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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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的人不留下吃饭,厨房忙碌的大家伙放下心来,连动作也慢了不少,李大山站在门口,接过街坊邻居送的米啊面啊之类人情礼,笑得合不拢嘴,他们家没有儿子,常常都是在邻里乡亲面前抬不起头的存在,今日自觉成了许老爷的岳父,只觉得神气无比。虽然许家老爷可能都不太能记得他这个人。 晌午的时候,吃了不少补药的赵小春当众犯起了恶心,饭桌上几个婶子看见纷纷笑赵小春多半是有了,李大山也越发觉得是喜上加喜。 …… 二娘坐在灶门口,快速将饭菜扒拉到碗里,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赵小春多半是怀了,她前两回怀上也是这样的感觉,她把二娘喊过去,少见的和颜悦色起来,问她:“李宝山,你弟弟以后就叫李宝山怎么样?” 看着赵小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二娘有些难过,一直以来想要的名字,原来只有男孩才能有,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娘在面对弟弟时能露出这样温柔的一面,会不会,当初在她没降生,尚且怀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也得到过这样温柔的期盼呢? 她没有回答赵小春,低着头若有所思,赵小春看她这样也破天荒地没骂她,开开心心地说:“也是,你懂个啥,还得去问问高大夫” 高大夫是李家村连着周遭几个村子唯一的大夫,是少有的文化人,他住在山脚,因着来回得要小半天的功夫,通常下午是请不到这位高大夫出诊的,只能去到他家中去。她心中一惊,就怕待会发现钱少了。 “娘,我去背柴了”她匆匆提起背篓准备往后山去。 “去吧,你爹呢?” “去陈婶子家还桌子板凳了” 赵小春听闻眉头拧了起来,陈婶子是村东头的寡妇,李大山的青梅,因着去年刚死了男人,李大山又时常帮衬,赵小春早就疑心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jian情,此时听见李大山又去了那处,当即就要找过去。 二娘背着竹篓,往赵小春相反的方向去,他们家住在村子南边,如果要走大路下山,得经过好几户人家。要想不让人看见,就只得从后山绕一段,她紧了紧背上的竹篓,防止滑落,飞速朝镇里跑去奔去。 山脚下,她将竹篓里装好的包袱拿了出来,把背篓和镰刀卖了几文钱,买了一些粗饼和包袱里的唯一的一套衣服放在一起,来到了镇子里。镇子名为松乡镇,隶属于侯冈城,也算不上大。因此,松乡镇的百姓管去侯冈城叫做进城。 二娘站在路口,背对着松乡镇的牌坊,胡乱的抹了抹额上的汗。 “小姑娘,过来歇会吧”,她抬脚时听见一个声音,没往自己身上想,脚下没停往前走了好几步,却还是停了下来。 看着前方的三条岔路,想起自己不知道去侯冈城的方向。她环顾四周,想找个人问问,看到墙脚有个胡子邋遢的老头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身上穿着破烂的衣衫,颇为随意的窝在墙脚,应该是个乞丐。 那老头又说:“小姑娘,过来歇会吧” 想到方才也是听到了这样的话,原来是喊自己?她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老头点了点头,拍了拍身边阴凉的空地示意她过去坐,二娘迟疑了下,她正好想找个人问路,于是就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你要去侯冈城?”老头带着笑很是亲切的问她。 “您怎么知道?”她有些意外的说。 那老头没有回答,满意道:“我看你与我有师徒缘分,根骨也不错,是个好苗子,你可愿拜我为师?” 她又看了看老头,欲言又止:“您原来不是乞丐吗?” 老头被这话一噎,看那小姑娘露出疑惑的表情,咳了两声缓解尴尬:“实不相瞒,我是个剑...” “丫头,你可别被他骗了,这老头天天说自己是剑修,切!他跟我们待了不知道多少天了,是个名副其实的乞丐哩!”旁边的乞丐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老头也没生气,依旧是那副亲切的表情,有些期盼的看着她。 她先前听说,剑修一般都有漂亮的佩剑,而且...看这老头胡子邋遢的,衣服上还全是破洞,怎么也不像是那种修仙者。她怀疑这老头得了实心疯,有点后悔找他了。 老头怀着期盼的心,看到即将到手的徒弟摇了摇头,她说: “您知道去侯冈城要走哪条路吗” …… 天色渐晚,距离她离开松乡镇过去了近两个时辰,令她意外的是,去侯冈城的人还不少,听他们说,因为圣阳剑派在侯冈城招收弟子的缘故,最近许多人往侯冈城去,这些人大多也都是去碰仙缘的。 她找了一座破庙,决定今晚在这过夜。修仙者,自己还没见过传说中的修仙者呢,等明天到了侯冈城见到jiejie后也去凑凑热闹吧,她窝在破庙的角落里啃着粗饼想。 到了夜晚,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高悬的残月将皎洁的光打在破庙门口,被蚊虫叮醒后,她忽然听见外面夹杂着一阵小孩哭声混合着男人的怒骂,声音越来越近,好像是要进来。 她躺在角落里控制自己的呼吸声,没有动。 他们很快就进来了,她借着月光,看到是两个成年人和五六个孩子。仔细一看那群孩子竟是被绳索困成了一串,都是七八岁的年纪,有两个的衣服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是早上许家来的绸缎。 坏了,遇到了人牙子,这些小孩都是被拐的,若是自己被发现,也一定会被抓的,得等他们睡着后悄悄离开这里。 她苦不堪言,忍着身体的麻木,强迫自己不能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仿佛越来越黑,终于听见了他们熟睡的呼吸声,她轻轻的拿起包袱,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蹑手蹑脚的往破庙外挪动。 熟睡的大汉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迷迷糊糊间看见门口一个小小的影子,当即清醒了大半,大吼一声:“是谁!” 她听见破庙里传来绊倒的声音,是那大汉没忘记了捆孩子的绳子在自己身上,一个猛冲被拉的狠狠仰倒在地,另一个人也醒了,她没敢回头只是拼了命的往林子里跑,她脚力不及大汉,渐渐地,听到后面那大汉追她的骂声越来越近,只好胡乱的躲进一片木丛里。 她心如擂鼓,趴在地上压抑住急促的呼吸,却听见了一声沙哑的闷哼。 这才发现木丛里还有个人,她整个人紧张的要死,刚在心中庆幸这人没有大喊大叫,就看见那大汉的脚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了,嘴里还狰狞的威胁道:“别藏了,要是自己出来,还能将你卖个好去处,可别不识好歹,丢了你的小命!” 她轻轻推了推这个人,想让他醒醒,却摸到一手湿润,她感觉身下的人微微颤抖,沙哑虚弱的声音在紧张又刺激的逃亡中,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看着满手的鲜红,猜到他受了伤没力气动了,不愿连累他,于是在那大汉还离她两三丈的距离,主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