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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见之心惊。然而程昶看了这伤,丝毫不为所动,凉凉道:“你这伤,难道不是把我锁在柴房后,怕有人见了铜锁,疑是你害我,取锁时被火燎到的吗?”他说着,走近一步,俯去柴屏耳侧,低笑一声,又道:“怎么?原来当日跟着柴大人的人都死了?看来竟是那烈火承我遗志,为我报仇了?”他的声音低徊清幽,落入柴屏耳里,激得他心中泛起森森寒意。他不由地跌退一步,震诧地看着程昶。什么叫……遗志?他……是早已死了吗?那么此刻的他,究竟又从何而来?柴屏彻底被骇住了,一时间竟想起方才乍见他时,他一袭白衣,好似自阴间而来的无常。程昶懒得再理柴屏,看向周遭踌躇的禁卫,声色蓦地一沉:“本王好歹是琮亲王府的王世子,仁宗皇帝嫡亲血脉!御史中丞如何?四品钦差如何?任谁胆敢对本王动手,罪同谋逆!”“还不拿人?!”“是!”翊卫司禁卫再不敢犹豫,上前反剪住柴屏双手,径自将他捆押起来。时已午过,程昶仔细思量了一下,单看柴屏这狐假虎威的架势,就能知道陵王眼下在朝中势力如何。扬州城中,未必没有陵王的眼线,他若就这么回京,一旦遇上陵王的埋伏,哪怕有程烨带着翊卫司的人保护,未必敌得过。因此,只有让金陵的人都知道他在扬州,让卫玠或者宣稚堂堂正正地带着禁卫来接,他才能平安地回到金陵。思及此,程昶对程烨道:“劳烦小郡王派人快马与绥宫传个信,就说我人在扬州,请他们明日派人来接我。”程烨道:“是。”程昶又对刘府尹道:“山下绸缎庄的冯氏父子,这一年来照顾我的起居,是我的恩人,还望刘大人先将他二人先请回冯宅,嘱他们明日一早来见我。记得沿途派兵保护。”“是、是。”刘府尹连声应道,“这个自然。”阿久身上的伤不轻,程昶交代完一应事务,没再耽搁,与云浠一行人等同回了扬州府衙。柴屏毕竟是御史中丞,回到衙门后,刘府尹不敢将他关押入大牢,只劈出一个单独的院落,命官差严加看守。程昶得知此事,倒也没多在意。时候尚早,他有的是办法让柴屏血债血偿。有了上回东海的经验,刘府尹知道三公子并不怎么待见自己,在他跟前小心侍奉了一会儿,为不讨嫌,寻了个借口溜了。程昶累了一日,养了半刻神,见日已西斜,便去云浠的院子寻她。到了院门口,守院的侍卫却说:“禀殿下,将军还未回来,仍在偏院医婆那里照顾秦护卫。”程昶“嗯”了声,顺着侍卫指的路,又往偏院步去。黄昏刚至,霞色十分清淡,阿久身上的几处刀伤虽不算深,奈何失血太多,眼下擦洗完,上完药,她整个人早已脱力,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等医婆熬药。云浠顺手拿了阿久换下的贴身衣物去院中洗。她其实不怎么会干粗活,当年忠勇侯府虽苦过,但府中为她浣衣的人总是有的。以至于程昶刚到,就看到她在院中晾衣裳。程昶本来是要径自上前招呼云浠的,然而目光掠过她背身一处,脚步蓦地顿住。她衣裳的右肩下,撕破了一道五六寸长的口子,露出一截如缎的雪肤。雪肤尽头,还有一点红痕,隔远了瞧不清,但想来应该是一道血口子。大约是她在长珲时与人拼斗时受的伤,很轻,她当时又心忧阿久,因此竟不曾察觉。一束霞光倾洒而下,这一点血痕称着雪肤,清透而灼艳,不知觉间,居然有些惊心触目。程昶愣了愣,觉得自己这么看,似乎不大好,移开眼去。可没过一会儿,没忍住,又看一眼。云浠晾完衣裳,借着斜阳,发现映在院门前的斜影,回过身去:“三公子?”程昶安静地“嗯”一声,问:“你忙完了吗?”云浠朝阿久的屋子看一眼,屋里很安静,想来医婆喂阿久吃完药就该睡下了,于是点头道:“已忙好了。”程昶又“嗯”一声,半晌,又问:“有金疮药吗?”“有。”云浠点头,三两步步去屋中,取出一瓶递给程昶,担心地问,“三公子可是受伤了?”程昶没答这话,只道:“跟我过来。”顺手推开一旁一间耳房的房门。这间耳房很小,大约是给医婆住的,只有一桌,一凳,一张窄小的竹榻。程昶顺手为云浠掩上门,默了默,说:“你衣裳后面,开了道口子。”云浠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耳根子倏地一红,背身贴着屋门而站,垂眸抿着唇,不知当如何是好。她这一日先是与三公子重逢,尔后又急着救阿久,连受伤都不曾察觉,更莫提衣裳开了个口子,那她回衙门的这一路……程昶看她一眼,似瞧出了她的心思,说:“本来衣裳破的口子不大,回衙门的路上还看不清,可能是因为你刚才浣衣,才将这道口子扯大了。”他又说:“过来。”云浠愣了愣:“做什么?”程昶在竹榻上坐下:“我给你上药。”云浠稍稍一怔,耳根子比先时更红了些,垂着眸摇头:“不必了,我一会儿另找人为我上药就好。”“找谁?”程昶语气淡淡的,“阿久受伤了,医婆要照顾她,这衙门除她二人,都是男人,你打算便宜了谁?”又说一句,“过来。”云浠只好背朝着程昶,也在竹榻上坐下。此刻静下来,右肩下隐痛终于传来,她沉默半刻,将襟口微微松开,露出小半边肩头。程昶这才发现,云浠其实天生肤白,或许因为常年栉风沐雨,单看脸还看不出,身上被衣裳裹着的地方简直如雪一样,却比雪更剔透。她的肩也生得很好看,轻薄而柔美,乌发如墨缎披洒下来,霜肌雪骨就在这其间若隐若现。传说中的美人香肩,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程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