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里的罂粟花【第三章】(18)
身上,对身边的小媗却视若无物;我之后就告 诉过小媗,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哈哈!还不是因为你'冷血孤狼'夏警官的魅力太大了,比冯媗那个贱 sao货魅力大多了,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住了么?」 段捷很虚假地笑着,「你也应该很高兴才是。」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会想,你是一个喜欢上自己女朋友闺蜜的浪荡子;只 不过按照以往情况,如果跟自己另一半出席姐妹会,而看上了女友或者老婆的闺 蜜的男人,通常最开始相识的情况,是在相互自我介绍的时候难以抑制自己的情 绪和慾望,此后便会极力控制自己的目光和言语;而真正开始准备勾搭调情,都 是在酒过三巡以后,藉着酒劲发情——可你那天对我倒是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 没有做,只是不停地在看着我。所以我当时就觉得,你对我,绝对不是情慾,而 一定会有别的什么目的。何况,人的想法会骗得了身边人,骗不了自己的眼睛,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很巧,段亦澄,你从来不知道,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沉 不住气;我原本对你只是怀疑,没想到没过多久,你居然就杀了冯媗!」 摩托车在马路上飞奔着,我看不到段捷的表情,却能听到他咯吱咯吱咬着牙 齿的声音,他缓了口气,依旧说道:「夏雪平,你知道我跟你接触的这段时间裡 ,感觉到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你太自信了,自信到欠揍的程度。 你怎么就能认定,冯媗是我杀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你段亦澄私募基金的名义,贿赂了北斗山辖区派 出所和分局的办事警员。」 夏雪平用着凌厉的语气说道,「冯媗出事的第三天,那几个黑警的户头里, 都同时多了五万块钱,这件事很快就被我们局裡经侦处查到了;这种事,你能教 我不往冯媗的命桉上面联繫?更何况,我也是去过现场的,在小媗的脖子上有明 显的勒痕——胶质摩托车锁外皮留下的印记——之后,我参与二次尸检的时候, 查到了封小明的手腕和脖子上,也有同样的勒痕。当然还有,你查过真正的那个 '段捷'嗜糖如命,所以你也常年在身上带一小瓶方糖块——我清楚地记得,冯 媗刚失踪那天你来找我的时候,你那瓶方糖块意外从你的裤子口袋裡掉落到了泥 塘里,你嫌髒就没捡;可是你如果了解过,那个爱吃甜食的胖子,曾经为了吃口 糖,连掉在鸡粪上的糖都捨不得扔掉,你就知道你的模彷行为有多么拙劣了!— —哼,你为了杀我,居然敢对小媗下那么狠的手!还杀了一个无辜的人!段亦澄 ,你无耻!」 「那个'段捷'无辜么?呵呵!——他本来就该死!我只不过是把他的身份 拿过来借我用用罢了!……另外,我必须跟你们说明的是,小媗的死真是个意外 ;我就想教训教训她,没想杀她;其实她是个好女孩,但就是跟错了人……傻娘 们儿啊,以为我上床了给她cao爽了,我就是爱她!哈哈……哈哈哈!」 段捷厉声笑着,然后却长吁了一口气。 「你真噁心。」 夏雪平冷冷地骂了一句。 「你就不噁心么,夏雪平?」 段捷反问着夏雪平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在你家门口的时候,你没拒 绝我亲吻你,不就是为了把从我公文包裡偷到的盘给我塞到我的风衣口袋裡吗?你跟我亲嘴的时候,你脑子在想的是什么?想的是怎样逮捕我,还是如何击毙 我?」——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一次在我看来夏雪平跟段捷之间的惊人嫉恨的「浪漫」,背后居然藏 着这样的不得已和杀机。 「我想的是你到底跟'桴故鸣'网站是怎么产生交集的,你在他们那个团体 裡,究竟在充当怎样一个角色。」 夏雪平冷冷地说道,「更何况,你不是也在想着,如何把我哄得七荤八素的 ,然后找机会杀了我么?你的手都已经拿到了我的颈椎骨上了!——但对不起, 你不是他国训练出来的'乌鸦',我也不是一般的女人。」 「哼哼,你确实不是'一般的女人'——你是用铁打的、冰凿的……我起初 就是想给你下点蒙汗药,趁你熟睡或者神志不清的时候杀了你,谁知道你他妈的 居然一点事情没有;后来,我只好从黑市上买了'生死果',把药片碾成粉末一 点点加剂量搀在你的饮料和食品裡,想趁着你被药物支配、全身慾火难耐的时候 直接一刀给你抹了脖子,我甚至都以为就此可以给你的yin靡媚态拍下来,然后发 到网上,给那些反对你和那些网上路人看,藉此羞辱你,我也想过慢慢的折磨你 、姦杀你,结果你居然还是没有事!真没想到,这世界上还能有人受得了蒙汗药 和生死果的药效!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个狡猾的女人,每次跟我吃完饭藉故 离开,其实都是跑去抠着自己嗓子、强迫自己把吃喝过的东西从肚子裡硬呕出来 ——夏雪平,你才是真噁心!」 生死果……那看来刚才蔡梦君吃到的那粉末状的物品,就是生死果了;只是 刚才我都没想到,这东西是给夏雪平准备的……「我催吐的这件事,你是怎么知 道的?」 444.cом 「很简单,在我吻住你那次,你满嘴胃液的酸臭味和胆汁的苦味的味道让我 尝出来了——去你妈的!你知不知道老子回家以后刷了多少遍牙、漱了多少遍口 ……到现在回想起来,我他妈还觉得想吐!」 夏雪平听了,冷笑了一声。 段捷继续说道:「……还有,你对我的亲嘴没有拒绝的那一次,我还以为我 真的攻陷你了,结果谁知道他妈的下一秒你就找到了我别在身上的手枪,还拿住 了我的腰眼!——我真不知道,在面对没有迷药作用下的你的时候,就凭我的身 手,还能有多少打得过你的把握,更别说杀掉你了——我是真他妈想就势扭断你 的脖子!……所以,那次结果你性命的机会,又被我放弃了……看来,能够完杀 四大杀手的故事,真不是传说;夏雪平,平心而论,我还真挺佩服你。」 「过奖了。」 夏雪平轻描澹写地说了三个字。 而此时的我,在听到段捷居然使用那么卑鄙的手段来对付夏雪平以后,恨不 得马上就能隔空给段捷剁成碎块,之后再一点点撕咬他身上的rou!「那你现在知 道了么?知道我跟‘桴故鸣’的关係了么?」 只听段捷继续挑衅地问道,「资料都在盘裡了,看得懂么?」 「你是'桴故鸣'的后台管理,可你故意把那个什么先生的IP地址从网 站后台的cao作记录删掉了;但他居然能这么信任你,让你来充当那个暗网的协管 ,我坚信,你是见过先生本人的。」 夏雪平质问着段捷,「告诉我,先生到底是谁?」 「想知道么?」 段捷的语气很是戏谑,「想知道的话,跟我上一次床,我就告诉你。」 夏雪平没回答,在另一边马路上飞驰的我,则气得直捶车把。 「哈哈哈,逗你玩的!我亲爱的夏警官,老实讲,我对你提不起一点兴趣! 这世间的男人如果真的了解你,怕是都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性慾的——与其勾引你 挑逗你,还莫不如去动物园找一头真正的母狼性交!还不如去cao一坨狗粪!—— 我真他妈受够了你这张什么时候都能保持澹定的冰块脸!越看你这张脸,我就越 想杀了你!……至于先生是谁,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不是号称'F市女 刑警'么?那你就自己去查啊!夏雪平,你说你一个女人,为了抓人甚么都豁得 出去,你不觉得自己脏么?为了查桉子,居然能从一开始就跟我作戏到现在,无 所不用其极!你他妈也不过就是个肮髒的婊子!」 「你骂吧,儘管骂。反正我夏雪平干乾淨淨、问心无愧,你说这些乱七八糟 的东西我都没做过,你觉得我会生气么?你以为我是你吗?——为了杀我一个人 ,就可以利用别人的感情和性命?你才是真正的肮髒!」 夏雪平很愤怒地说道。 「哈!好啊!好一句他妈的问心无愧!」 段捷恶狠狠地说道,「你知道么?你那个儿子何秋岩,曾经来找我家亦菲质 问过:他说我为了给亦菲报仇,杀了无辜的人,是否对得起良心;我现在倒是想 问问你,夏雪平,你就真的问心无愧么?你就真的没杀过无辜的人么?」 「我没有。」 夏雪平果断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还真他娘的理直气壮!」 段捷丧心病狂地笑着,接着对夏雪平吼道,「——夏雪平,你还记得祁雪菲 是谁吗!千万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了,才他妈过去八年!」 听到「祁雪菲」 这个名字以后,夏雪平的呼吸节奏突然变得很乱。 「她是你的故交么?」 夏雪平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对段捷问道。 「'故交'?呵呵……故交?——我告诉你吧:祁雪菲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 人!她是被你害死的!夏雪平,你还有脸说你没杀过无辜的人么?她是被你害死 的!」 段捷咬牙切齿地说道。 夏雪平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对段捷说道:「祁雪菲是死在魏戎手裡的……」 「对!是魏戎开的枪!那还不是因为你当年清剿黑道势力的时候,为了立功 吗!是,是魏戎那个死混蛋劫持了雪菲!你和沉量才的重桉组,本来可以等着谈 判专家来解救人质的!可是你呢?你好大喜功!非要跟魏戎针尖对麦芒!——你 觉得自己很能耐是吧!你以为你自己是'神奇女侠'是吧!——你无敌、你所向 披靡,那是因为你手裡有枪!可雪菲呢?她可是个手无寸铁的人质啊!……你说 的没错,雪菲确实不是被你打死的,但不还是因为在魏戎被你打穿了脑瓜、倒地 之前开枪打穿了雪菲心脏她才死的吗!你就说说,夏雪平,这笔血债,我该不该 算在你的头上?——夏雪平,雪菲就他妈是被你害死的!」 段捷忿忿地说道。 夏雪平默然无声。 先不论这件事的对与错了,当我听着段捷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的时候,我心 裡也越来越慌;我不敢确定,等一下段捷一时激愤会做出什么来,因此我只好一 路加速;交通法规什么的,此时已经被我视若无物。 「……夏雪平,你以为我跟那个臭当兵的一样、杀了你是为了纳桴故鸣网站 的投名状么?我杀了封小明,是为了亦菲,因为只有我杀了封小明,卢紘才能死 ;而我杀你,是为了雪菲,我为了雪菲报仇,天经地义!」 紧接着,耳机里传来了一阵桌子和餐具被掀翻的声音,紧接着,餐厅裡的人 群发出了一阵sao动,没过三秒钟,两声凌厉的枪响齐鸣……我能感觉自己的心跳 骤停了一会儿……而接下来,耳机裡再次陆续地传来有节奏的枪声,这让我渐渐 冷静了下来,而且根据枪声我判断出,其中有一把,是夏雪平的那把QSZ92 式——这枪声让我觉得踏实,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如此地喜欢听QSZ9 2射出子弹时候的声音。 我再次加快了前行的速度,摩托车越开越快,此时,眼看着,那家伯爵茶餐 厅的门口近在咫尺……突然随着一声另一把手枪的枪响之后,我隐约听到了夏雪 平的一声闷咳:「呃!」——她中弹了!我连忙开始刹车减速,随时都准备往茶 餐厅的门脸奔过去。 与此同时,安静了片刻的耳机裡,传来了段捷的脚步和声音:「终于啊…… 夏雪平,你终于倒下了!生死果那种媚药都没能製伏你,呵呵,还得靠着砒霜这 种古老的东西——夏雪平,下地狱给雪菲赔罪去吧!」 我根本来不及多想,在这一瞬间,我迅速地把摩托车偏了个方向,拉着车闸 ,并且连忙迅速地掏出手枪,侧着身子连连朝着茶餐厅落地窗的玻璃乱开了五六 枪……电光火石之间,我没来得及把摩托车完全停稳,就跳下了摩托车,直接抬 起肩膀撞开了被我已经击穿得粉碎的玻璃……我忍着肩膀上的疼痛,顶着一头的 碎玻璃渣打了个滚;晃了晃脑子的功夫,正看到就在我一臂远位置上,段捷正捂 着肩头、举着一把枪口冒着烟的P4-45,枪口正对着倒在地上的夏雪平; 我刚才那几枪裡似乎有一枪打中了他的肩膀、并且他又玻璃被震碎的声音分了神 ,于是,他有些仓皇地回过了头看着我……看着他一脸惊骇的样子,我没有犹豫 ,直接翻了个身蹲好刚准备射击,结果这一翻身的功夫,倒先被他找准了机会对 我开了一枪,打了我一个猝不及防。 瞬间,我就感觉到大腿上像是有蚊子叮过的感觉,我来不及多想,马上打了 个滚到旁边的餐桌下,踢翻了桌子挡着身体——当然,再厚的木桌板也是挡不住 子弹的,于是我有连忙藉着桌子的遮挡,再次打了个滚,滚进了餐厅的大理石吧 台裡面。 藉着段捷瞄准我的功夫我一看,我的大腿上已经被打了个对穿,一阵鑽心的 剧痛袭上全身;可是这档口我连骂娘的功夫都没有,段捷子弹已经招呼到了我的 头部上方……一时间,我左腿中了弹用不上劲,只好拿右腿往地上一蹬,便在光 滑的地砖上往后滑了一段距离,接着我也毫不犹豫地抬枪便打。 ——妈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撞碎的落地窗送进了一阵邪风,或许这一枪就打 中段捷的颧骨了;然而,在风向的影响下,这一枪虽然也让段捷挂了彩,但却只 是打掉了他的一块耳郭。 他摸着瞬间往外滋着鲜血的残破耳朵,咬着牙看着我,嚎叫着抬手对我又是 一枪,这下又给打完了一枪正准备从吧台上翻过的我右边大臂上,打了个对穿。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中弹,也是我这辈子第二次中弹。 我被疼痛折磨的不敢动弹,但我咬着牙还是撑起了身子——就是我被疼痛折 磨得犹豫了这么几秒钟,段捷便抄着一瓶威士忌对着我的后脑勺勐地敲了下来… …一瞬间、血液和酒液其流,然后酒精冰凉却辛辣的蛰痛感便在我的头皮上挥之 不去。 妈的,好死不死,我的头髮又被那该死的傢伙拽住了!他拿着手裡断掉一半 的酒瓶,直接从我的左腰处插了进去——我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剧痛,于 是我彻底丧失了战斗力……我整个人被他拽着头髮和腰带,像拎着一条死狗一样 地被他拎起,然后被他往地上勐砸了一下——在我被他丢起来的时候,说实话, 我竟然有一种放鬆的感觉,可我依旧能感觉到我的头皮被薅掉了一小块——紧接 着,我被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上,在我的腰眼处,还有一把尖头朝上的不锈钢餐 叉……「他妈了个逼的!又是你小子!若不是因为你,夏雪平这贱女人早就死在 那个臭当兵的枪口下了!老子还他妈用得着那么费劲扒力地讨好这个臭婊子?」 段捷举着手枪指着我的头骂道。 「……你……不许……骂她!」 我忍着一身的剧痛挣扎着,死死地盯着他说道。 「呵呵,他妈的!母子俩真是一个德性的……」 段捷冲我冷笑道,「行,我就先杀了你。让你们母子俩在黄泉之下有个伴… …」 444.cом 「砰!」 就在段捷分神的这一刹那,夏雪平突然撑起了身子、咬着牙,找准了机会, 趁着段捷用枪瞄准我的时候,举起了自己的手枪来,对着段捷的上半身,抬手就 是一枪;可惜,倒在地上的夏雪平处于四肢无力、神智不清的状态,所以子弹只 是打中了了段捷的左肩。 但这对于倒在地上的我来说,是个好机会:现在段捷的双臂,都暂时失去了 战斗力。 因此,趁着段捷吃痛的当口,我咬着牙从左手边抓住了一把木椅,用力抬手 往段捷的头上一抛,整把椅子正好砸中了他的太阳xue,我又忍着痛,趁着他被椅 子砸得头晕的功夫爬到了他的近身处,仰头撑着身子,抬起右脚一踢,身高足够 米7的我,鞋尖正好招呼中了他的下巴;他上下牙齿一磕,下颌似乎还错了 位;再加上被椅子砸中了以后,不由得觉得头晕。 这一套击打招呼在了他头部以后,此刻的段捷早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于是 ,趁现在他身子一晃站不稳,我顺势一跃,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然后一拳狠狠 地打中了他的肚子,接着,我迅速地用膝盖狠狠顶了他的膻中部位两下,他便就 此倒地。 我死死地盯着他、咬着牙,抬枪直瞄段捷的额头,根本没有一丝犹豫,对着 他的头颅连连开了几枪……「啊!——」 我像个发了疯的野兽,一边开着枪一边狠狠地大叫着,一边发洩式地用子弹 击碎了段捷的头骨……我记不住我到底开了是六枪、七枪、八枪还是九枪,我只 记得,那是一个很吉利的数字。 ——直至段捷的脑浆流了一地。 段捷死了。 这是我次杀人。 开完枪之后,我的整个人都在抖。 段捷临嚥气前,侧着脸,大睁着茫然的眼睛,直勾勾望着餐厅门口的方向。 我来不及理会他的尸体,连忙往夏雪平的身边跑去;在这个过程中,我还被 倒在地上的椅子腿绊了一下,可我并不理会自己身上的疼痛,以及从我那些流出 的汨汨殷红液体,我直接咬着牙,用狗爬的姿势迅速爬到了夏雪平身边。 此刻,倒在地上的夏雪平似乎已经奄奄一息……我惊恐地拍打着夏雪平的脸 颊。 「雪平……夏雪平!醒醒啊!夏雪平!……醒醒啊!妈!」 我哀嚎着。 夏雪平紧咬着牙关,嘴唇已经毫无血色,她紧闭着眼睛,全身却一点反应都 没有。 在夏雪平的右小臂、左大腿和左乳上方一点位置,都中了枪,从子弹孔中正 不断地有鲜血冒出;而最让我担心的,是我很清楚地记得,在我刚刚撞进来之前 ,段捷说的,他给夏雪平下了药——服用过后必死无疑的砒霜。 此刻,悲伤是没有用的。 我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擦了擦已经忍不住流出的两滴眼泪,忍着痛 抱起夏雪平就往外餐厅外走。 此时此刻,我似乎早已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弓着腰把夏雪平往我的身上一背。 那顶红色摩托车头盔早就不见了踪影,还好还有一顶黑色头盔挂在车把上, 我连忙把头盔给夏雪平戴在头上,卡上了塑料搭扣;我又迅速地解下了自己的夹 克衫外套和皮带,再用拧成一卷的夹克衫和自己的那根皮带把夏雪平的腰和躯干 跟我的身体绑在了一起;之后,我又斜着从胯下扶起了那辆挡风板和后视镜已经 完全撞碎、车把都已经变形的摩托车,然后骑在了摩托车上。 我託了一下夏雪平的双腿,对她说了一声道:「夏雪平!撑住!」 接着我踹了一脚摩托车车蹬,发动了引擎。 摩托车直接一口气开到了2迈。 在马路中央,我一个劲儿地往前冲着,对于周边的车辆和行人我也不管不顾 了。 我清楚地记着,只要一直向东开,那裡有一家市立民总医院。 或许是我把摩托车开得太快,或许是我此时心裡只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 要把夏雪平先送到医院裡——因此,在我眼裡,世间上的一切全都慢了下来,只 有我,以及我背上的夏雪平,以及我俩这辆疾行的摩托车,化为了永恆;但我依 旧觉得慢,太慢了,我咬着牙给摩托车加着速……我要更快!我要与时间和药效 赛跑,我不允许死神就这样把夏雪平从我身旁夺走!我不会让夏雪平就这么死! ——夏雪平!我不允许你死!结果这时候,在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队交警…… 两辆交通警察的警车横在马路中央,把我逼停。 其中一个交警对着我拿着扩音器,对着我喊着话:「前方无牌照摩托车驾驶 员,你已超速!连续闯红灯四次,且非法载人,你已严重违反交通法规……」 「去你妈逼的!」 我对着眼前的四个交警骂道,接着抬起手枪,冲着天空鸣枪。 「——乓!」 等我靠近了,这四个交警才看到我的大半边脸都是血,身后还背着一个脸上 有擦伤、中了枪的女人;再加上我又在他们面前,对空开枪,他们看着我的时候 ,显得非常的害怕。 在他们紧急隐蔽在警车和路旁、正准备对我拔出手枪和对讲机时,我从怀裡 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直接丢在了他们面前。 我颤抖着嗓音对他们喝道:「cao你们妈的!老子是市局重桉一组何秋岩!我 们组长夏雪平现在中了枪、生命垂危!要是耽误了救人,老子他妈的跟你们同归 于尽!」 其中一个较年长的交警听了我的话探出了头,对周围的同事说道:「都别动!我认识夏雪平!夏雪平确实是重桉一组的组长、还是老局长夏涛的女儿!你们 等下!」 接着,他迅速地从地上&8203;&8203;捡起了我的警官证,看了一眼之后,马上跨上了 甬路旁边的一辆带警笛和警灯的摩托,然后他回身对我说道:「小兄弟,见谅! 这样,你跟着我走,我在前面给你开道!」 说着,他也发动了摩托,警灯亮起,警笛响起。 ——这一刻我还真挺谢谢他的,有了警笛真是方便多了。 可我来不及跟他多言,一拧油门,继续在他后面跟着。 没过多久,我终于见到了半空中楼顶上一个硕大的红十字,我暂时鬆了口气 ,在我的额头上和手心裡,全都是汗水。 再之后,我背着夏雪平跑进医院大厅……「医生!救人!」 我大声嚎叫着。 护士和医生们前呼后拥地把夏雪平送上担架车……「她中了子弹,还被人下 了毒!求求你,医生一定要救救她!」 「这位伤者家属,请你稳定一下情绪,我们会金块施救!」 一个护士急忙安慰着我,那个老交警也把我从急救室拉开。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急救室里夏雪平躺着的舖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突然感觉到头晕目眩、眼前似乎只有一片极为刺眼的白炽灯光;在这一刻 ,我的耳道裡,也突然嗡嗡直响……「夏雪平,千万不能死……夏雪平,千万不 能死……夏雪平,千万不能死……」 我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念叨着。 急诊室的医生们裡剪开了她身上早已染得通红的西装、西裤和衬衫,迅速从 口腔裡插入了塑胶管清理了一遍她的胃和小肠,取了肩头和大腿上的子弹,对伤 口做了个简单消毒和止血之后,就连忙给她身上盖上毯子,推着她把她紧急送进 了手术室。 此刻我似乎完全没了其他的意识,只是像一句行尸走rou一般,跟在了那群医 护人员和夏雪平担架床的后面。 「夏雪平,千万不能死……夏雪平,千万不能死……夏雪平,千万不能死… …」 我在嘴裡默念着。 「医生!医生!救救她!千万要救救她!」——这句话,在夏雪平进到手术 室的那一刻,我嗓子眼裡似乎卡住了。 「先生!先生!裡面马上就会给伤者进行手术!请您在手术室外等候!」 接着,手术室的门关上了,门上写着「手术中」 的LED灯亮起。 手术室的门口,就剩下了我一个人;似乎全世界,也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眼前的世界突然失去了颜色,也失去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