儿露出,接着变大,变圆。顾远晨屏着呼吸,伸手扒开覆盖在那点颜色上的泥土,一颗浑圆的玉质珠子完全露在面前,大粒,饱满,和他左手上戴的一模一样。找到了……顾远晨眼一阖,无法抑制地把珠子贴在胸口,他在笑,在哭,任由雨水冲刷着脸庞,苍白的手指攥住的是他自己的,珍贵到不能再珍贵的东西。开门的声音传来,周何生已经坐回沙发上,安静的抬着眼。从外面走进来的顾远晨似乎淋了雨,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精神却很好,连两颊都染上了容光焕发的浅红。周何生刚走上前,就被顾远晨抓住胳膊,连肩头都颤抖着说:“我找到珠子了,找到了!”周何生吃惊的问:“在哪里找到的?”“在秋海棠的花盆里,胡碧玫把珠子埋在里面了,所以她死时会指着阳台,她是在指花,她死时还想要告诉我啊。”顾远晨说着哽咽起来,苍白的脸褪去了兴奋的光芒,哀伤黯然下来。“找到就好。”周何生知道自己不该去触碰他,可还是忍不住拍拍他的背。顾远晨把眼光投向桌上的空碗,渐渐平歇了兴奋,轻声的问:“粥喝完了?”周何生把目光扎进他的眼睛里,嘴角一牵动,说着:“粥很香。”当这句话落了地,周何生却扑上前,紧抱住顾远晨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支吾的话语都被塞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