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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1

    扫一遍,又来一遍,把玩着扳指,品茶赏人,倒像是在瞧一朵花似的。

魏七心里还有点怕,再唇齿相交也仍是畏惧。

小半盏茶后,人人都知晓不对劲,皇帝仍未移眼。

魏七撑不住要哆嗦,手指渐渐缩入马蹄袖中颤抖,额间冒出一滴冷汗,头垂得越发低,想将自个儿往墙里藏。

皇帝将茶盏嗑噔一声儿搁下,魏七吓得足下不稳,身子一歪,撞上身旁的方几,几上青花瓷瓶小幅晃动,里头插着红白两梅,花瓣片片是好颜色,娇艳可人,受不住震动疏疏落下几瓣。

魏七忙去扶,才稳住。

听得上首传来沉沉一声低笑。

霎时红了脸面。

作弄我。

却不敢怒也不敢言。

第56章佳丽如云

皇帝忙得天昏地暗,每日沾塌便歇,几个时辰后天才光亮又起,再无闲情逸致于龙塌上逗弄人。

莫说逗弄人,他已四五日不曾召幸了。

这头魏七日子倒是好过得很,自上回承幸以来,他后两日都别扭得慌,老觉着身上发麻,耳垂上似有东西在挠痒,哪处都不自在。

圣上不幸,他正好自个儿缓缓,缓了几日,到底如常了。

怪哉,从前也未这般别扭,只是疼,怎的圣上金牙咬几口倒似服了什么迷药,麻痒痒叫人头皮发直。

难道天子果真同凡人不一般,可分明嘴也软,气息也热。

初识人事的魏七实在懵懂,不知帝王狠辣老道的手段。

现下他既畏惧又惊怕,畏惧的是皇帝雷霆震怒,惊怕他的雨露隆恩。

中南海紫光阁内。

中南海位于紫禁城外西侧。自紫禁城西华门出,穿北长街直入中南海西苑门。

中南海为中海与南海二海合称,又与北海构成西苑三海,统称太液池。

紫光阁又立于中海之西,乃帝王接见别国使臣与殿试武进士,检阅侍卫大臣之地。

紫光阁面阔七间,前抱厦间面阔五间,乃两层重檐楼阁。阁前有四百余平方米宽敞的平台,白石围栏,雕龙望柱,阁后建武成殿,并以抄手廊与紫光阁相接。

此刻帝正端坐于此阁正厅内接见位于楚国南边的燕国之君主燕皇。

燕国国力稍弱于楚,却也是大国,其国主现年四十有五,正当壮年。前朝永嘉年间明帝在位时曾派公主与之和亲,距今也已有二十载之久。

是以近年来,两国边境微小冲突层出不穷,今朝燕皇亲至楚祝贺,楚自然是盛意款待。燕皇好美色,楚投其所好,燕一行人浩浩荡荡至京时,礼部重臣接待,赠美酒佳人相伴。

几日里燕皇大悦,这会子众人相谈甚欢,紫光阁里一派祥和融融之态。

然其间一件小事却令皇帝感到不快。

燕皇喜好颜色,众人皆以为他只爱美人,却不知只要是美色,他见了都要挪不开眼。

这已是第四回他将眼珠子安在墙角边立着的奴才身上了。

皇帝前几回都装作视而不见,这回实是忍不住要生出几分恼怒。

在他看来,现下魏七已同后宫中住着的妃妾一般,是他的人了。

虽是个奴才,是个太监,到底也还是帝王塌上人。

怎能容许他人觊觎。

皇帝面上不动声色仍是带着点笑,垂着的眼却渐渐阴沉下来。

他的手指轻敲光滑的朱漆几面,身躯微向下首不远处的燕皇那头倾斜,是很悠闲的聆听姿态。

安喜却知圣上已是不耐。

他立在后头余光暗扫,在几位重臣与燕国来着之间探寻,终于找着了缘由。

魏七垂首默默立在墙角边,身形却修长得很是显眼。

燕皇的目光似有似无地瞥过,越停越久。

皇帝右臂搭在金丝楠木雕祥云五爪龙纹的宝座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朝外,却是向着东侧魏七那方。

安喜立在后头瞧得清楚,自圣上一微小的动作中,揣摩出了他不快的根源。

他向自个儿左手边立着的王福贵打手势朝东侧呶嘴。后者点头,悄摸沿墙边轻行,点了魏七与他身旁的奴才出去。

人悄无声息退。

皇帝探身,伸右臂端茶盏,饮下一口上好普洱,左边二指停,转而摩挲白玉扳指。

抬眼,淡笑,向下首人和颜悦色道:“朕愿与大燕,修永世之好。”

安喜自个儿都觉着再没有比他更了不起的御前总管了。

魏七第三回伴驾中南海紫光阁后,安喜突令他留在乾清宫内当差,不必再去。

前者懵懂无知,以为自个儿办事不力,坎坷问缘由,安喜只道他年幼,不忍其来回折腾。

魏七美滋滋落得个悠闲,心想:安爷也太偏袒我,连连感激。回屋多纳了双鞋,做做了双袜,预备新年送礼。

安喜只是笑。

腊月二九,宫里头处处张灯结彩,曲折抄手游廊,青砖黛瓦下,大红纸灯笼延绵不绝,各宫宫门前皆挂红绸布蜀绣对联,身形窈窕的宫女们换去紫褐色宫装,着崭新的淡粉宁绸旗袍贺迎来年,金纽扣,白绒毛衣领,珠珰垂肩,焕然一新。

皇帝宠妃-淑妃马氏降生的日子很妙,正是除夕前一日,腊月二九。

皇后心中虽是不喜她,每到了这一日却也愈加抬举。

赏赐的玛瑙翡翠,凤头银簪,绫罗绸缎装了整整两大箱子,由坤宁宫的总管太监赵真亲领了几个奴才昂首往延禧宫那头去。

沿途众奴才皆心道中宫宽仁,母仪天下。

中宫又特许其摆宴延禧宫,邀后宫众人同贺。

申时(下午三点)养心殿西暖阁内,皇帝刚自紫光阁回,换下明黄缎绣五彩云金龙十二章纹夹吉服,着酱色暗花缎常服袍,背着手预备往内书房那头读会子书。

安喜就知圣上要忘了淑妃的生辰,万幸自个儿已事先挑了东西送去延禧宫。

他躬身悄声道:“圣上。”

“何事。”

“今儿淑妃主子生辰,您前些日子应下皇后主子今日去延禧宫替主子娘娘贺寿。”

“方才延禧宫那头派人来,说是已备好点心,搭好戏台,恭候您御驾。”

皇帝止步,转着掌中的玉核桃想了两瞬。

确有此事。

“到那去。”

“嗻。”

又在常服外套上黑狐皮大端罩,披黑大氅,一切收拾妥当。

“摆驾延禧宫!”安喜甩浮尘,敞开嗷一嗓子,下头人齐声应嗻。

銮轿早已备好,皇帝抬脚走,身后众奴才垂首跟着。

行两步,突又止,似想起什么来,眼风往后头一扫。

魏七立在队列最后头,捧着包裹里头装着件更换的常服,面容沉静,只见秀气下颌,正垂眼等候。

“魏七留下。”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