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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在一旁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隐隐约约觉察到几分端倪,便忍不住插嘴道:“这位钟大叔,还有这位军爷,你们也是南边的人?我也是从南边来的,我是宁国府宣城人!我这次随叔父从京城过来,打算走遍九边,看看边防情况,前两天本来想走的,却听说戚大帅要来,就特地多留了几天。”“宁国府宣城?这就真巧了。咱们算是半个老乡,我是宁国府隔壁,徽州府歙县的,到宣城还不到三百里。”汪孚林没想到还碰见一个和自己同样目的的少年小好汉,登时站起身来笑着答了一句,随即就指着钟南风说,“他是杭州人钟南风,曾经是打行中响当当的一个好汉,当初因为他和几个把头被镇守太监抓了,一群打行中人险些冲占了北新关,后来是他主动向涂知府坦白作为首犯,这才让其他人都逃脱了处分。”“原来如此!”那少年这才了解其中关节,恍然大悟的同时,他赶紧自我介绍道,“我是宁国府宣城沈氏,沈有容。”宣城沈氏?那好像是宣城大族,书香门第,居然出了个擅长舞刀弄枪的武者?汪孚林因笑道:“徽州府歙县松明山汪孚林。”“咦?”沈有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立刻嚷嚷道,“我听叔父提到过你,你是今科三甲传胪的进士……等等,你怎么到喜峰口来了,你这一身军袍是怎么回事?总不成这才没几天,你就得罪了谁被充军了?不会吧!”这沈小子真真是口无遮拦……汪孚林嘴角抽搐了一下,而钟南风手一撑地面站起身来,却是哂然笑道:“汪小官人文武双全,做得了文章,拿得了刀剑,就算不做官,也决计能够过得很好。不过,沈公子肯定过虑了,汪小官人身后这两位,似乎并非寻常兵卒,是军中哪位将主的亲兵?”此时此刻,最最无奈最最尴尬的不是别人,正是沈端的这两位亲兵。他们这向导才刚刚当了半天,汪孚林竟然无巧不巧遇到了一位熟人,还是一位来自南边的熟人!此外,那对硬是赖在喜峰口不走的举人叔侄,汪孚林竟然也能和人家攀上同乡,他们这向导还怎么当?两人对视一眼,老成的沈义索性实话实说道:“汪公子是随着戚大帅到喜峰口的,我等乃是沈将军亲兵,奉命给他当向导。”这下子,钟南风倏然瞪大眼睛,只觉得自己这三年多实在是熬得没滋味。他想见戚继光的没能见着,汪孚林却轻轻巧巧就成了戚继光的随员一同到喜峰口来,自己的夙愿只要汪孚林一句话就能达成!至于沈有容,那更是又惊又喜,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期待的眼神。“相逢就是有缘,二位随我回去坐坐,兴许能见到戚大帅?”汪孚林笑着提出了邀请,如果是最熟悉他的小北,决计能够看到那笑容的背后,赫然有一条灰狼尾巴在摇啊摇,诱骗的正是不明世事的小白兔。奈何钟南风根本就禁不起这种诱惑,沈有容大冷天逗留喜峰口就是为了戚继光,两人全都想也不想就点了头。至于那两位亲兵,谁能拦得住管得住汪小官人?只在路上,汪孚林就把沈有容的底细给掏得干干净净,除了沈有容的表字,年纪,师承,还打探到其叔父是沈懋学,今科会试不幸落榜,叔侄俩便打算游历九边,增长见识。其祖父是名儒沈宠,和王氏泰州学派的罗汝芳等人走得非常近,其父沈懋敬是太学生,连沈有容自己上头还有个兄长沈有严,是秀才,正在宁国府学,去年乡试不幸落榜。对于这查户口问出的一堆信息,他在心里盘算了一通,最终决定,不管用什么方法,这次一定把人家叔侄一道拐带到辽东去,好歹能多俩帮手!第五二六章礼贤下士对于喜峰口参将沈端,戚继光自然颇为器重,这才一直没动这个扼守贡道的参将位子。毕竟,沈端勇猛善战,至于表现出来的谄媚那一面,在官场上完全不能作为缺点,反而可以称之为优点,有多少做上司的能够容得下特立独行,自高自大的下属?对于沈端隐隐之中流露出朵颜部似乎蠢蠢欲动,仿佛还没被打怕这种讯息,戚继光并不意外,谈笑之间尽显自信,和此前他在总兵府借酒消愁的样子截然不同。在战场上,就算他吃败仗的时候,也从来不曾沮丧过,更不要说,自打他来到蓟镇,什么时候在那帮鞑子手上吃过亏?时值隆冬,汪孚林在路上就明确表示过,自己并不是奉命下来的,大阅之类劳民伤财的勾当就没必要了,戚继光自然也无心为了逞威风而折腾麾下士卒。只不过,汪孚林要来喜峰口看看也就算了,他只是没想到这个初出茅庐的新进士会一时兴起,在这种大冷天再跑去蓟镇下辖的其他各大关隘凑热闹,甚至还要去辽东。因此,在跟着沈端在来远楼上转了一圈之后,他少不得就嘱咐显然想和汪孚林结交一下的沈端,替人挑几个护送上路的精兵强将。可就在下了来远楼进入关城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有些低估了汪孚林。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少年进士竟然已经在喜峰口找到熟人了!尽管如此,面对汪孚林引荐来的两人,看到他们一见自己就两眼放光的兴奋样子,哪怕他在军中常常享受这种待遇,也不由得脸色缓和了下来。尤其是一问之下,得知钟南风和沈有容都是东南人氏,经历却绝不相同,他也不禁有些感慨,尤其对充军过来的钟南风更是勉励了两句。以至于沈端在旁边忍不住琢磨,是不是要把人调到身边当个亲兵,也好结个善缘。就在这时候,外间却有亲兵禀报道:“大帅,有人求见沈将军。”沈端还想趁机在汪孚林面前加深一下印象,希望人回去之后在汪道昆面前替自己美言两句,听到这话顿时沉下了脸,可等到那亲兵又说出了一番话,他才顿时舒展了眉头。“来人自称是来自宁国府宣城县的沈举人,不久前到喜峰口的,和沈将军报备过,只因为侄儿迟迟没有回来,担心出事,故而求见沈将军帮忙找人。”“啊,是我叔父!”沈有容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太过兴奋,也没来得及回去给叔父沈懋学报个信,就糊里糊涂跟着汪孚林到了戚继光这一行兵马驻扎的参将署。此刻,他赶紧对上头两位高阶将领拱了拱手,“今日得见戚大帅,实在是了却了我一大夙愿。不敢搅扰大帅和沈将军的公务,我先告退了。”“士弘,本来就是我邀你的,你且等等。大帅,我送士弘先出去吧?”汪孚林对沈懋学也挺有兴趣,那还是汪道贯提到过的东南名士,因此向戚继光言语一声后,他冲着见过偶像后有点脑残粉架势的钟南风打了个眼色,也不管这家伙看得懂,又或者看不懂,就送了一脸兴奋的沈有容出门。果然,等到出了参将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