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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落在她的腹部上——只见那有些鼓起的腹部被剖开了一道口子,rou往外翻,切口整齐,看起来像是被利器切开的,下手很快。楚季看过伤口后,便匆匆将女尸的衣物又掩好,然后起身,回头见君免白依旧背对着尸身,无声笑笑,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走了。”君免白往后面张望了一眼,白布已经盖好,便问,“如何?”楚季将火折子吹灭,大步走到窗口,“出去再说。”君免白跟随着他的脚步,又顿了下折回去,楚季好奇的看向他,见他从袖口拿出一锭碎银子放在屋里的桌面上,才又走好了。楚季只是静静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嘴角的笑意似乎又浓了些许。到了屋外,楚季也不急着走,未过头七,死去孕妇的鬼魂想必还逗留在人界,他便点了香插入泥土地,念了咒语召唤那受害鬼魂出来相见。君免白是见过他召见鬼魂的,因此只是躲在他身后看着,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等了半晌,一道寒气吹过,一缕摇摇晃晃的魂魄才从屋里飘荡出来,楚季凝视着那魂,与方才尸身的容貌并无出入,就连原先该是鼓起的腹部也瘪着,仿若未有婴儿一般。婴在母胎,虽成人型,却未成人,死后无态无形,是以为灵,消散在尘世间。那女魂脸色凄凉,见了楚季,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楚季面前,骤然发出凄厉的哭声,压在喉咙一般,声声泣血。鬼魂未定易被风吹散,这鬼魂又心神俱碎模样,楚季怕其魂飞魄散,施法屏去周边风向,定定的站在她面前。事不宜迟,楚季沉声道,“事已至此,节哀顺变,切莫逗留人界,早日投胎轮回。”一尸两命之魂怨气是最重的,楚季无法,只得默念镇魂咒使之安定下来,待那鬼魂形态鲜明些了,他便开口,“我且问你,可有看清行凶之物?”那鬼魂想起遇害之事,眼睛骤然灌入鲜血一般,两道血泪顺着脸颊留下,声色喑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楚季皱眉,“那你死后,魂魄离身,也什么都没有见着?”鬼魂突然从胸腔里发出凄厉的一声,楚季大惊,她怨念实在过重,再问下去勾她回忆,只会使其魂态不稳。楚季自是想知那妖物踪迹,但却未曾想这鬼魂被怨念反噬,可未等他反应,已察觉到一阵强烈的气息袭来,楚季面色一变,用力将身后的君免白推开,继而站稳脚跟无声默念安魂咒,可那鬼魂却突然凶猛起来,双目猛的变成血红色,张臂狂乱向楚季冲来。楚季连连退了两步,察觉到这鬼魂已有变成厉鬼的趋势,恨恨咬牙,一旦鬼魂变成厉鬼,便六亲不认,思绪混乱,再无法入轮回之路。楚季悔不当初,为了找出行凶之物他竟是忘记曾蜀在仓夷山上的教导,曾蜀曾说,召魂之术不得用于初逝的怨念之魂,恐引其回忆死前场景而加重怨念,反噬成为厉鬼。而所有鬼魂之中,遭遇不幸去世的孕妇怨气往往是最大的,其背负了自身怨气加怨灵的愤怒,一个不妥便很有可能变成厉鬼。楚季今夜不仅召魂,还追问其死前情景,自是犯了大忌讳,他提气而起,将携带的捆魂锁自袖口带出,跃身绕过鬼魂身后,面色沉重将捆魂锁绕到鬼魂身上,那鬼魂受了限制,张着嘴大吼大叫起来。“冷静下来。”楚季怒吼,试图勾起她的善念,一遍遍念着安魂咒。可事已成定局,那鬼魂凄厉吼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与此同时,七窍流血,顿时便满脸血光,楚季心中越发惊慌,大念安魂咒,但却全然失去了功效。对付厉鬼只有一个法子,便是令其魂飞魄散,可不到万不得已,楚季不想如此对待,这件事是他的过失,他不能因此让鬼魂付出本不该承受的代价。君免白远远望着,看得胆战心惊,他见那鬼魂已经成了厉鬼,而楚季却还试图渡化她,再这样下去,楚季必定会受伤,君免白心急如焚,却又无法上前相助,略一咬牙,干脆以身作饵。楚季正与厉鬼纠缠着,忽见君免白不要命般冲上来,心神一荡,低吼,“君免白,你站住不准动。”他一个常人,稍有不慎便会被厉鬼所伤,可君免白却仿若未闻,嘴里念着,“道长,我来帮你。”楚季何曾要他帮,咬着牙用力将捆魂锁往后拉,拖开与君免白的距离,可他没想到君免白平时温温吞吞一个人,这会子动作却极其之快,竟是不多时便冲到前面来了。眼见厉鬼的手就要触碰到君免白的胸口,楚季好一阵慌张,几乎是与此同时便催动内力将那鬼魂捆紧,而君免白却不管不顾依旧往前。君免白近在咫尺,楚季又气又怕,权衡之下,用力闭眼又睁开,眼里决绝和愧疚各占一半,无声说了声对不起,便咬牙催动内力,那鬼魂被他的真气一震,猛烈挣扎起来,墨发狂乱飞舞,嘴中不断发出嘶吼一般的声音。楚季听得心口一阵阵发紧,却依旧沉着脸将那鬼魂甩到一旁,最后一眼那鬼魂痛苦的在地面上打滚,楚季艰难的默念咒语,面色凝重,不多时那鬼魂便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唯地面一条散落的捆魂锁。寒风吹过,吹乱了楚季的发梢,他定定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地面的捆魂锁,太阳xue一下一下的抽疼。这鬼魂原本还有往回的机会,若不是他自以为是一意孤行,又怎会造成今夜的惨剧。楚季缓缓闭了下眼,喉咙一阵阵发紧,内疚和自责让他的面色难看至极。他自以为自己事事周全,其实离开了仓夷,便没有人会帮着他,而当只有他一人之时,又有谁还会在身旁提点着他。那些引以为傲的道行法术在今夜尽数被推翻,楚季无声而自嘲的笑了下,头一回因为自己的鲁莽和冲动感到无力。君免白沉默的望着楚季挺直的背影,那意气风发的少年似乎在一瞬间萎靡了下来,令他有些心疼,他缓步上前,刻意压低了音色唤他,“道长......”楚季轻轻叹息一声,回头询问君免白,“有没有受伤?”话里的担心是真真切切的。他不会把今夜的过错归根到君免白身上,他知道的,就算君免白没有冲出来,他迟早也会将那厉鬼打散,反倒是君免白无意之中替他做了决定。君免白摇头,讶异楚季的冷静,但还是望进他眼里的挣扎,不着痕迹的扯了扯他的袖口,放低声音,“道长,我方才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楚季勉强笑了下,“没有,这次是我的过失。”他还没有软弱到犯了错还要将错推到别人身上,见君免白神色有愧,又问,“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