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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濡湿的,冰冷的东西插着他的后颈一掠而过。艾文差点因此惨叫出声,但当他惊魂未定地回过头去时,却发现自己的背后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他之前想象出来的前任导师的书房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艾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他有点儿恍惚。从理智上来说,他觉得自己仿佛只是回了一个头,但在他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个声音在窃窃私语。不对……真的只是回头的一个瞬间而已吗?时间和记忆在这一刻都变得模糊而粘稠起来。就好像是那条长长甬道幽深之处的黑暗,从艾文现在所在的位置向后望去,他只能看见猩红色的地毯与石墙一直弥漫到远处的黑暗中去。艾文只看了一小会儿便飞快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总觉得在那黑暗的深处,有某种让他不敢碰触,甚至不敢去思索的东西正在窥探着他。红色的,黄色的,浑浊的光芒。艾文喘息着,他扶着自己的额头,踉跄着朝着前方走去,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去到何处。过了一会儿之后,甬道的墙面上发生变化。艾文陆陆续续地看见了一些画框。还有一些像是被镶嵌在墙壁之中的标本器皿。它们以一种杂乱无章地方式出现在艾文的视野里。那些相框中画框颜色艳丽而怪异,像是一名技艺极端高超却已经彻底疯狂的画家耗尽心血画出来的东西。艾文甚至情不自禁地在其中一幅画前停顿了一小会儿。画布上的场景似曾相识,艾文感觉那或许是他被发掘出法师天赋之前栖身的贫穷农家小屋,他辨认出了那凌乱而杂乱的篱笆,还有小屋门前因为年久失修而歪斜的门廊,在门廊投射下来的阴影处,一只小狗吐着舌头,睁大了眼睛半蹲在那里。“小比利。”艾文凝视着那只小狗的轮廓,喃喃地说出了一个单词。那是那只狗的名字——看在魔法女神的份上,那只狗应该在艾文两岁还是三岁的时候就死了,他本不应该记得一条无关轻重的小狗的名字,但是那个单词却自动地跳到了艾文的脑海里。而就在艾文喊出小狗的名字时,画布上的颜料似乎蠕动了一下,那只狗的尾巴仿佛轻微地要摇晃了起来。但当艾文仔细去看的时候,那只小狗却只是两三点胡乱点在粗糙画布上的颜料块而已。晕眩的感觉再一次地浮现。画布上的每一处颜料似乎都像是某种颜色艳丽的软体动物般蠕蠕而动。艾文骤然感到一股陌生的战栗,他又一次地感觉到了视线,但是这一次视线却并非从甬道的两端传来,而是从他眼前的画布中传来。在幽暗的门廊旁边,画家画了一张歪斜而细长的窗子,窗子里一片漆黑,除了两点仿佛是无意间落在颜料凹凸表面上的灰尘。看上去就像是什么人眼睛中的反光。有人——有东西——正在那扇窗子后面定定地凝视着艾文。它看上去与艾文的曾经的海侏儒室友看上去十分相似。【嘿,艾文……】恍惚中,艾文甚至听见了一点儿微弱的声音。【你会喜欢这里的……】艾文猛然后退了两步,那张画再次恢复了正常。而艾文毫不犹豫地扭过头,他越过了那张画开始继续往前狂奔而去。在两边的石墙上镶嵌的标本器皿中艾文还看到了许许多多曾经出现在他生活中的东西。他看见了儿时自己追逐过的一只蝴蝶——正栖息在玻璃器皿中一只纤弱的花枝上。颜色是微薄记忆中残留的淡蓝色,但是……但是有什么东西是扭曲的。蝴蝶的翅膀轻轻簌动留,在那流光溢彩的鳞粉上,反射出了缠绕的,扭曲的线条。艾文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自己的喉咙里跳出来了,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现在的他会这样害怕。只不过是粗略的一瞥,艾文心底便已经有了答案,那些画——那些标本——应当全部都是他曾经遇见过的东西,但是同样的,它们也不约而同地发生了扭曲和变异。艾文害怕得几乎想要呕吐。地板上铺设的地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厚实,粘稠,湿润。之前还隐隐约约有些地毯的触感,但是很快艾文就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踩到了一片湿哒哒的红色苔藓之中。他的每一步脚步都会让那些苔藓发出“滋滋”的声音,然后渗出一些半透明的红色液体。“哒哒——”艾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彻底的疯了,但是他还是听见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怖摩擦声。而以此同时,那条甬道的墙面有规律地起伏了一下。一些类似于触手……或者说是藤蔓的东西,从高高的穹顶上方低垂了下来。它们在无风的甬道中如同水草一般柔顺的摇曳着。那些该死的触手呈现出令人作呕的绚烂颜色,半透明的表面就像是布上了一层油膜。空气中的金属味,已经浓重到艾文几乎快要没有办法呼吸。艾文意识到自己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正在无限地钝化。他在走廊里狂奔,却感觉不到疲累,而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困在这里多久了——仿佛只有一小会儿,但是又仿佛已经过去了亿万年。地毯变得越来越湿润和厚重。艾文偶尔会觉得自己在踩下去的时候,皮肤仿佛快要与那些湿润而粘稠的藻类融合在一起。而更多的时候,艾文可以察觉到那种律动——从地面之下很深的地方传过来,冰冷的,灼热的律动。在不知不觉中,甬道在变成了一条狭长的圆形隧道。地毯和石墙都已经彻底消失,甚至连那些压迫着艾文神经的古怪绘画和标本也不见了。在那暗红色,湿润而冰冷,如同爬行动物皮肤一般的隧道表面上浮现出来了各种斑纹。黑色圆形斑点边缘镶嵌着艳丽的红色和黄色纹路。艾文不敢去看它们,因为他总觉得那些斑点正在凝视着他。光线变得非常地昏暗……从头顶垂下来的触手变得更加密集,它们冒出了一种墓地里鬼火一般的暗绿色的荧光,而那柔软的触手尖端,如同珊瑚一般四散分开,长出来细而白的触须。当艾文经过它们的时候,那些触须就像是垂死之人的指尖一般,轻柔地抚摸着艾文的头发与脸颊。其中一些甚至已经固执地顺着艾文的耳洞和鼻孔,缓慢地探入他的身体内部。金属的味道现在闻起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甜香味。这一切本应该让艾文感到惊恐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