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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自然是收下,袋子自然是交给爷。”娟子说。“啊,那你要请我们吃饭。”三位婢女笑说。“是是是,见者有份。”娟子也笑。银松堡后院里的姬妾虽遣去大半,剩下的都是没有主动出手伤过人的,有着一点良善的人。不险恶却不是不死心——已然不敢正面向少年挑衅,却是暗中打点,期冀能唤回一点堡主的心,再续前缘。绣阁的张灵儿是江南的织娘,为人温婉中带着灵秀。亦知进退,亦懂防身。送出锦囊后,她便日日精心打扮,盼着至少堡主能来与她一叙。然而日日过去,堡主竟是从没来过。张灵儿稍显失望,略微自嘲,是呵,现在堡主只独宠那一人,自己竟还妄想要去分一点宠来。然而几日后,却还是有人来了。管家踏进环境温馨雅致的绣阁,看见迎面而来的女子脸上从惊喜到失望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张姑娘,”管家直接开口道,“张姑娘也知近日堡里事故颇多,堡主担忧张姑娘安全,故在此先请张姑娘出堡回避。”张灵儿倏地愣住,定定看着他,似是不置信。管家递上一个包裹,接着说:“这是一些钱物,是银松堡赠与张姑娘的。也会有人护送张姑娘回去江南,请放心。”张灵儿没有接那包袱,只愣愣站着,管家看了,便递给了她身后站着的一位婢女。收回手时却被张灵儿一把抓住衣袖。管家轻轻抽出自己的衣袖来,看着女子。女子大恸:“堡主为何只对那病弱之人多情,对我们却甚是无情!”管家先是不语,末了才摇摇头,叹口气,道:“你为何还不懂。你觉得这后院里谁是最善妒之人?不是那已死了的走了的,也不是这留下的。那人心中纯冷,怎能容得下向堡主献媚之人?”女子惊愕住。管家只淡淡道:“兵不血刃,借手杀人。主子进堡至今,除去多少异己?你等连这都看不清思不明,还怎想又怎能跟他斗?”张灵儿倒退两步,靠着身后婢女扶持才能稳住身形。终是恍然过来。管家再说一句:“张姑娘保重。”便转身离开了。书房里,管家向苍墨回复此事。苍墨不作他言,只淡淡说:“今后只管做好吩咐之事,少言语。”管家埋首:“是,属下知错了。”苍墨走进屋子里,见到桌上昨日娟子拿进来的锦囊,便唤人道:“怎么还放在这里?”英子立刻过来:“回爷,因为爷和主子都没有说……所以奴婢不敢随意处置。”“有什么不敢的,”苍墨淡淡说,“拿下去,别再让他看见。”英子便立刻上前收走了锦囊,见没有再多吩咐,便低头出去了。麦青在外面候着她,见她出来,便问:“怎么样?”英子摊开掌心,淡淡笑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手艺。”前一日,苍墨和苏思宁吃过晚饭才回来,叫婢女温了一壶酒,端来了几个小菜,在房里吃宵夜。待他们吃好了,婢女们上来收好了碗筷,娟子才拿出那个锦囊交给苍墨。苍墨挑了眉,没有接,只问道:“什么东西,哪里来的?”娟子如实禀告,苍墨听罢却勾起了嘴角,问向苏思宁:“既然是这样,你说我该收是不收?”苏思宁定定看着他,嘴角也挂着浅浅笑意:“这是你的事,又与我有何干系?”苍墨便说:“也是别人一番心意,那我就收下了。”苏思宁脸色未变,眼睛看向还在娟子手里的那锦袋,浅浅笑道:“做工精巧,是花了一番心思。”苍墨终是捞了他过来坐到自己怀里:“这院子里的人,哪个不是心思多?”“不是你心思最多吗?”苏思宁反问。苍墨大笑,转向娟子:“你说要怎么处理?”娟子面露难色:“爷,公子,这……”“那换一个说,你家公子,是你什么人?”娟子看了看苍墨,又看了看苏思宁,末了微笑道:“公子,是我家主子。”苍墨笑而不语,苏思宁轻轻看了她一会儿,她并没有回避,只是微微笑着。苏思宁便也不说话,苍墨就接着问:“既然如此,那该谁来处理?”“回爷,爷可以处理,主子也可以处理。”娟子恭敬说。“你听到了?”苍墨转向苏思宁。苏思宁听罢,还是勾着浅浅的笑,却从苍墨腿上下来了:“你方才不是说要收下。”说罢对着娟子点了点头示意,便走向内室掀开帘子进去了。苍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后,方才笑着起身,也走向内室,在布帘处停下脚步,也没有回身:“让管家去办。”“是。”娟子恭敬答道。几日后,绣阁也空了。管家到主院向苍墨述完事后,便退出屋子。几个侍女在整理,见他出来,福了个礼。“辛苦管家了。”麦红说。“分内之事。”管家道。而且这事,肯定还没有完。又过一日,苍墨照例携着苏思宁参加了银松堡的例行议会。这次的规模还要大,就在银松堡大堂里进行,参与的都是身处要职的人。连最近身陷九王府的钱荣都赶回来参加。上位的椅子够宽大,苏思宁便坐在苍墨旁边,照旧是安静地听他们议事。如此禀报吩咐一通后,正事议毕,众人稍歇,苍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了看身边的人,问:“累不累?”苏思宁摇头。苍墨便放下茶杯,又朗声开口道:“堡中一直作客颇多,但最近多发事故,所以请回了一些。现在还剩下一些,要怎么安置呢?”大堂里霎时噤声,众人面色古怪——这是堡主后院里的事情,怎会竟然拿到处理公事的议会上来说?苍墨扫视一圈,视线又回到苏思宁身上,看着他,半笑不笑。苏思宁睁了眼看他,也有些措不及防。但苍墨就只看着他,竟意欲要他回答。堂下气氛倏然有些凝重,公孙济等人竟也不敢肆然乱动。钱荣只悄悄地碰了下坐在他旁边的木修的手肘,不知他不在这段时间里,究竟是发生了多少事情。木修轻咳一声,意思是说现在这个时候怎方便回答他。苏思宁又看了看堂下众人,有的便低头喝茶,有的轻轻动了动,但个个面色都严肃认真。似乎过了半晌,苏思宁却竟是微微笑着开了口:“请把客人们都送到江南去,按照各人意愿,若是要待嫁的便找个好人家,若是想靠手艺或者自己营生的,便给予丰裕本钱。但终生都不得再与银松堡有任何关联。”他说得坦然,下面已经惊了一片——当然是暗中的,面上自然要保持不变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