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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是不哭了,他有些受惊,赖在秦疏怀里不肯再上床睡觉,仄仄的不大有精神。秦疏见他已经醒了,方才又一直喊饿,索性把他出去吃饭。许霁没有睡够,又刚刚哭了一场,这时候怎么也不肯自己去坐椅子上,非要秦疏抱着他。梁晓给他盛了小半碗饭,挟上他喜欢的菜递到面前。许霁撅着嘴也不肯伸手去接。秦疏只好让梁晓把碗放在面前,自己边吃边喂他。他这才肯乖乖地张口来接。桌子上少了他叽叽喳喳,一下子显得有些安静,这一家子人向来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虽然还有另外两个孩子,却也不像许霁那般多话。易缜这个外来人虽然不太讲究,但他面对着秦疏的父亲总是从心底里有些打怵,实在是老实得不能再老实。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年纪最小,又是一看就是平时娇生惯养,这时候见他偶尔使使小性子,并不是多大的事。几个人默默的吃着饭,相互间挟挟菜,倒也显得安宁。梁相盯着许霁多看了两眼,突而开口对秦疏清清楚楚地道:“这孩子倒很像你小时候的模样。”秦疏舀着一勺子汤正轻轻的吹,准备等凉了喂给许霁。猛然听到这话,手不由自主地一颤,满满一勺子汤全给洒了,许霁本来依在他怀里边打盹边吃,突然吓了一跳,也不管热汤泼到自己身上没有,张口便一迭声地喊起来:“烫,烫……”与此同时只听骨碌碌一声响,却是易缜失手将碗滚到地上去了。秦疏被许霁一喊,这才惊醒过来,连忙低头查看,许霁发现那汤已经凉了,这才又摇摇头:“不烫了。”秦疏脸色微微发白,不作声地点了点头。梁晓已经放下碗了,忙起身稍一收拾,重新拿了个碗出来。本来这么一乱,梁相那句话也就揭过去了。可偏偏是易缜做贼心虚,指着梁晓的背景强笑道:“伯父说笑,您是看错了。那才是您的亲孙子,和小疏长得才是真像呢。再说了这孩子淘气着呢,秦疏从小受您的教导,那儿能这么淘呢……”梁相看了看他,皱着眉似乎在想些什么,没再说话。易缜只觉头皮发麻,顶着他的目光干笑两声,好在这时梁晓拿了新碗过来,他松了口气,乘机埋头扒饭。别人倒没什么,只有明珠在几人之间打量了几眼,神色就渐渐有些怪异起来。秦疏也默不作声,一径的低着头给许霁喂饭,他自己却没有吃几口,等许霁吃饱了,他便抱着许霁起身匆匆而去,仍旧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忘了把小家伙送到梁晓那儿去。这一夜里看着许霁的脸,他仍然是难以成眠。许霁是个十分漂亮的小家伙,但不管怎么看,他都不觉得小霁和自己有多少相似,就是和易缜都不是十分相像,这也正是易缜敢把他带到众人眼皮子底下的原因。他不明白自己父亲是这么看出来的,更不愿意去相信那是天生的骨rou之情。本来他不愿让家人知道易缜的身份,是实在不想让这个好不容易安定一些的家里再受打击。然而现在除了担心家人深受刺激,却还有一股不知该如何自处的焦灼情绪,这样想着,只觉得肺腑里像是有团火在烧,他刚刚忍不住咳了两声,就听到门外有个略带担忧的嗓子压低了声音唤他:“小疏。”同时门上被轻轻敲了两下,有了前一天的经历,秦疏这时倒不觉得有多惊讶,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易缜等得着急,又比方才更为不安的叫了一声:“小疏。”顿了一顿,追问道:“你没事么?”秦疏想了想,终于还是上前给他开了门。易缜一闪身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饭菜,腾腾地冒着热气。他脸上关切的神情溢于言表。秦疏咽下口中些微的腥甜,也不等他开口便点头道:“我明天就去看大夫。”易缜被他抢了话头也没觉得尴尬,只是不放心地道:“要找个有本事些的大夫,不要舍不得花钱。”秦疏心里却有数,自知这是当初落下来的沉苛,这么多年好一阵歹一阵,总是难得有些起色,当年看过的也有不少有名望的大夫,看过之后的说话都大同小异,至今言犹在耳,他就连孟章也没有告诉。现在本想反驳他两句,心道命就在那里,和你舍不舍得花钱有什么关系。转眼见他眼中真切,心里不知怎么的竟觉得两分感伤,把话咽了回去。顺从地点了点头,还对着他微微地笑了笑。易缜见他言听计从,稍稍放下心来,将碗筷摆到桌上:“你方才被小霁缠着,只怕饭也没有好好吃几口,这是本来留个小霁的宵夜,你多少垫一垫。”秦疏掂着筷子却不动手,看了看他,又去看床上的小霁。易缜也不用解释,顿时就明白他的心思,想了想轻声安慰道:“你放心吧,小霁长得一点都不像你,你爹只是随口一说。他必定看不出来的。”但他自己心里却十分的没底气,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不大敢相信。秦疏自然也听得出来他的迟疑,慢慢叹了口气:“易缜。”自见面也来他极少这么直接称呼易缜的名字。易缜呆了一呆,还犹自觉得身在梦中,秦疏已经低低的接着往下说。“不管别人看不看得出来,他终究是我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被人得知,到时候他怎么办?你怎么办?我怎么办?”秦疏长久也来平静的面具被终于破开,露出一分茫然,他绞着手指,指节微微发白。低声地喃喃道:“我很害怕……”第194章易缜自己方才也出了一身虚汗,他原本是极不在乎这些琐事,然而随着接触得深刻,不知不觉之中,也变得惴惴起来。他隐约能感觉到秦疏渴望安定下来的心思日胜一日,那念头也许就同他渴望一家团聚,安安稳稳守着秦疏过完余生的愿望一般强烈,几乎就要压倒了他从前所坚持的一切。也正因为如此,秦疏对于真相大白时,对眼下平静如水的生活带来的改变的恐惧也就可想而知。眼下的局面,谁都不想,可偏偏出人意料地却走到这一步,两人看似只在咫尺之间,那一步之遥的距离却像是天堑鸿沟一般,稍有不慎,就会带来粉身碎骨般的下场。若是从前,秦疏担心的这些,在易缜看来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然而如今,他秦疏的不安与焦虑他却能体会到几分。梁相看着糊涂,偏偏在有的是地方又有一两分清明,固执的不肯出桐城城门一步。若是按易缜的行事,自然有的是办法把他悄悄弄走,然而秦疏多年不曾侍奉父母,对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