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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僧(11-20)

    2023年2月12日

    第11章:违抗公主的俏和尚(011)

    左右各斜插了四支金钗的脑袋先探了出来。

    薛品玉弯身在马车內,抬起脸,看见了站在路边的光头和尚。

    他穿着藏青色僧衣,头顶用香头点了八个香疤,颈上的佛珠陈旧,看上去戴了有多年。

    不过他的年纪看上去比那串佛珠的年纪小多了,他约十七、八岁的模样,刚好褪去青涩。

    薛品玉第一眼看见他,觉得他好像一条蛇。

    乍一看,全身生出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冷冷的。

    面容全无和尚该有的慈悲、忠厚、老实,那双眼生的一点儿都不和蔼,而是生了一双眼皮子很深的桃花眼。

    除了让薛品玉觉得他像蛇,他还让薛品玉觉得,他长得像前朝大jian臣安怀意那赫赫有名的二儿子安骁。

    安家二公子安骁是城内有名的美男子,风流成性,光是小妾都有五个,正妻是凤仙郡主,一妻五妾连生了九个孩子,快要赶上皇子皇女的数量了。

    安骁他爹安怀意是个大jian臣,长相忠厚本份,可安骁长得像生他的狐媚小妾,满肚子的坏水都写在了脸上,狡猾的像只小狐狸。

    薛满登基前,为官三十年的安怀意就被先皇抄了家,家中钱财尽数充了国库,安怀意病死在狱中,他的三个儿子相继斩首而死,孙子们全都喂了鸠毒,府中女眷、女仆送去军中,当了军妓。

    薛品玉细看着那和尚,他耳垂很厚,与安骁都是一类的面色清冷桃花相,看上去像是一个jian佞之人,只是他与安骁的年纪对不上。

    安骁死时,四十岁。

    这个和尚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

    你今年贵庚?薛品玉从马车里爬了出来,问道。

    圆舒低头,双手合十,淡漠地回答道:回姑娘的话,小僧今年十七岁。

    段止青一听,恐薛品玉稍不如意就降罚,赶紧纠正道:什么姑娘,你这无礼和尚,这是九公主。

    以为是随行的女仆出来问话,只垂眸听话,圆舒没想她会是公主。

    圆舒没被薛品玉的身份吓到,他沉着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回九公主的话,小僧今年十七岁。

    本宫虽长了两只耳朵,但话只听一遍就够了,不用说两次。

    薛品玉要从马车上走下来,段青止伸手去接她,她摇摇手指头,站在马车旁的一个太监,机灵地献上了自己的胳膊。

    薛品玉扶着那段胳膊,从马车上稳当地走了下来。

    随行在马车里的桃夭和小梅枝也跟着下了车。

    薛品玉盯着圆舒看,他一副任你随便看,都不抬起眼眸的样子。

    和尚,为何不敢直视本宫?薛品玉走到了他面前。

    圆舒道:公主金枝玉叶,小僧一介平民,直视公主是对公主的不尊重。

    那本宫允你抬起头,你看着本宫的眼睛回话。

    站在旁边的桃夭与小梅枝对视,不知道公主为何与这和尚较起了劲。

    不就是长得与别的慈眉善目和尚,稍微不一样吗?

    圆舒仍是没有抬起眼眸,说道:公主,小僧是出家人,出家人不能与女施主对视。

    哪儿来的狗屁话,父皇停灵在暮华殿,请来的高僧到宫中超度念经,薛品玉同高僧说话,高僧不仅对视,连高僧黏在眼角没掉下来的眼屎,薛品玉都看得一清二楚,还有一旁那些无论是年纪大的僧人,还是年纪小的僧人,都会偷瞄自己。

    到了这明光寺的和尚嘴里,就不能与女施主对视了?

    他至于这么害怕女子,视女子是洪水猛兽?

    他越觉得女子是洪水猛兽,越抗拒,薛品玉就越想与他作对。

    薛品玉环视一圈,这与他脑袋一样光秃秃的山脚下,只他一个和尚等候在此。

    你们明光寺,就你一个和尚?本宫来了,竟不全部下山迎接。

    明光寺师兄弟与小僧,一共有五名,四名师兄弟染了风寒,恐风寒传染公主,故此未能下山迎接,主持方德上了年岁,前日摔断了腿,无法下山,因此庙內只小僧一人能下山接公主上山。

    薛品玉看他说话时,睫毛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看着本宫说话,你不看,你就是大不敬。

    圆舒没回话,还把眼给闭上了。

    这可气煞了薛品玉。

    你不睁眼看本宫,本宫就把你眼珠子挖了!

    圆舒叹道:阿弥陀佛,佛门重地,还望公主休得胡言,公主难不成是忘了为何来明光寺吗?

    你薛品玉还是第一次遇上敢逆自己意的人,喊道,来人啊!把这无礼的和尚捆起来,丢进河里。

    随行的太监们等着护卫队动手,护卫队等着段止青施令,而段止青为圆舒求起了情。

    公主,他乃山野寺庙里的山野僧人,久居庙中,不懂礼数与规矩,还望公主见谅,不与这山野僧人计较,快快上山要紧,再不走,天黑后,路就更难行了。

    这小公主,年纪不大,脾气很大,被圣上养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是骄纵,段止青知她在宫中,说到做到。

    要挖和尚的眼珠子,便会挖他眼珠子,要捆他丢河里,便会捆上石头一起丢河里。

    可杀掉僧人是大忌。

    段止青示意桃夭与小梅枝把气不顺的薛品玉带去一旁冷静,他转头看向站在那里闭着眼,捻动手串的圆舒。

    这和尚,段止青是佩服他有几分胆色的。

    第12章:扒了衣服,扔进马车(012)

    桃夭劝了好一会儿薛品玉,才将薛品玉劝来收回了挖圆舒眼,投圆舒入河的成命。

    薛品玉就是吓吓那和尚,谁知那和尚根本不怕吓,不怕吓不说,还不怕自己这个公主。

    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人,薛品玉可气,又觉得可笑。

    她走上前,段止青以为她此时还在气头上,又要做出一些冲动之事,以身挡住了薛品玉。

    公主,上山赶路要紧,此去无法坐马车了,需公主你亲登山路,或是微臣背公主上山亦可。

    一边去。薛品玉推开段止青,对被段止青挡在身后的圆舒说道,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圆舒捻着手串,道:公主方才说了,你长了两只耳朵,相同的话,不听第二次。

    这和尚,说话直来直去,看来不是不懂礼数,而是有意为之,想来是不想在明光寺吃苦了,故意去顶撞冒犯公主,想年方十七岁就成为刀下亡魂?

    段止青救得了他一次,救不了他第二次,正等着薛品玉二次对这粗鄙的和尚降下惩罚,可薛品玉没有发火,只是深吸换了一口气。

    你不说,那本宫就唤你为阿狗。

    圆舒没有反应。

    他似一根木头,两棍子都敲不出一声。

    薛品玉望了眼那没有尽头的陡峭山路,对圆舒说道:阿狗,本公主命你,背本公主上山。

    能背公主上山的人有很多,公主选择小僧,不合规矩。

    本宫在宫中一向越矩,从没遵守过规矩,到了宫外这广阔的自由天地,规矩二字将不复存在,能背本宫的人是很多,可本宫就是要阿狗你背。

    薛品玉命令道:阿狗,跪下,背本宫上山。

    恕小僧无法从命,小僧乃出家之人,不能与女施主亲近。

    圆舒睁眼,微微抬起了压低的头颅,眼底显露凉意。

    这公主果真如传言中的那般,刁蛮无理,全无身为皇女帝妹的风范。

    你们和尚,是不是不能喝酒吃rou睡女人?只能在佛前诵经,念着阿弥陀佛。薛品玉莞尔,背手绕着圆舒身边走了一圈,你们和尚会掐指算命吗?你今日下山接本宫,是否卜过卦,算得出你会遭此一劫?

    公主,小僧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沾荤腥酒食,不近女色,不会占卜算卦,还望公主靠自己双腿登山前往明光寺,心诚则灵,佛祖定会宽恕公主犯下的罪过。

    薛品玉冷笑着,高声喊道:来人,把这出口就无一句善言的和尚给本宫押在地上,本宫今日就要他,背本宫上山。

    公主。段止青跪地说道,微臣可以背公主,圆舒师傅是出家人,他不愿,公主何必去强扭这不甜的瓜。

    他不甜,本宫非给他扭甜了,今日本宫就要坐实了这霸道。

    护卫队无人上前,薛品玉就指了两名太监。

    那两名太监将圆舒那板正的身子骨压不下来,薛品玉又指了两名太监。

    四名太监合力,才终将那桀骜不驯的和尚压来跪在了地上。

    段止青阻拦不了,他说着公主,万万不可亵渎僧人时,薛品玉就像骑马一样,趴在了圆舒的背上,搂过了圆舒的脖子。

    阿狗,走。

    圆舒不走,她就在圆舒耳旁,悄声说道:阿狗,别不识抬举,你不走,本宫就要当众咬你耳朵,扒了你衣服,把你扔马车里,让你尝一下男女情爱的滋味。

    热气氤氲,一阵阵往圆舒耳里灌。

    痒酥酥的,像是狗尾巴草挠进了圆舒的耳心,他的耳尖泛红,脸也跟着泛红了。

    第13章:满脸通红,气喘连连(013)

    看见他耳际变红,耳根子染上了大片的红晕。

    薛品玉忽然觉得这和尚,好玩的很。

    当着下人们的面,薛品玉丝毫不顾忌,抽出自己一缕头发,往他脸上挠去。

    小师傅,你莫要误会,扒了衣服把你扔马车里,不是本宫与你欢爱,这里这么多的侍女,本宫替你随便指两个侍女,保你登上极乐,你破了戒,做不成和尚,来日下山还俗娶妻生子,你还要感谢今日本宫的所作所为。

    圆舒咬咬牙,在心中道:不可理喻!

    风雪山离大燕宫遥远,宫中公主要来此思过的消息传来,庙內的僧人们不知这位公主是一个混世魔王,只知道她是当今新帝的meimei,地位应是不轻的。

    主持方德携五名弟子在佛前噗通跪下,感谢佛祖,感谢圣上,张开双手大笑,笑称这是时来运转,皇恩浩荡。

    承蒙皇族的人赏识这座小庙,让皇室公主这尊大佛驾临,这样一定可以拯救庙里的衰败,让庙里不盛的香火变得兴盛。

    明光寺从小庙变大庙,变成皇家寺庙都是指日可待的。

    圆舒是二师兄,他的四师弟圆镜下山采买时,从熟络的香客嘴里听到,即将要来他们明光寺的公主名声是有多坏,行事有多跋扈,待人是如何的不善。

    圆镜把话带给主持方德,方德只说出家人切勿在背后谈论是非,嚼人舌根子。

    可到了迎接公主这一日,没有摔断腿的方德称摔断腿,无法下山迎接公主,大师兄和其余三名师弟喷嚏都没打一个,就齐声说他们染了风寒。

    大家全都举荐圆舒下山接公主,方德立马点头赞成说了好。

    圆舒:出家人不打诳语,师父与大师兄、三师弟、四师弟、五师弟好好的,为何要骗人说身体有恙,不肯下山接公主?我笨嘴笨脑的,一人下山接公主,不妥当。

    妥当,妥当。大师兄圆冠脱下了圆舒带补丁的僧袍,把他自己新做的僧袍为圆舒穿上,去见公主,二师弟穿好些。

    明光寺里那些为数不多的女香客翻身越岭而来,来到这香火稀缺的贫寒小庙,当真是为拜佛而来吗?

    她们心中的佛是圆舒,她们全都是为圆舒一人而来。

    这小子美而不自知,再加上对女施主说话,一向都是不客气的,众师兄弟决定把圆舒推出去探路。

    假使那九公主如传言中那般,圆舒这一个长了嘴但话语颇为顶撞的美男子定当会激怒公主,公主不念他皮囊好看,都要杀他的话,那这公主确实是生性残暴的。

    圆舒到时有去无回,明光寺的六僧就会变五僧,公主上山了,剩下的五个和尚也活不成。

    于是圆舒独自下山接公主后,方德就在竹林里找了一处风水宝地,画了五个圈,让四名弟子们刨了五个坑出来。

    若我们发生不幸,难为他们费力动手了,我们自己把埋自己的坑给挖好。

    最小的五师弟才四岁,也拿个小铲子跟随师兄们刨坑挖泥沙,听方德说他们死后,要埋进这五个坑里,他仰头,以纯真的眼神看着方德说道:师父,那到时埋我们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和他们讲,我要埋在你身边。

    坐在一边监工的方德啃着一块生红薯,吐出一块红薯皮说道:圆圆,你在被杀前,你就要和那些动手的人说,你要埋我身边,这样他们埋你的时候,你才会埋到我身边,不能等埋你的时候,你才说,埋你的时候你都死了,你都说不了话了。

    谢谢师父,圆圆明白了。圆圆蹲在地上,继续用小铲子铲着师兄们刨出来的泥土,自言自语想着被杀前,与那些人说,请,请把我埋在我师父身边。

    夜里,山中的狼嚎过两遍后,四弟子圆央起床解夜尿,朦朦胧胧看见有很多人举着火把上山,往明光寺来了。

    是传言中那个不可一世杀人如麻的九公主来了!

    圆央抖了抖身下,捞上褪下的裤子就极快地喊着师父起床了。

    方德与四名弟子穿好衣服一走出来,段止青举着火把先行赶到。

    看见那五个老的,少的,小的和尚们一副惊恐样,段止青说道:师傅们有礼,我乃武义大夫段止青,奉圣上之命,一路保护公主前来明光寺。

    方德咂舌,公主出行还带兵?这人难不成之后就是要把他们杀掉埋坑里的人?

    段止青说完话,谁都没接话,沉默着,五个和尚个个惊惧,靠拢在一起。

    段止青在心中嘀咕气氛古怪,他看着那上了年纪的老和尚,知他就是圆舒口中的主持方德。

    刚要向他问好,圆舒就从黑夜里走了出来。

    他身上趴着熟睡的薛品玉,在夜色火把的照映下,他满脸通红,气喘连连。

    第14章:做成人rou馅的包子(014)

    圆舒!

    看见圆舒还活着,方德惊喜,走上去开心地捏圆舒的脸。

    他不但没死,还把公主从山脚背到了这近山顶的明光寺,此壮举,让方德及另外四名僧人是着实钦佩。

    圆镜下山采买一袋米,一人都驮不上山,还要叫上圆央一起帮忙驮米。

    这圆舒的身体就是好,一人就能把一个活人给背上了山。

    方德捏了圆舒的脸,捏了圆舒的耳朵,捏了他的胳膊。

    甚好,甚好,这些胳膊啊腿的都健在。

    趴在圆舒背上的薛品玉毫无预兆地睁眼,对上了方德的视线,那对眼睛充满了灵气,只是透着一股狡黠之意,眼珠子一转动,看上去就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方德活了六十二年,在风雪山明光寺当了五十一年的和尚,今日是他首次遇到这种大场面。

    他收起了一看见圆舒就龇牙的笑吞,双手合十朝公主低头:贵人初登贵宝地,舟车劳顿,一路风尘仆仆,贫僧已为贵人备好了厢房。

    薛品玉从圆舒背上跳下来,累得满头大汗的圆舒长吁了一口气。

    你这老儿,就是这庙里的方丈?薛品玉上下打量着方德,阿狗说你腿断了,不能下山接本宫,可本宫看你走路灵活,哪儿有腿断了的样子?

    这方德的额头上,一滴汗从额尖滑过,他快速在肚里搜刮起能脱罪的借口。

    方德哑口,还没把理由编出来,薛品玉就看向了并排站在那里高矮不一的四个和尚。

    茫茫夜色中,耳边是火把在燃烧的声音,火星子掉落,像流星触了地,在一瞬间的光亮放大后,只余下片片灰烬。

    你们四个,一看就没有染上风寒,竟也不下山来迎接本宫。

    薛品玉故意瞪着眼睛,好让眼神变

    得狠厉,恐吓起他们:你们这一个个的,欺瞒本宫,那可是要被杀头的。

    这时,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

    请把我埋在师父身边!

    站在圆圆身边的圆镜一把捂住了圆圆的嘴,小声道:在公主面前,休得胡言。

    圆镜双腿打着颤,捂圆圆嘴的手心都起汗了。

    那穿着僧袍的小人儿,引起了薛品玉的注意,她双手背在身后,几步就走到了圆圆的面前,吓得圆冠、圆镜、圆央三人后背发寒。

    本宫先把他们一个个杀了,再把你留到最后杀了,小孩子的rou,最是嫩滑,本宫命人把你剁成陷,做成包子吃掉,你这小鬼头,估计连rou包子的味儿,都没闻过吧。

    圆圆被她的话吓得抱紧了圆镜大腿上,拭泪大哭道:三师兄,圆圆不想被做成包子吃掉。

    求公主高抬贵手,放过圆圆一命。方德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看方丈都跪下了,圆冠等人也跟着齐刷刷地跪下,只有圆舒嫌热嫌累,若无其事地走到凉井旁,拿过水桶,把桶抛入了井底。

    方德跪地求饶道:公主要杀,就杀我的大弟子圆冠好了。

    圆冠脚臭,臭到每夜贫僧都不能安眠,再不济,杀掉贫僧的三弟子圆镜,他睡觉要打呼噜,吵得贫僧一夜要醒好几次,或是杀掉四弟子圆央,他总起夜上茅房,每一晚都要从贫僧身上绊倒。

    被方德推出去挡刀子的圆冠圆镜圆央全都抬起了头,惊恐的脸上带着震惊。

    虽知道师父平日里就胆小怕事,但没想到这种时候,他卖起徒弟,一卖就卖三个,全然不顾好几年的师徒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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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自作孽(015)

    公主。

    段止青看不下去了,手举火把,站出来说道:还请公主不要恐吓捉弄这群出家人,请移驾方丈为公主备下的厢房休息。

    本宫可没有恐吓他们。薛品玉高昂着头,看见了挂在天边的两颗星,又用余光瞄见圆舒站在井边取水喝。

    这和尚喝水,腰板都挺立的极正。

    她脸上一露出坏笑,段止青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当她向圆舒跑了过去,伸出手想推圆舒的背,想吓一吓圆舒,段止青出声道:圆舒师父,小心!

    那耳垂颇大的耳朵动了动。

    及时闪身一让,薛品玉扑了一个空不说,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下,

    整个人就往那口深井跌去。

    啊

    圆舒伸手去抓,段止青一个跨步冲上去。

    但还是没有赶上。

    噗通四溅的水声响起,人已跌入了深井中,两只想要抓她的手都抓了个空。

    这让跪在地上的和尚们都看愣了,刚才还叫嚣要杀掉他们的公主,这会儿就自己摔进了井里。

    井深约二十五、六尺,井水不多,只淹到薛品玉的胸前,尚可呼吸,可薛品玉还是害怕到在井水里扑腾,喊着救命。

    段止青想要跳下去救薛品玉,被圆舒拉住:段公子,你跳下去了,井中就困了两个人,纵你武功再好,你也从这光滑的井壁里爬不上来。

    可公主,不能不救啊!段止青心急如焚,看着在井中的薛品玉,说道,公主有个三长两短,那圣上定会把我们所有人的脑袋都砍了。

    不是不救,是要想办法救,切勿冲动行事,我们从井里取水时,不是人下到井里去取水,而是水桶丢下去,利用水桶将水打上来,同样的道理,寻一条牢固些、粗些的绳子抛下去,让公主将绳子系紧在她的腰上,井边的人合力拉起绳子,公主就会被拖上来了。

    圆舒说完,段止青立刻安排属下去找一条粗点的绳子来。

    公主,你再等等,卑职很快就把你救上来。段止青趴在井口,朝井底的薛品玉焦急说道。

    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下来,薛品玉又冷又怕,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两排牙齿忍不住打着颤。

    由四条粗麻绳搓成一条的绳子被找来了。

    段止青与他的属下从井口抛下绳子,指挥着让薛品玉如何往腰上打结,才会更牢固。

    圆舒瞥了几眼,走到还跪在地上的方德面前,将方德扶了起来。

    师父,别跪着了,快多备些厢房,公主带了十名护卫,三十名下人,那些下人有一部分留在了山脚,明日才上山,还有一部分的仆人落在了后面,他们带了十几辆马车的行李,我们这座小庙,吞不下他们,需把竹林后院的废弃茅草屋打扫出来给他们住。

    方德心疼地摸摸圆舒的脸:你受苦了。

    若说背公主上山是苦,那的确是苦。

    可比起不背公主上山,就要被这刁蛮的、无半分淑女仪态的公主找宫女给蹂躏了,圆舒觉得自己还是宁愿受些苦,保住清白要紧。

    女子的清白是清白,男子的清白同样是清白。

    薛品玉从井底被拉上来后,圆舒早已和师兄弟们去打扫茅草屋了,段止青把从自己身上脱下的外袍披在了薛品玉身上。

    而后爬上山,赶到明光寺的桃夭拥上了浑身湿漉漉的薛品玉,听闻薛品玉摔进了井里,连连感叹这里的庙灵,幸亏有佛祖保佑,才保公主平安无虞,毫发无损。

    桃夭将坐在地上的薛品玉扶起,想要送去厢房换下打湿的衣服,免得受了风寒。

    刚一扶起来,薛品玉就察觉到自己的下体有一股液体,缓缓流了出来。

    小腹下坠着,伴随着一种隐隐的疼。

    第16章:本宫这是要死了吗(016)

    方德没想到公主的随从人员会这么多,明光寺小,三间佛殿,一间佛堂,他们师徒六人平日里都挤在一个房间里睡,专门为公主腾出的厢房还是由一间堆积杂物的房子改制而成。

    房內前后放上三张床,能睡下公主和四名宫女。

    她是被发配来庙里反思悔过的,至多带几名侍女,谁知道她拖家带口,把承乾宫里的人和物全带出了宫。

    他们一行僧人,只得把庙后的竹林茅草屋打扫出来,安置多余的人等。

    明光寺竹林后的一排排茅草屋是从前用作停尸的,这一带在百年前是某神秘擅巫蛊的种族的根据地,此族会赶尸,会下咒,传言还会复活死人。

    他们在竹林这一带建造了许多茅草屋,专门拿来停放尸体。

    后来此族神秘消失,茅草屋空置。

    明光寺修建成后,那一排停死人的茅草屋就保存了下来,佛门重地,明光寺里历代的僧人都不忌讳,纵是鬼见到了佛,鬼都会躲得远远的。

    桃夭扶着受了惊的薛品玉回到方德提前备置的厢房中,在伺候薛品玉更衣时,桃夭看见了薛品玉湿润的裙身上,有了一抹血。

    公主,你这是伤到了哪儿?桃夭转动起薛品玉的身子,查看了起来,担心道,公主哪儿疼?

    井深二十多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得佛祖保佑,没有酿成大祸,身上有了擦破皮的血伤,也是有可能的。

    就在桃夭上下检查起薛品玉身上是否有伤,薛品玉声音颤抖着,说道:好像,好像是从从

    什么?桃夭看薛品玉那害怕的神态,更为奇怪了,自被薛满拨来伺候薛品玉这两年来,桃夭还没见过薛品玉有如此害怕的时候。

    薛品玉咬了咬唇,指指下面。

    桃夭恍然大悟,把薛品玉扶去了床上坐着,跪了下来,分开了薛品玉的两条腿,持了一盏蜡烛照明,看了起来。

    桃夭,本宫摔下井的时候,是不是伤到了那个地方?

    桃夭比薛品玉年长个两岁,今年十五,贴身伺候薛品玉,知晓她身体的一切情况。

    薛品玉还没有来过癸水。

    看薛品玉那私密处沾着血丝,桃夭再三确认,薛品玉这是来了初潮,意为她从一个女子,变成了一个女人。

    恭喜公主,贺喜公主。桃夭先行道了喜,再告知薛品玉说她是首次来了癸水。

    薛品玉听得个一知半解,不清楚癸水是什么。

    只知道下身在流血,小腹在疼痛,薛品玉说道:这有什么可贺喜的?你是不是在瞒着本宫?本宫那里流血,是不是要死了?

    公主,不要害怕,切勿乱想,这女子来了癸水,就可以生儿育女了。

    桃夭喜不自胜,嘴里念着喜事,大喜事,就出门为薛品玉打了一盆热水回来。

    拿帕子为薛品玉把下身清理干净后,桃夭自割了一块衣袍,找守在门外的段止青去寻一些干净的草木灰和针线。

    桃夭临时缝制了一个接癸水的布袋,穿过薛品玉的私密处,为薛品玉系在了腰间。

    日后公主,便可为圣上生儿诞女了。

    从井中被救起来不久的薛品无暇顾及其它,第一次来癸水的她慌张、害怕,桃夭说这是喜事,可她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手脚都在哆嗦。

    从桃夭口中探知这流血,只持续个三或四日,薛品玉想着那自己便在床上躺到这血流结束才下床,若过了四日,血还一直流,薛品玉就笃定桃夭一定是骗自己,自己就是要死了。

    死之前,她最大的心愿想回到宫中,回到母妃生前居住的冷宫小院。

    母妃生前有两件憾事,一件憾事是死在了宫里,一件憾事是至死都没见到父皇。

    薛品玉想着,自己死前,想回到母妃生前生活过的地方,在母妃离开的地方,再看一眼母妃。

    第17章:竖起保护自己的刺(017)

    从地理空间上划分,方德为薛品玉准备的厢房处于后院的位置,与通向竹林的茅草屋极近,离佛殿、佛堂则远,与他们僧人住的地方就隔得更远了。

    此安排就是为了不惊动打扰公主。

    但薛品玉来到明光寺的第一夜,就没睡好,床板太硬,小腹涨痛,卯时时分,佛堂那边还传来了僧人们上早课的诵经声。

    她躺在床上,脑子一圈圈地发晕,哇啦哇啦地响,像儿时偷坐在奉春园里的秋千上,薛满推着她,一次比一次把她推得更高,她眺望远处,每当从红色的高墙看出去,看城墙外还是一堵城墙,脑袋就会止不住地眩晕。

    薛品玉移开小腹上的汤媪,虚弱地唤来了桃夭。

    本,本宫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快,快修书一封传回宫中,就说本宫要死了,求皇兄接本宫回去,本宫就是死,都要死在宫中,不要死在这破庙里。

    公主,你只是来了癸水,不要害怕,不会死的,奴婢已让

    段大人连夜派人下山去买砂糖与大枣了,二者煎水服之,公主的腹痛感就会缓解。

    桃夭为薛品玉掖好被子,重新灌了一个热乎的汤媪放在薛品玉的小腹上。

    可怜的小公主,平日里追鸡逮狗,上房揭瓦下地刨洞,这来了癸水,躺在这床榻上,真真成了一朵娇弱到不堪被风雨摧残的花儿,动弹一下都难受。

    承乾宫里的宫人们陆续上山来到明光寺,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这原有六个人的小庙,一下就拥挤热闹了。

    不常下山的圆舒,一年內见到的人加起来都没有薛品玉的仆役们多。

    方德在寺庙后院的半山坡上,率领弟子们开垦了一片田地,圆舒上完早课,吃完早饭,就提着竹篮去田里拔杂草了。

    他们平日里吃的蔬菜,全靠这片田地提供,有时香客们上山拜佛,会带来蔬菜瓜果,赠给僧人们,这样就足够维持他们吃喝了。

    田里的菜,圆舒照顾的最多,播种、浇水、挑粪、施肥、扯草都是圆舒做的。

    庙里若找不到圆舒,在半山坡的田地里一定可以找到圆舒。

    圆央嘴里叼着半个馒头,就跌跌撞撞找来了。

    老远就看见圆舒蹲在田里扯草,面朝土地背朝天,他那点了八个戒疤光秃秃的脑袋被太阳晒出了密集的汗珠,凝固着不流下,晶莹发着亮,像玳瑁的壳。

    那张冷峻的脸庞在面对脚下的杂草,更显坚毅,用力从地里拔出杂草时,他脸部轮廓的线条明朗,尤其是侧脸,太阳xue上浅浅鼓起了几条细细的、有手指长的青色筋脉。

    二师兄。圆央走到了圆舒的身边。

    圆舒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圆央的来到,站在身边,挡住了如万箭射下来的毒辣光线。

    何事?圆舒头也不抬,揪起野草的手在碰到红薯叶子后,还拨开叶子,看了看红薯的长势情况。

    圆央蹲下来,本被挡住的火辣光线猝不及防照在了圆舒脸上,他微眯了下眼。

    那夜公主跌进井里后,送回房就再也没出过门,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圆舒往前移了两步,扯着草说:四师弟关心公主的话,可去向公主请安。

    圆央跟着往前移动,说道:我可不关心那动不动就要杀人的公主,我方才来寻你时,我看见四个太监抬着床架子,敢情这公主把她在宫中睡的床都带来了。

    恩。圆舒把杂草扔进一旁的竹篮里,直起了腰。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座明光寺,包括能看到薛品玉住的地方,她住的屋门口,有一些走动的宫人们,在忙着清理从宫中运出来的物品。

    圆央跟着站起来,看着薛品玉住的地方,说道:二师兄,我听传言说,这个公主,不是一个好公主,她残害了皇妃,才被太后赶出宫,来我们这里思过悔罪的。

    她,残害皇妃?

    若那日没有背她上山,圆舒对她的初印象就是野蛮跋扈的公主。

    可那日背她上山,每走两里路,她就说累了,要停下歇歇。

    她被背着,哪儿会累。

    还不是思及身下那憋红了脸的和尚。

    这样的公主,圆舒从第一次接触就看透了她,她习惯了张牙舞爪,说些吓人的话,但本性应该不坏。

    小狗对大狗吠叫,不是小狗凶恶,是小狗没有大狗那样保护自己的能力,为了避免被欺负,只得先吠叫,长自己气势,先让人觉得她可怕,如此竖起保护的刺,自己就能少受伤害。

    第18章:吃rou(018)

    方主持,后日就是公主的十四岁生辰,往常在宫中,圣上会在宫中为公主举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虽今时不同往日,但公主始终是公主,身份摆在那里,宴席还是要办的,我等要在庙內烹羊丰牛,还望主持应允。

    圆舒手里拎着两个才从土里挖出来的红薯,新鲜到红薯上面还沾着泥。

    他侧耳,看见薛品玉身边的侍女桃夭与方德站在一面写有佛字的墙下说话,红色的墙面雕刻出一个佛字,佛被涂成金色,显得墙下之人小了很多。

    说到要在庙內杀生,圆舒清冷的脸庞上,眉头就锁住了。

    这是佛门,怎可杀生。

    阿弥陀佛,桃夭姑娘,贫僧祝公主千岁千千岁,只是在庙里办席,在佛门屠戮,这罪过就大了,公主可下山,找一家酒馆吃席贺生,也可在生辰当日,吃上一顿全素宴,减少杀生,就当为自己积福报,我三弟子圆镜是做素点的好手,他烧制的素菜中看又中吃,若是公主不嫌弃,可让圆镜掌勺,为公主做一桌生日素宴。

    方德的一席话,让桃夭为难。

    他大约是不知道,公主最喜食荤腥,最爱吃羊rou牛rou鸡rou鱼rou等。

    这几日送进房的素食,公主一口都没吃,一是初潮,她不懂,被下身流出来的血吓破了胆,二是看见那一盘没有rou的菜肴,没有胃口,只草草吃了几个从宫中带出来的牛rou干填腹。

    这几日薛品玉馋荤食,馋到枕上都落满了唾液,就等着生辰那日,大吃特吃。

    现在告诉她要吃素,她必定生气。

    公主金枝玉叶,上下山路难行,为吃一顿rou,率领三十奴仆,十名护卫队下山,这不是公主的作风。

    桃夭将方德的话转述给薛品玉,私处已干

    净的薛品玉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一听要让自己吃素,薛品玉敲击拍着桌子,说道:本宫只是被贬到了庙里,不是被送来当女尼的,凭什么连rou都不准本宫吃。

    生日宴连rou都吃不了一口,这生辰过的还有什么意思!

    不管,本宫就是要吃rou。

    最终,在薛品玉生辰宴的前一夜,后院竹林里架起了一个个锅灶,锅下燃起了熊熊火焰。

    当初方德让弟子们挖来埋他们的五个坑被拿来当成了烧火坑,省去了再去挖火坑的时间。

    寅时两刻,圆舒被鸡鸣声吵醒。

    从前山中只有狼嚎,何来的鸡?且那鸡不是在打鸣,而是在嘶鸣。

    鸡一下被人捉住,扭着翅膀,掐住了脖子,刀往露出的脖子上一抹,鸡一下就没了叫声。

    血一滴滴从割伤的伤口里滴出来,聚集流进了碗中。

    躺在床铺上的圆舒身体抖动了下,背上汗津津的,流起了汗。

    睡在他身边的大师兄圆冠正在睡梦中磨牙,那磨牙的声音好似刀在磨刀石上发出的声音。

    寺庙內,正在发生屠杀,可圆舒无能为力。

    她是公主,她就是想吃天上的龙rou,都有人替她捉来,丰杀烹食。

    明光寺这座小庙,佛见了她都不显灵了,任她肆意妄为。

    天亮后,闻到了rou汤炖煮气味的圆央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气味,他一大早就说犯恶心,蹲在门口的檐下干呕吐了起来。

    紧接着,圆冠、圆镜,连圆圆都被那股飘来的rou香味熏得发呕。

    很久没有沾过荤腥,或是从来没有沾过荤腥的僧人别说吃rou了,就是闻着这rou汤气味,都如同是闻到了茅坑里最臭最硬的屎,除了恶心,只剩恶心。

    第19章:让那群秃头和尚来贺生(019)

    几口大锅架在火坑上,燃烧的大火炙烤着锅底,宫人们站在锅前煎炸炖炒,炊烟升起,包围了整座明光寺。

    掌勺的宫女与太监们虽比不上宫中御厨的手艺,但做出的菜还是勉强能入薛品玉的嘴,堪称美味。

    薛品玉侧身躺在美人榻上,一只手单撑在脑袋边,一只手从玲珑双耳冰魄纹瓷盏中取出洗好的葡萄吃。

    小梅枝膝盖下垫着薛品玉赏的蒲团,她跪在榻前,托着双手,为薛品玉接下从嘴里吐出的葡萄籽。

    桃夭站在薛品玉的腰后,拿着一对象牙制成的小锤,往薛品玉的腿上轻轻敲打着。

    从承乾宫拆出来的床,已重新拼接组装好,但放在这贫寒的厢房內,着实不搭。

    不仅床与厢房不搭,从前摆放在承乾宫,如今摆放在厢房的各个瓷器、玉器、金器摆件,皆与这间陈旧的厢房不搭。

    薛品玉被桃夭锤着腿,渐有了朦胧睡意,她把拿起来的一颗葡萄都放了回去,对小梅枝挥了下手:本宫想要闭一会儿眼。

    是,公主。小梅枝攥着手心的葡萄籽,弯腰从蒲团上站起来,拿上蒲团,把蒲团找地方放置好。

    此时,rou香阵阵。

    薛品玉闻着这携风而来的rou香,又困又馋,一时犹豫起来,是先睡觉,还是让他们先给自己上一碗rou吃。

    桃夭看出了薛品玉对这rou,已是垂涎三尺了。

    公主,奴婢方才瞧见,砂锅里炖的老母鸡汤好了,现下用小火煨着保温加热,奴婢去给公主舀一只大鸡腿,公主吃了再小憩。

    一听说有rou吃了,薛品玉来了精神:甚好!就依你说的办。

    那奴婢这就去给公主拿大鸡腿。

    桃夭行了礼,把锤腿的象牙小锤给了小梅枝,让小梅枝接替自己给公主锤腿。

    薛品玉刚醒来不久,早饭都没吃,就等着空出肚子吃rou,她的头顶只盘了个髻,其余头发披散,那头顶的髻是用来过会儿戴凤冠的。

    今日是她十四岁生辰。

    前面年岁的生辰,薛满还未登基当皇帝,他以一个皇子的身份,想方设法给她办热闹的生日宴,借口撒谎说要选妃,请求先皇允许他邀请的贵女们入宫,实则是让这些贵女们向薛品玉贺寿。

    薛满登基后,许诺薛品玉十四岁的生辰是头戴凤冠,不再以公主的身份自居,而是变相以皇后的身份接受朝臣女眷、王孙贵女们的贺寿。

    虽如今这许诺成了泡影,但薛品玉还是想打扮的隆重华丽。

    无法接受朝臣女眷、王孙贵女们的祝贺,把那群秃头和尚传来为自己贺寿,这十四岁的生辰,也算是热闹了,不枉白过了。

    桃夭端着一张雕花镂空案板,这张案板也是从宫里带出来的物件,上面盛了一碗鸡汤,碗內的鸡腿大到都支了出来,汤面上漂浮着一层金黄色的油珠,浓郁的鸡rou香味飘满了整间厢房。

    一看鸡腿来了,薛品玉翻过身就从美人榻上坐起来,不要小梅枝给自己捶腿了。

    同时,一名宫女走入,跪下通传道:公主,圆舒师傅求见。

    紧跟着,一个太监也匆匆进屋,跪下说道:公主,圣上着人快马加鞭传了一道圣旨,宣读圣旨的大人,正在门外等候。

    第20章:皇兄心疼本宫(020)

    一个和尚,一个宣读圣旨的官人,按紧要先后顺序,自是要先出门接圣旨。

    可薛品玉先就捧起碗里

    的鸡汤,咕噜喝了一大口鸡汤下肚,待到肚里有了油水后,整个人舒坦了才肯讲话。

    桃夭。

    奴婢在。

    去把凤冠取来,本宫要把冠子带好,华服穿上,再去接皇兄下的圣旨。薛品玉拿起泛黄冒油的鸡腿,囫囵咬了一大口鸡rou,含糊不清地说道,本宫到这里才几日,就遭了不少罪,恰逢本宫的生辰,皇兄心疼本宫,不忍本宫受苦受累,定是向太后要了一道赦免诏书,让本宫即日起就返回宫中。

    桃夭一听能回宫了,忙带领几名宫女去抬铜镜,去拿圣上为公主打造的那一顶含着红宝石垂珠的凤凰金冠。

    能回宫便最好的了,在宫里过惯了,来了这荒郊野岭,山还这么高,路还这么难行的古庙,桃夭都受不了,何况是那小公主。

    小公主一边拿着鸡腿大口地啃,一边被桃夭等人戴上了凤冠,打扮起来,任圆舒与手握圣旨的刘峦安在外面等候。

    刘峦安对站在身边的圆舒颔首点点头,圆舒双手合十,回以了一句阿弥陀佛。

    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公主召见,刘峦安有些站不住了。

    这也是放在九公主身上,能让圣旨等她,换成别人,别人早就屁颠颠地跑出来跪地接圣旨了。

    不得召见,被小公主晾在了这里,刘峦安浑身不自在,找起圆舒说话:你也是来见公主的?

    是。圆舒眼眉间疏冷,并不太想与刘峦安多语。

    刘峦安看这浮屠长得俊俏,可面相带着些许阴冷的jian相,看起来就不是一个好浮屠,但那厚耳垂极具佛像,与佛很有缘。

    佛接纳认定了的僧人,那就不是坏人。

    刘峦安横看竖看,这和尚长成这副模样,太易让女香客们迷失在红尘中,还好身处在这鸟拉屎都飞不来的小庙里,这要是放下山了,山下的女老虎们,不把他拆骨剥皮吃了。

    一名太监走出来,行了行礼,说道:刘大人,你现在可以去见公主了。

    刘峦安侧看了一眼身旁的圆舒,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自己先走一步,圆舒单手立掌在胸前,眸光浅浅落向了低处。

    一走到厢房门口,刘峦安就看见薛品玉穿着一身红,头上戴了一顶镶满了珍珠金饰的华贵凤冠,那凤冠是太后或是皇后这种品级才能戴的饰品。

    薛品玉扶了扶压疼脑袋的凤冠,看见刘峦安后,她欢喜地走向刘峦安,风风火火地说道:原来是安哥哥你来送圣旨,早知是你,本宫早早就请你会面。

    公主止步,微臣是来宣读圣旨的,还请公主跪下听旨。

    好说,好说。薛品玉止不住笑意,在左右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跪了下来。

    厢房内外的太监与宫女们也一并跪下听旨。

    这远不够。

    圣旨代表圣上,在明光寺里宣读圣旨,理应这明光寺里的僧人们也一并来听旨。

    刘峦安便差人把明光寺里的僧人们请来一起跪下听旨。

    那些和尚们从早上一醒来,吐的吐,呕的呕,除那脸色至始疏冷不苟言笑的圆舒,其余和尚们一接近薛品玉住的这片地界,纷纷捂嘴掩鼻,痛苦到脸上都挤出了褶皱。

    连明光寺主持方德都不例外,他的脸色又青又白,晨间的讲经课都没能讲下去。

    刘峦安不知这群和尚怎么了,看见人齐了,决定不再耽搁下去,便展开圣旨宣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之九妹品玉,贤亮淑德,令仪令色,却性情顽劣,被母后贬至风雪山明光寺,感怀皇妹知其罪过,反省多日,朕恩求母后,特令其恢复封号康静,赐燕城一座公主府,钦此。

    薛品玉抬起被压疼的脑袋,不敢置信地看向刘峦安。

    自己要这封号与公主宅有何用?这封号被太后褫夺了,他能向太后要回封号,就不敢向太后提出接自己回宫?

    还有那公主宅,自己住在这庙里,人都消瘦了,饶是赐再大的宅子,那也回不了燕城里住,那宅子拿给鬼住,鬼都要嫌弃没有人取乐解闷,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