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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跟着赵辞疾到了张铁柱家。张铁柱的娘子守在床边哭得梨花带雨,抽抽噎噎地道:“不瞒大人,小女子的相公一向身强体健,一年到头连感冒伤风都难得一次,昨夜他照常出去巡夜,小女子也并未放在心上,等他今早一回来,却忽然变了个人似的,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怎么叫他都不理,只大呼有鬼!小女子也不知他究竟撞见了什么,还请大人大发慈悲,救救小女子的夫君!”说着嘤嘤嘤哭倒在地。“有鬼?”寇落苼看了傅云书一眼,挑起眉,道:“大人,撞鬼之人多半是中了邪,未免邪气冲撞大人,我便先替大人一探究竟。”说着大步走上前,一把扯开了床帐。原本还睡地昏沉的张铁柱像是感受到了寇落苼和善的注视,幽幽转醒,与寇落苼对视一眼,顿时惊慌失措地挣扎起来,声嘶力竭地大喊:“鬼啊!救命!有鬼啊!啊!”声音之刺耳,嗓门之响亮,震得傅云书忍不住堵上了耳朵。寇落苼不为所动,冷笑着卷起袖子,一边卷一边道:“张夫人莫要担心,不过就是被吓得失了魂而已,在下见得多了,叫回来就是。”张铁柱的娘子咬着手帕眼泪汪汪地问:“该怎么样叫回来?”“简单得很。”寇落苼说着,一把揪住张铁柱的衣襟将他拖到身前,抡圆了胳膊,甩了两记结结实实的耳光,直扇得张铁柱眼冒金星、鼻血横流,也不嚷嚷了,直接歪倒在床。张铁柱的娘子惨叫一声扑了上去,哀嚎:“我的夫君呐!”寇落苼复又将袖子放了下来,微微一笑,重新变回那个斯文书生,“挨两下打就回魂了。”赵辞疾在一旁道:“寇先生除了文武双全,看不出来竟还通晓玄理?”“通晓算不上,”寇落苼淡淡地道:“简单的法子还是晓得一些的。”傅云书有些担忧地问:“寇兄你下手这样重,不会把人打出个好歹来吧?”寇落苼只道:“死不了。”说来也奇怪,过了一会儿,那张铁柱竟自个儿又睁开了眼睛,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痛哭流涕的娘子,迷迷糊糊地问:“娘子,你怎么了?哭什么?”张铁柱的娘子见他居然清醒过来,又惊又喜,抹着眼泪道:“相公!相公你终于醒了!多亏了县令大人和寇师爷他们……”张铁柱这才意识到房中还有其他人,抬头一看,顿时傻了眼,结结巴巴地说:“傅……傅大人,赵县尉,寇先生……您几位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啊?”傅云书踏前一步,开门见山地说:“张铁柱,你昨天巡夜时,是否看见、听见了什么?”张铁柱呆呆地望着傅云书,怔愣许久,忽然痛哭大喊:“大人!不瞒大人,小的昨天夜里是真见鬼了!”都说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昨夜的张铁柱就是这样一个被霉运缠身的倒霉汉。他们上下半夜巡夜的衙役交接时,恰好撞上菩提镇的官差押运犯人同尸体,出于职责,自然要检查一番,本来糊弄着也就过去了,张铁柱手贱,掀开那白布看了一眼,还不无惋惜地说:“啧,还是个俊后生呢,真是可惜了。”遂将白布盖回去,同菩提镇官差分道扬镳,他们继续顾自己巡夜。到了莫约丑时,张铁柱忽觉腹中一阵绞痛,跟同伴说了声,便一头扎进路边草丛里闷声释放起来,待将这件急事解决,他提着裤子站起身,正系着裤腰带呢,忽然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他还以为是同伴过来看他的笑话,谁知扭头一看,却对上一张同样惊恐而惨白的脸。这张异常熟悉,张铁柱脑中嗡鸣一声,反应过来,这正是自己不久前才见过的,那个本该是一具冰凉尸体的俊后生!而下一瞬便是天旋地转,张铁柱再不知其他。“你的意思是,沈珣自己诈尸,逃出了停尸房,并不知怎的弄了具尸体来代替了自己?”傅云书幽幽地说。张铁柱听出县太爷语气不善,战战兢兢地说:“小的……小的也不明白……”“荒唐!”傅云书用力一拍桌子,直震得自己手腕发麻,他不动声色地把手缩回宽袍大袖中转了转手腕,道:“亏你还身为县衙公府人员,竟如此糊涂!去把你昨天一组的那两个衙役叫来,本县还就真不信,世上会有尸体自己逃跑的事!”作者有话要说:验尸的过程参考了宋·宋慈回魂的cao作是我自己瞎编的==第15章移尸(六)提了张铁柱回到县衙,另外两个衙役已战战兢兢地等在堂中,见了张铁柱,双双面露异色。其中一个用手肘撞了下张铁柱,低声道:“老张,你没事了?你昨儿个突然抽了什么羊癫疯啊?”张铁柱歪了他一眼,又看看公堂之上,示意地咳嗽了两声,并不答话。那衙役显然是没明白他的暗示,正要追问,傅云书的声音忽然幽幽地传来,“王土根,你想问张铁柱些什么话?不如说出来,咱们一块帮你参谋参谋。”“没……”王土根哆嗦了两下,缩着脑袋,“小的没什么想问的。”“你没什么想问的,”傅云书道:“本县可有问题想问你。”左手手指在案上一下一下扣着,忽然一顿,他说:“昨天张铁柱发生了什么事?”王土根扭头看了眼张铁柱,结结巴巴地说:“回禀大人,老张……老张他在屙屎的时候晕……晕倒了……”傅云书问:“为何晕倒?”王土根连忙摇头,“小人不知道啊!小人刚正想问他来着呢!”扭头就问张铁柱,“老张,大人问你呢,你咋就会晕倒啊?屙屎屙得没力气了?”张铁柱狠狠瞪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傅云书又问另一个衙役,“杨叶,你昨天也在,你看到了什么?”“回禀大人,”杨叶恭恭敬敬地道:“我同张铁柱并王土根一并巡夜,经过后街巡至停尸房时,张铁柱忽然说自己腹中疼痛难忍,恰好停尸房后面荒无人烟、杂草丛生,他便跑去那里如厕,我和王土根就在原地等他,谁知久候不至,我们过去找他,就看见张铁柱倒在草地上不省人事,我和王土根就连忙把他抬回了家中。”与王土根、张铁柱两个大老粗不同,杨叶是个年轻小伙,生得唇红齿白,颇有几分颜色,听说还上过几年私塾,说起话来条理清晰,傅云书冲他点一点头,又问:“停尸房后头是个什么地方?”公堂顿时静谧一片。傅云书冷声问:“难道没有人知道吗?”“回禀县令大人,”过了片刻,赵辞疾拱手道:“停尸房后头,是乱葬岗。”傅云书蓦地一怔,一旁站着的寇落苼反倒笑了,道:“张铁柱,胆子倒是不小。”张铁柱“嘿嘿嘿”地干笑着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