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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叫师兄言传身教几回,虽则不曾修得十成有余,但要骗得阿铁如此温厚纯良之人,也不过翻掌底事,好生轻易得很。是以临门时候,愈将容色沉得水似,正襟添道:“我关护他,就像关护天儿和你一般。”阿铁听了更愁,愁得近前扯得师弟袍袖说道:“前辈,你若不试试,怎知不会喜欢上他?风他,是很好很好的。”师弟为他一语砸得却有一晃,只道:“阿铁,这并不是好不好的问题。”阿铁拽得师弟还不来松,仍是低头絮絮说道:“风,风他,当真很好很好。他为人果敢刚毅,又体贴入微,更智计百出运筹千里。我,我,当年义父因我身死。我万念俱灰一心求个解脱,幸得风在身畔护我劝我,与我一并扛起救世的重担。若不曾有风,我是万万不能破得半边神的。”师弟觉他说得动情,闻言心中几番惊诧,面上却也半点不显,垂目推道:“阿铁,你,唉,若聂兄弟真的,真的共我留在此处,只得你一人回去,你,你也舍得?”阿铁听着也是一愣,无由便来笑了一声。一笑笑得千百凄怆痛楚,譬是昨日师兄半剑绝世招成,当真已往其人胸前捅得一个对穿,伤着阿铁五内都只得憋出一句来:“舍不得。”言罢撇了师弟,哑声捂脸只道:“我自然舍不得。我十分舍不得。我昨夜想了一晚,念及自此他要离我而去,我,我就像是又回到了前时,万事匆匆过耳,天上落刀如雨,我从旁站着站着,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被剐成了一片一片,经风一吹,却化成了尘灰。”更往尘灰残烬里寻得一寻,还得掏出一个名字来,眼见尚带着谁的心血犹温。——聂风。师弟得此凄徨一言,虽则未曾瞧见,也能成想,昨夜阿铁如何踟躇煎熬,恐怕便因梦枕凉生夜未成眠,是以才落得今晨这番模样,遂碾得眉目当是一跳,温言说道:“既然舍不得,为何又与我说起此事。你只当作不知,携他一并归去就好。”阿铁只道:“不好。若要叫风后悔一世,我,我倒宁愿真叫刀雨剐成一片一片。”阿铁成没成片,师弟却是不知,但瞧着其人以袖覆眸,濡得衣上湿凉混成一片,想来欲遮也是遮掩未住,遂愣得半晌还待来劝,便又闻阿铁说得一句:“纵是化成飞灰,也不及见他伤心来得痛苦。风是万里孤鸿直上九霄,可,可我却不是步惊云,随不得他一往而去的。世间万事,并不是桩桩件件我都能替他挡下。他时常说我行事太过优柔,未曾传得不哭死神的决断狠厉。若我不是步惊云的——”师弟听着抬手揽他,好将阿铁言语阻得一阻,说道:“阿铁,你的确不是步惊云。我师兄决计不会似你这般,这般近情情怯。你分明喜欢聂兄弟喜欢得紧。还是说,你对他只有兄弟之意,没存着半分共他白首同老的心思,哦,你和聂兄弟皆有龙元,想来也不会白首。咳,那便比翼双飞,鹣鲽缘深?还有什么来着?”阿铁见他眉头拧得深深浅浅,遂接了一句:“连枝相存。”师弟闻言抚掌称是,赞了半截却也恍然,眼见此事更叫阿铁扯到天边去,唯是咳得两声只道:“不管称作什么。阿铁,你,你究竟对聂兄弟是,是个什么,那个,情状?”阿铁听了默了一晌,垂目眼见袖底三两青叶早往枝下轻来抛掷,便也瞧过两回。师弟亦不欲催,一旁笼袖候着,半日候得阿铁言道:“我喜欢风。”师弟得他一时坦荡,却眨眼无话,阿铁切切将他望着,说道:“我最喜欢风。我只想时时伴着风。但我不能——。”显见聂风未及待得阿铁言尽,便已自不知何处掠了身来,将他从后环腰搂罢。师弟瞧得聂风赶得太是惶急,竟踩了风神腿出,更把林中青碧扫得一帘萧萧复重重,两人只在眉叶松涛之中搂作一团。也没甚奈何拂得肩上几行竹叶,起身才与聂风拱手道:“聂兄弟,你都听着了?”聂风只道:“听着了。”师弟心下松得一松,说道:“幸不辱命。”言毕还见阿铁神魂尚在天外,正瞪眼且将他俩瞧着,遂与他一笑道:“阿铁,这几日辛苦你了。我先走一步,等你们话过之后,便来云阁寻我。”阿铁看了师弟转身行去,还欲道些什么,却叫聂风死死扯了:“阿铁,你今日说得够多。剩下得由我来说。”两人体己私语师弟也不着听,只往山前拐过一遭,便见得师兄抱剑倚在道旁无人至处把他好生望着。师弟眉上笑意未褪又盛,遂来眨眼唤他:“云师兄。”师兄瞧他眼底传得一曲音信,铮铮两回很是得宜,故也不需再问,唯是招他近来抱得入怀。半晌还嫌缠得未紧,复又转身却将师弟抵在墙边,伸手摘得脸上面具从旁抛罢,摁他肩头凑前说道:“风师弟,你当真不愧神风盟主。”师弟听他尚将前番鸳侣旧事于怀耿耿一至如今,竟未知师兄念兹在兹究竟为何,只无奈道:“云师兄,你还怨忿天算大师?”师兄低头没甚言语,唯是衔得师弟嘴角吻得一吻,烧得师弟声息稍有不稳。师兄闻着太觉得趣,便往师弟耳畔轻道:“风师弟,我在意的,不仅此节。还有那日后山池中,你我未尽之事。”师弟抬眉却将上头青天白日望过一回,瞪眼怒道:“云师兄!”师兄且将师弟几丛眼刀目箭将将笼在心上,也不如何多话,只牵了师弟腰带,捉他双手俱向身后缚着,探身隔衣勾得师弟着紧之处揉得两揉,仍道:“风师弟,你若不喜,便自己挣开。”步天今日巡罢道前各地,日光之下未有新事,更也心中挂怀山后温泉池子,前日已为阿铁损得半边屋檐,便欲亲来瞧得一瞧。因着步天对此很是着紧,遂也不寻正途,只往羊肠小路上热闹。不意且向林前掠下时候,耳畔闻得半声云师兄。若非中州乡民千万,能唤此句者也唯得一人,恐怕就着这般轻软之音,步天亦是委实万般不能辨得他师叔来。如今好生听得,步天便将身形晃得一晃,堪堪跌得下地。扶墙方是稳过,又得一句低喘,喘得步天容色也得一红,闻着半时百爪都往眉上沙沙挠过两下。但见血痕,也不怎地伤痛,只是痒得很。撩着步天扪袖草草却往溪旁拘得一捧水,风里莫名又送一声云师兄,唤着断续嘶哑,复让步天抖得一抖,好将泉水全是洒在襟前。山溪分明昨夜更叫夜雪添过,竟不知为何浇得步天心头火盛。唯是草草拽剑掠前两步,拐得一拐,只往道前站了。得有务杂小厮与他招呼,也不言语,更不叫人行来去往。今日惊云道众小半人等都道,见得自家向来温和有礼的少主,却往后林一处僻静乡途之前戳了半天,遥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