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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一般沉重地拍击着窗棂,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贺一九起身点了灯,披衣出去给他取了块布巾来擦汗,又探一探他的脉象道:“没事。你啊,肯定又cao劳过度。”韩琅擦去额头的冷汗,苦笑一声道:“是我大惊小怪了。”“到底什么梦,能和我说说么?”“怪梦,”韩琅摇摇头,“没什么内容的,就是让人心慌。”贺一九把他拉进怀里紧紧抱住,顺手抚了抚他的脊背,开口哄道“不怕不怕,相公在这儿呢。”“去去去!”韩琅被他说得害臊,可贺一九就不放开他,揉猫似的在他脑袋上揉来揉去。韩琅没心情跟他闹,也不说话了,因噩梦而绷紧的身躯却在这抚摸中渐渐放松下来。贺一九的身上真暖和,两人胸膛紧紧相贴,就这样拥抱在一起,好似就躲进了世间最温暖也是最珍贵的藏身之地。那些纷乱嘈杂的烦恼、那些不想见的不想与之相处的人,他们统统被阻拦在外面,谁也别想入侵一步。这里只有他和贺一九。雷声渐弱,四周只剩下雨点击打窗台的声音。贺一九起身攥了点熏香塞在布口袋里,递给韩琅:“塞到枕边,闻这个能安神。”韩琅点头谢过,随手放到枕头下面。这时对方吹熄了灯,两人再次陷入一团黑暗。韩琅把脸埋进对方怀里,忍不住心想,比起什么安神的香囊,最能让他放松下来的还是贺一九身上这股淡淡的体味。不难闻,混了点井水里头的青苔味,还有阳光晒后的清香,格外令人舒心。后半夜睡得格外安宁,甚至让韩琅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几乎是这段时间来最舒服的一夜。然而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在他以为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一切都可以正常进行的时候,大门被硬物“轰”地砸中,巨大的声音连地面都颤了三颤,更把两人从睡梦中吵醒了。“干什么干什么?”贺一九骂骂咧咧地起来穿衣服,“大清早的闹腾什么呢。”韩琅也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好事。两人揉着眼睛走到前厅,只听外面吵吵嚷嚷,乱成一团。大门被砸得“轰轰”响,几个声音在乱叫:“人呢!滚出来!”“吵个屁啊!”贺一九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人大清早的就在瞎叫?!”砸门的声音更响了,屋梁上都开始稀里哗啦地震下土灰。韩琅越来越觉得诡异,这时外面又有些人声传来,都在议论这里发生的情况。韩琅听出来都是街坊邻居在说话,其中李婶的大嗓门尤为明显:“官老爷,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那里头住的是韩大人啊,韩县尉啊!”“找的就是他!”一个陌生的声音吼道,“开门!官府抓人!”韩琅惊得瞪大了眼,好半天反应过不过来:“抓谁?我们这儿没有窝藏逃犯啊?”而且官府抓人,他这个县尉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贺一九反应更快,直接道:“让他们进来问个清楚。”说罢他直接拉开门,一群衙役一拥而上,完全不给两人反应时间。韩琅被挤得跌退半步,但衙役们完全没理他,犹如一群发疯的野兽直接朝贺一九冲了过去,七手八脚就要往人身上抓。韩琅慌了神,大嚷:“你们干什么!”三个衙役上来一下子把他拖到了一边,贺一九也在往他这边挣扎,抄起拳头直接把一个衙役揍得眼冒金星晕了过去。“天老爷,这厮敢反抗!你他妈的也不怕进了牢房直接乱棒打死!”“敢动老子!你才是不想活了!”贺一九双目能喷出火来,左右胳膊上各拖着一个试图摁倒他的衙役,两人被他运力扔了出去,同时撞到墙上摔得七荤八素。人群发出尖叫,外头越来越多的街坊邻居在门前探头探脑,一群衙役再度不由分说朝着贺一九扑过去,口中大喝:“抓住他!先抓住他!”韩琅被人群推到后头,怎么都挤不过去,他又不想动武伤了这些人。眼看着贺一九被团团包围,越打越乱,他只能大吼道:“你们到底干什么!有话好好说!”衙役中有人回应:“官府抓人!”韩琅气得差点咬了舌头:“老子就是官府的人!”也不知是不是他这一嗓子吼得实在是惊天动地,一群衙役有些被唬住了,真的停了手,连正在对人饱以老拳的贺一九都收住了动作。场面僵持了瞬间,韩琅急忙推开人群扑到贺一九身旁,死命拖开衙役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一群衙役仍不放松,大有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数声惊呼,一个一瘸一拐的高瘦身影长驱直入,定定站在众人跟前。是袁县令。他这一出现,犹如当场劈了一道惊雷,把所有人都劈得一动也不敢动。他阴鸷的视线扫过全场,轻蔑地略过贺一九,然后在韩琅身上停留了片刻。“好你个韩县尉,干得不错嘛,”他朝韩琅冷笑道,“包庇犯人,成何体统!”“你--”韩琅一时语塞。贺一九怎么了?他怎么就成犯人了?!虽然他干过的事情许多都不那么像话,可他……可他……韩琅发现,他脑子转得飞快,能想出无数种贺一九不被抓走的理由,可是他竟然一个也说不出口。贺一九只对自己好是真的,好得简直蜜里调油,如胶似漆。可贺一九他在外真的不是什么善类,虽然最近在自己的监督下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恶事,可他以前干的那些也够呛啊!韩琅说不出话,外头围观的街坊邻居就炸开了锅,一伙人一齐盯着里头,先看看韩琅,再看看贺一九,然后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哎哟妈呀,那个男的原来真的犯事了啊。”“看他那模样就不像好人。”“也是韩大人心善才收留他,不然啊……”“那韩大人到底为什么跟他厮混在一起?”“谁知道喽。”“姓袁的,”贺一九哼了一声,一抹刚才争斗中被人弄伤的嘴角,冷笑道,“你敢动老子一根汗毛,老子铁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犯人?你倒说说,老子犯了什么法?”他话音刚落,周身的杀气弥漫,就一道眼神的威压就能让人凭空矮了一截,连话都不敢接。所有的衙役都不吱声了,唯独袁县令不为所动,仍一脸平静道:“贺一九,你犯下的事,你自己还不知道么?”说罢,他向衙役稍加示意,外头立刻连滚带爬地扑进来好几个人,全是贺一九的手下。其中有个就是那个经常缠在他旁边的小贼,这个时候苦了脸,哭叫道:“贺爷!小的对不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