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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问。”随便问问……贾耐劳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揪着塞巴斯蒂安·佛朗哥好好问问,这个名词是不是这家伙泄露给汪孚林的。如果是,那倒也就不用太担心。可如果不是泄露的,而真是汪孚林做梦梦到的,那么情况就截然不同了。耶稣会中,自总会长以下,有不少信仰虔诚的会士都号称曾经得到过天启,如今在这远离教皇国的地方,是否可能是汪孚林也得到了天启?更何况,刚刚那些国家的译名也是一个很好的证据。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最谦卑最温和的口气问道:“这个词我确实听过,请问大人那时候在梦中,还是否得到过其他的启示?”汪孚林似模似样地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除了这个词之外,我后来还做过另外一个梦,在梦中看到过一幅画面,一只双头鹰将一座金色的城堡吞了下去。”此时此刻,贾耐劳终于面色大变。作为土生土长的葡萄牙人,尽管他是耶稣会士,将自己全部奉献给了天主,理论上应该视教皇国为自己的国度,但他不可避免地还会偏向葡萄牙,这也是大多数教士难以摒弃的执念。所谓金色的城堡,指代的很可能是葡萄牙,因为那是如今葡萄牙国旗上最醒目的标志,而双头鹰则是哈布斯堡王朝的标志!尽管如今的哈布斯堡家族统治着欧洲很多国家,甚至包括神圣罗马帝国,但他相信这里的双头鹰指代西班牙!在他故乡的那座伊比利亚半岛上,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明争暗斗也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尽管他已经远离故土很久了,但随着那些远洋海船带来的消息,他还是得知,如今的葡萄牙国王塞巴斯蒂安一世,那位耶稣会的疯狂支持者,刚刚在摩洛哥吃了一场大败仗,但据说他还要再次征讨摩洛哥。而西班牙的腓力二世,同样是耶稣会支持者的那位国王,则是不但拒绝参战,还因此将女儿和塞巴斯蒂安一世的婚事无限期拖后了。如果正如汪孚林形容的,象征西班牙的双头鹰会吞下象征葡萄牙的金色城堡,那么岂不是代表年纪轻轻的塞巴斯蒂安一世会死?否则葡萄牙又怎么会被西班牙吞并!当然这也很可能只是面前的年轻人信口开河,又或者自己解读出错。可是,对方提到的前后两个梦都有深刻的含义,别说大多数明人都把欧洲那些国家全都一股脑叫做佛郎机,不可能知道这样的内情,就连岛上很多葡萄牙人忙着赚钱,不认为年轻的国王真的会有什么闪失,更不用说会拿去外头说了。换言之,知道金色城堡暗喻葡萄牙是可能的,知道双头鹰象征西班牙却几乎不可能。更何况,明人之中怎会有懂得拉丁语的人?“贾主教既然能够听得懂我说出来的那个奇怪的词,那么能不能告诉我它是什么意思?而双头鹰吞下金色城堡,又是什么意思?”贾耐劳有些生硬地挤出了一个笑容,随即含含糊糊地说道:“大人提到的那个词,是我们教会中的一个组织。至于你那个预知梦,我就实在是不知道了。”不知道你还说这是预知梦?汪孚林嗤之以鼻,但这时候火候差不多了,他也就没有穷追猛打,而是巧妙地把话题渐渐拐到了海外的植物上。他以家中长辈喜欢那些来自海外的奇特作物和种子为由,探问贾耐劳是否有那些来自海外的植物种子,如果有,他愿意用重金购买。作为主教,贾耐劳早就听多了明朝官员的索贿,可不要金银,却有这种奇怪嗜好,这自然就更好办了,当下他一口答应派人去和港口上各条船的船长联系,搜罗各种植物以及种子。而在汪孚林正寻思着怎么引进一些欧洲的书籍,又或者通过贾耐劳在这个地方找到一个精通葡语和拉丁语的本土人才时,他突然听到了有人在敲门。在这空旷的礼拜堂中,这敲门声就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很快把心怀鬼胎的他和贾耐劳两个人同时惊醒了过来。“大人,好像是那个佛朗哥船长来了。”恰是赵三麻子的声音。第六七四章到处是闹剧贾耐劳正好也想暂时搁置一下这个话题,至少让他好好想一想,汪孚林透露出来的这些信息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会儿立刻趁机打了个哈哈,竟是亲自出了门去——尽管放在平时,哪怕是佛朗哥船长由落魄贵族一下子变成了迎娶子爵千金的幸运儿,那也是完全用不着他这个主教亲自去迎接的。甫一见面,他就用葡萄牙语与人迅速交谈了几句,不等对方彻底明白过来,他就把人带进了休息室内。“尊敬的汪大人,这就是真正的佛朗哥船长。”而当汪孚林看到来人时,顿时就笑了。他这次到濠镜也就是澳门之后,放眼所见的葡萄牙人,不是黑发棕眼,就是褐发棕眼,真正金发碧眼的是非常少见的,而眼前的塞巴斯蒂安·佛朗哥,却是顶着一头灿烂如阳光一般的金发,眼睛则是如同一泓碧水,单单从相貌来说,和之前那个冒牌货不相上下,甚至因为更纯正的白种人血统,比那个葡萄牙美男更有看头,当然,那得是在葡萄牙那些贵妇圈子里,大多数中国人见了绝对只会吓得倒退三步。“没想到真的是在普陀山见过的老相识,我是应该称呼你一声佛朗哥船长,还是佛朗哥男爵?”塞巴斯蒂安·佛朗哥船长却是颇费了一点功夫,这才认出了汪孚林。毕竟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间,和当年十五岁的少年比起来,如今面前这个显然是青年的人在形貌上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普陀山的经历毕竟是他发家致富的一个起点,再加上还有贾耐劳的提醒,所以他很快就断定,这确实是和自己做了一笔大交易的那位富家公子。他立刻大笑了一声,张开双手向汪孚林迎上去,打算来上一个热情的拥抱,直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咳嗽。见鬼,他怎么就忘了,这是在东方的神秘国度,不流行国内那一套。而且,他固然已经迎娶了子爵千金,顺利入主了男爵家,面前这个也不再仅仅是很爽快就能做主一笔大交易的富家少爷,在贾耐劳口中,这是什么广东巡按御史,具体是什么权力和地位,他还分不太清楚,只知道那是在广东很有影响力的官员,至少比香山县令拥有更大的权力!“汪大人,很高兴能够在这里再见到您。”塞巴斯蒂安笑容满面,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贵族式弯腰礼,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很高兴见到你,佛朗哥男爵。虽然用我国的话来说,他乡遇故知是一件让人很高兴的事,但是,既然确定你才是那条里斯本号的船长,看来我之前见到的肯定就是冒牌货了。”“要是让我知道,是那个见鬼的狗东西冒充我,我一定拧断他的脖子,把他丢到水里去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