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之母(32)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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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2月30日 电话铃在第十声挂断,翅膀拍打的声音戛然而止,和谐是当前的主旋律,犬 吠架着微风从远方飘来,汽车喇叭争奇斗艳,成为钢铁丛林点缀一丝冰冷。 「呼……呼……」 小小的浴室里,我和若兰互相偎依着,上气不接下气。激情已过,我们的身 体还紧密地结合在一起。若兰在此次性爱中获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心情也恢复 如初。 喘了一会,我起身从她身上下来,晃晃悠悠,险些没有站稳。若兰一屁股瘫 在地上,愣了好久才回神。她想起身,却让自己摔得更狠。双腿无力,她只得哭 兮兮地转过头,像个找不到rutou的幼犬,对我哼唧起来。 即便我已经非常累了,但爱人有求,我只能强打精神。搀扶她的时候,她不 禁疯狂地寻找我的嘴唇。之后,又是一番温存,我们彼此相拥,聆听起对方的呼 吸与心跳声。 「咳咳……」依偎在我怀中的若兰红光满面,又恢复到了正常的小女儿态。 「那个,我先去拿酒,你再洗洗吧,怪脏的。………」 「好。」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屁股,和她一起去往门外,去客厅拿起我之前没来得及收 回的烟盒,又跑了回来。 为了不留下味道,我打开了浴室的窗户。火苗起燃,我坐在马桶上吞云吐雾。 氨气,yin液,汗水,精臭,香烟,若兰遗留的铃兰花香,以及夏日晚风的味道在 小小的浴室里交融。我陷入沉思,想着我和若兰的关系,想到笑笑,想到如何向 家人解释,想了好多好多。 信仰、爱情、理想、认知、自我,或伟大崇高,或卑微渺小,无所谓你是否 思考,对于生命,它们都是毒品,能让为其你奋不顾身,燃烧灵魂,去追逐它们 的幻影 抽完一支烟,我又冲了个澡,在我把洗好的衣服放入干衣机的时候,浴室地 门又被敲响了。 「那个,刚刚,我拿酒的时候,翻到了一些以前的衣服。」门外传来若兰的 声音。「我给你房门口的板凳上了,你记得换上,别一直光着了,会感冒的… …」 「我知道啦,一会儿去拿。」 我把衣服放好,然后开门,正要拿衣服,忽然感应到从厨房里传来的若兰那 鬼鬼祟祟的视线。我下意识回头,她又急忙避开,专心忙活起手头的事来。 我把衣服拿回浴室,换上若兰提供的衬衫和西裤,又对着镜子看了看。别说, 还挺合身的。收拾好一切后,我关上灯,开门走向客厅,却与若兰撞了个满怀。 她早已候在门外,像是有所期待,见我出来,她瞬间惊讶地瞪大眼睛,对我 上下观瞧,好像一会不见我就会消失似的。 「那个,你能不能闭上眼睛?」她双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地问我。「就一 会儿,很快就好。」 「干嘛啊?」我一脸疑惑地看她。「你想做什么坏事吗?我就这一身衣服, 要是被你再尿脏就只能光着了。」 「哎呀~,你又使坏?能不能正经一点,明明说好了不提的……」 见我不肯迟迟就范,她果断使起性子,对我撒起娇来:「你闭上嘛,求你啦 ~」 「什么啊?」我纠不过她,只得笑着闭上双眼。「你别乱来啊,笑笑随时会 回来的!」 「我不乱来,你闭好,不许偷看!」 「好好好,我不偷看,不偷看………」 黑暗中,我依旧能感觉到若兰那热烈的视线。她默默端详了一会,然后凑过 来,踮起脚尖,把一双巨乳顶到我怀里。 我嗅到她的呼吸,在心里吐槽:有你在,你让我怎么正经? 我以为她会偷偷吻我。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我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副眼镜,小心翼翼地架在我脸上,然后起身,后退几步, 与我拉开距离。 这是做什么? 我还来得及询问,耳边又响起她满含期待地话语。 「睁开眼睛吧……」她或许没有发现,她虽然抑制住了颤抖的冲动,但她的 嗓音依旧干涸,沙哑的不成样子。 「别怕,没有镜片的……」她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像是在关心我,「快,快 睁开眼睛,让我看看。」 「哦………」 光明归来,恍如隔世,首当其冲是若兰呆若木鸡地脸。她彻底傻了,眼睛一 眨不眨,连我在她眼前摆手都没有反应。我困惑于她的反应,困惑一双眼镜能让 我带来多大改变。 难道说,还是说我这张脸特别适合带眼镜吗? 还是说,若兰喜欢眼镜属性,只是不好意思告诉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向我表 达她的怪癖? 我想找个镜子看看,若兰却突然泪涌,一步上前,拦腰将我抱住,架着我的 胳膊,以满是思念的口吻小声倾诉她内心的酸苦: 「老公,老公!」 她哭叫我,好似从未如此被伤过,我下意识地想要安慰,手刚抬起,就僵在 空中,再也无法移动了…… 「老公,我好想你,真的,真的,每天都在想你……」 我脑子嗡的一下,顷刻间遁入恍然,悟出谜题,摘下那颗悬在我们头上的因 果。 黑暗中,我清晰识别出它的样子。茫然失措间,我跌至深渊,直接坠入谷底, 然后她创造的迷茫中浑身战栗,无声哭泣。 怪不得,我从刚才起就一直觉得若兰好像心有顾虑…… 若兰自顾自地激动,趴在我怀里闷声哭着。我呆了似的站着,像一根旗杆般 僵直地立在那里,双臂无力垂在两侧,身体像被狂风撕扯的旗,一个劲儿地打哆 嗦…… 原来如此,是这样吗? 我的兴奋感渐渐淡了,在我心中熊熊燃烧的爱火也被夺取温度,销声匿迹, 转为一段冰寒彻骨的妒火。复杂的感受不断扭曲着我的心,它无法承受这煎熬, 疼的像要裂开了。我全身血脉痉挛,连呼吸都无法顺畅进行,只想用尖锐刺耳的 咆哮让自己获得解脱。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手用力攥着,指节捏到发白,我明明想要把她推开,对其嘶吼,让她睁大眼 睛,认清现实,好好看看眼前人的模样。 可是,现在的我连愤怒的力气都丧失了,只能既生气又失望地闭上眼睛,努 力调整呼吸…… 难怪,她会毫无理由的爱我,没有任何顾虑的屈身于我。 是这样吗? 原来你的爱不是给我,而是给那个与我相似,又与我完全不同的人吗? 我的心被她劈成两截,一半说:「别慌,别瞎想,你知道她是爱你的,她都 为你付出这么多了,你还在质疑什么?」;另一半听到前者的话,当即狂笑,对 其放声讥嘲道:「别骗自己了,你还还不明白吗?她爱的人是你吗?你根本没走 到她心里!她一直都在骗你,她爱的始终是她归去的亡夫,你不过是个替代品而 已!」 过了好久,若兰终于哭够了,她把冰凉的手贴在我脸上,用已然模糊不清, 布满泪水的双眸望着我,然后闭上眼睛,慢慢向我凑近,主动献上她滴露润湿的 樱唇。 只是,这一次我没有如她所愿。我把她推开了,固执地别过脑袋,用伤感到 嘶哑地声音拒绝了她的请求。 「别这样……」 若兰看到这一幕有些发蒙,她试探性地向我靠近,我跟随她的步伐后退,始 终与她保持距离,同时用近乎愤恨的语气对她呵责道:「我都说了不要了,你还 想要我说几遍!?」 我爆发出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情感。话一说完,我当时就后悔了,双目骤然 落上一层忧虑、悲伤的神色。若兰被我的吼声震到了,脸上失了血色。她手足无 措地看我,像个犯错的孩子。 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的变化,放任她漂亮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没有采取 任何方式进行拯救。 「……」 她的双唇开启,似乎想要说话,但是没有发出声音。我呆呆地站着,想要抬 手,又觉得浑身酸软,使不上力气,只能精疲力竭地困在原地,眼睛低垂,以麻 木的眼神人任期枯萎、凋零…… 「呼——」 心里很痛,像是有一部分坏死了。沉默间,我隐隐有了崩溃的迹象,犹如一 个被放逐至冥土的孤魂,一个鬼魂,一个来自过去的幽灵,依照冥者的方式,散 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时间缓缓流逝,空气中充满静默,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显得无比生硬。我和若 兰对面而站,怀揣着复杂的情感,各自品尝着彼此制造伤感,直到房门叩响。 「妈,开门!我回来啦!」 「哦?」若兰哑哑地回了声,然后清了清嗓子,抹去泪水,着急忙慌地收起 哀伤,让憔悴的脸恢复如常。 「哦,等下,这就来啦!」 她狼狈地整理情绪,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开门。我心里憋屈,又不知道如何去 发泄,只能抽出一支烟,迈步去向阳台。 若兰打开门把笑笑迎进来。笑笑没有察觉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微妙,而是兴 高采烈地和她唠起路上的遭遇。见我过来,她兴奋地抽出刚买的手机向我炫耀。 我幽幽晃了她一眼,面色低沉,对她点了下头,把烟塞到嘴里继续前进。 笑笑本是写满兴奋的脸瞬间变得凝固,愣了两三秒后,又突然尖叫起来。 「我去,吓我一跳,你这是干嘛!这大 晚上的,你穿着我爸的衣服扮鬼呢?」 若兰解释完这其中的部分原由,笑笑听着在理,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无奈 接受。我在阳台抽烟,看似冷漠无言,其实心早就飘到若兰这边。 之后,若兰回到厨房,闷头忙活起来。笑笑则缠在我身边,对我上一眼下一 眼打打量,像个评论家,对我挑挑拣拣。 「我妈也真是的,这么宝贵的东西套在你身上,真是暴殄天物了。」笑笑没 有注意到我的表情,还在没心没肺地打趣。「衣服有点皱了,袖口那么短你不觉 得难受吗?还有这裤腿,都快被你撑成紧身裤了。」 我心里本来就窝着火,再被她这么一看,更是浑身难受,恨不得当场把这身 衣服撕了。 可是,当我真的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又隐隐透着不舍。 我在怕,怕我摧毁若兰仅有的一丝念想后她会受伤,然后因此对我产生记恨。 想到她会离开我,我心中一揪,变得更加难受,连舌根都泛起苦涩。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挺合身的。」笑笑转完后不禁对我咋舌道。「你别 说,我现在才发现,你这张脸还挺适合带眼镜的。尤其是金丝眼镜,还真有点衣 冠禽兽的劲头!」 「是吗……」 我混着烟雾,把苦闷吐出,然后摘下眼镜,递到笑笑手中。 「诶,给我干嘛?」笑笑一脸困惑地对我说。「继续带着啊,挺好看的!真 的!」 「还是不要了……」我对她苦笑道。「这毕竟是你父亲的遗物,还是小心保 存的好……」 「是这个理儿没错……」笑笑沉吟片刻,然后又把眼镜推还给我。「不过, 人走了那么久了,又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套你身上, 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你说是吧?」 「额……」 我有些犯难,一时间不止如何回应。笑笑不知道这其中的因果,她以为我还 在客气,于是一把抢过,学着若兰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给我带了回去。 「嗯,确实不错!」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不愧是我老爹留下的东西!看 着真帅,我都有点动心了。」 「帅吗?」我话里有话地问她。「真的,不骗我?」 「你?哈——」她夸张地叫起来。「你和他根本没有可比性!我给你说,像 我老爹那样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美男子,天底下就那么一个!你别不信,等会 我给你看看照片,保证震你一脸!」 如同重度恋父的诗人,笑笑放肆地发表着她的大作,如痴如醉地挥洒激情。 通过她添油加醋的描述,我内心的酸楚愈发明显。 我简直快要吐了。不是被笑笑恶心的,而是人在陷入紧张,或者悲伤时做出 的应激反应。我搞不明白,若兰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拿这些东西折磨我。她明知 道我动了心,却以含沙射影地方式刺激我内心最敏感的部位,让我揪心,让我揪 心,让我如芒在背,心如刀割。 「笑笑,过来帮忙。」 「知道啦。」 若兰也听不下去,大概是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急忙把笑笑支开,不让她继 续刺激我。没人烦我,我只能在阳台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以此来排解我内心 的苦闷。 不出半个小时,她们母女二人便和手置办出一桌丰盛的酒菜。若兰趁着笑笑 洗手的空档过来喊我吃饭,我没看她,只是点头答应。笑笑还在,她也没敢多说 什么,在我身后站了一会,她就沉默地走开了。 算了,先吃饭吧,赶紧吃完赶紧回家,这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洗手,入席,若兰把我安排在主坐,她们母女俩一左一右,像个正常的三口 之家那样守在我身旁。正式开始前,笑笑把新买的手机交给我,然后开玩笑似的 道了生日快乐。我高高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说笑主要由若兰和笑笑进行,我只是做好陪衬,该举杯的时候举杯,该夸赞 的时候夸赞。期间,笑笑因为若兰无意间对我表现得过度关心妒忌地吐槽了几句。 我没理她,她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现在以怎样的心情坐在这里。 其实,我更想回家,或是借着这个机会喝死过去…… 一杯接着一杯,笑笑越喝越开心。很快,两瓶酒下肚,她脸也红了,带着醉 意,她无所顾忌,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谢谢你啦,这么多年,一直默默帮我……」她醉眼惺忪地端着酒杯,举在 面前,摇晃着杯中酒,把视线隐藏在玻璃杯后。 「来,干了!妈,你也一起。」她激动地站起来,甩开若兰想要搀扶的手, 伸直胳膊,把酒杯递到我面前对我高呼道:「敬我们的友谊,敬我最好的朋友!」 「干杯。」 我瞄了好一会,才与她碰上杯。高脚杯响,清脆明亮,她将杯中酒饮尽,然 后端起分酒器又想给我倒上。不过,当见我留了半杯酒在里面后,她当时就怒了: 「喝完啊!你留着酒干吗?养鱼呢?」 「半杯就够了。」我平静地回道。「等会还要回家,喝多了我怕出事。」 「怎么,怕醉啊?」她大手一挥说。「醉了就睡这儿,我又不是妖精,你还 怕我吃了你不成?」 「还是不要了……」 笑笑再三劝说,见我始终不肯松口,她幽幽丢下一句:「废物。」然后倒满, 高举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一直……这样……」酒精麻痹了笑笑地舌头,她现在已经两眼发直,站都 站不稳了。「每次……嗝!都是……这样……」 愤怒使她表情凝固,她以恨铁不成钢语气向我抱怨道:「给你机会……你不 敢……每次……都这样……」 她絮絮叨叨地细数往事,好像都与我相关,可倒出的碎片全是我不曾在意的 往昔。 「打架……表演……住院……同学聚会……」 她轻轻抬起眼皮,以微妙地速度挪动视线,使其不偏不倚,正对我的视线。 「还有……前天晚上……」 此刻,房间里的三人都愣住了。笑笑无心的吐槽如同发号施令的信号枪,让 在场的三位不可自己的启动记忆模块,回到那个算不上遥远的朦胧夜晚。 我和若兰发生关系的那个夜晚…… 我作为亲历者,同时出现在笑笑和若兰的记忆中。只是,我想不起来我做过 什么,说过什么。 她们肯定记得,不然她们也不会齐刷刷的转过头,同时用饱含深意的目光注 视我。 可恶,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无名无姓,没有过去,一个卑微到 即便出现在电视里,也不配拥有镜头的路人角色。 谁能告诉我,我那天晚上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我现在如此难受,憋屈到 发疯! 我迫切想要知道这其中的因果。然而,我话还未出口,笑笑忽然面色一红, 然后转至紫色。她鼓着腮帮跑向厕所,丢下了魂不守舍,不知所措的我。 笑笑起身的同时,若兰也跟去了,她走到笑笑身边蹲下,在她后背上轻轻拍 着,用温柔的语调安慰她说:「吐吧,吐干净就好了……」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一不留神,它又跑了…… 让一个半醉的鬼照顾一个彻底醉贪的人,还有比这更cao蛋的事吗? 幸好,若兰还在。 是啊,她这是她的家,她当然在,不在才见鬼呢! 我一路胡思乱想。把不省人事的笑笑抱回卧室,放在床上。若兰主动承担起 照顾笑笑的工作。趁她洗涮毛巾,为笑笑擦脸的时候,我脱下这身旧衣,换上了 属于我的衣服,收拾好东西,起身向屋外走去。 刚打开门要走,身后忽然响起若兰的声音。 「那个!」她站在卧室门口,死死抓着毛巾,欲言又止,双目写满留恋。 「不再,坐会儿了吗……?」 「不了。」 我一口回绝了她,迈步踏出这不属于我的房子,甚至都没敢多看她一眼。我 怕她再多说一句我就会当场发火,把她附加在我身上的耻辱尽数抖出,更怕我质 问我在她心中的重量,让她在我和她亡夫之间做个抉择后,她会偏向不属于我的 那方…… 我摁下电梯,响动又起。若兰一路跑来,却在踏出房门之前收住脚步。 还在闹别扭的我故意赌气似地摆正视线,低声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吗?」 「啊?」若兰的语气透着小心。「……没,没有……」 一顿饭吃下来,她肯定猜出了我生气的原由。我在期待她的解释,她却迟迟 不肯开口,只是用隐隐蕴含着某种焦灼感的目光干扰我,不让我清净。 走廊里,光线昏暗,仅有从若兰身边透过的些许光线。我默默注视着电梯门 那张昏暗的脸,从小到大,我从未从他脸上见过如此空洞的表情。那种梦寐感, 几乎消融在虚无凝重,让我现在看上去阴沉的有些吓人。 我们倾听着空旷的井道里回荡着的电梯运作时发出的乏味且单调的金属摩擦 出的轰隆震动,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叹息与低语来打破这折磨到让人发疯的沉 闷寂静。 随着「叮咚」一声,电梯终于到了。我看着门开,却没有立刻走进去。 我想, 我还在期待着什么,只是若兰胆子太小,被我吓到了。见她迟迟不肯做出抉择, 我长叹一声,决定立刻、马上离开这个伤心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我的小窝,缩 在床上,伴着眼泪舔舐她在我心中留下的创伤。 「等下!」 听到若兰叫我,我当即转移目标,收回脚步。 「还有事吗?」我在故作坚强,只是我的身体并不打算配合,故意磨哑声带, 以此暴露我的愿望。 「手机……」 「什么?」 我站住了,被若兰前后不搭的话钉在现场,为此情此景感到迷惑不解。 「电话号码……」 我回头的瞬间,她的表情先是因惊慌得变了形,接着又闭上眼睛,眨眼间转 变为坚定。 「我的电话号码,你还没有记下呢……」她向我走来,努力直视我的眼睛, 尽可能让自己的表现看上去接近镇定。 「手机给我,我帮你存。」 「哦……」 我把笑笑刚给我买的,还未来的及上锁的手机给她,看她认认真真保存号码, 然后摁下拨通。两三秒过去,听到屋中响起悠扬的旋律,她心满意足的挂断电话, 把手机放进我口袋里。 「到家了记得给我打电话。路上小心点,记得看红绿灯,实在不行就打车回 去,你要是没钱的话等我下,我去拿给你。」 我努力克制,尽可能的忽视脑子里不断讥笑的怪声音,用还算平稳地语气回 道,「没事,不用担心我,你快回去吧。笑笑喝了那么多,身边离不开人,你实 在不行就搬过去住,记得睡轻点,多留心她的状态,要是还不行就给我打……」 我意识到再说下去我怕是真的回不了家了,干脆止住,迈步踏入电梯。 「回去吧。」 「嗯……」 若兰依依不舍的站在门外,我看着她,想说些宽慰的话,又不知如何表达。 只能怀揣着复杂的情感,长吁短叹。 电梯门缓缓合上,若兰的脸渐渐消失。接着灯光,我发现若兰眼角的泪水越 积越多,这让我的心情变得愈发沉重。 所以,今天,是如此结局的吗? 大幕即将拉下,就在合上的瞬间,若兰突然绷不住了。 「等等!」 我当即摁下开关,生怕留下遗憾。刚刚合上不足半秒的电梯门又打开了,接 着,一个身影几乎是飞似的朝我扑来。我下意识张开怀抱,迎接她无法停止的rou 体。 她用力抱住,我没有拒绝。她又向我索吻,我依旧没有拒绝。电梯门试着合 了两三次,每次都被我用身体拦下,它咽不下这么多狗粮,干脆爆出刺耳的异响, 以此提醒二人注意安全,激动之余,也要留意生命的重量。 唇舌交融,我把略带酒味的美人香津吸干吞净,然后恋恋不舍的放开几乎快 要憋晕的爱侣,把她放在门外,让她目送我远去。 「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一定……」 无情的铁门斩断视线,相扣的十指被迫分离,心与心的距离逐渐拉长。我茫 然的背靠在墙面,手指贴在唇上,心想楼上的佳人是否与我一样,沉浸在刚刚那 场自我毁灭式的吻别里。 刚出小区,我就发现烟忘在了若兰家里。我想再次折回去,可是片刻之后, 又觉得这样做毫无意义。这个夜或许很长,没了香烟辅助,我也很难熬过去。不 过,我大可以在回去的路上购得我需要的干粮。 夏日不只是热浪,尤其是在晚上。阵阵微风袭来,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冰凉。 街上,车流已经少了许多,我抬头想看看星星,却只能发现月亮。 路上,我边走边想。我搞不明白,她明明可以蒙骗我,让我在她的温柔乡怡 然自得,为何又要固执的将其撕开,把一直忽视,不敢面对,也从未想过去面对 的真相展示给我。 她为我构建了一个充满爱意的虚假的梦,短暂的甜蜜过后,又用近乎残酷的 方式将其摧毁,留下一刻破碎的心,和一具魂不守舍的尸体。 一路走着,我终于发现了一家烟酒门市。买了一包烟,外加一个火机,我出 来后,在坐在马路边清理出一块地方,然后坐下,抽出一支叼在嘴里,默默燃起。 爱情就像矗立在地狱与天堂的交界,进一步极乐,退一步深渊。 究竟是为什么呢?我真的只是一个替代品吗? 如果我这的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从寄托对亡人思念的祭品,那最后的一吻 又该如何解释呢? 直至此时,我才愕然发现,不知何时起,她以彻底掌控了我的情绪。我的喜 怒哀乐,都与她息息相关。 「cao!」 我狠狠丢下烟头,把碎至成渣的热枕从马路 上一一拾起,带着一股奇怪的悲 伤,像个败者,在满是伤痕的哀叹中自怨自艾。 依旧是星河璀璨的夜空,占据街道汽车引擎声直至午夜都未曾停歇。 街边的酒馆里,有人在热议关乎于生命的种种。 在门口哭泣的人借着醉意,口齿不清地痛斥她命中注定的负心人。 安慰她的人嘴上附和,心里却在嘲笑。 负了真情,弃了真心,错为过客付真情,到头来,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夜里总不缺心碎的人,但生活还要继续。 夜很深,静谧如常,失眠的人心怀恐惧,在失意中辗转反侧,却忘了世界仍 在运转,日常仍在继续。 人生几何,红尘中纷扰太多,莫要为失意计较许多,悲伤总会过去。 待梦醒,打开窗户,眺望远方,便会发现,一切如常。 道理谁都会讲,只是黎明前的黑暗,实在是过于漫长了…… 算了,干脆背上所有顾虑,在长叹一声后,带着这些感情,还有醉意,合上 眼睛,试着慢慢睡去。 毕竟,夜还很长,夜还很长……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