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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求佛保佑遇到的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大妇。 找个寻常人家嫁了也不是件容易事,且不说没有几个男人能忍受她们原来的身分,就算能忍受,小户人家养不起大小姐,这些习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姑娘们能不能受得了苦还两说。 这大概就是邱福他们成了抢手货的原因吧!秦楼的工钱给得十足,像邱福这样的小头目一年能赚近百两银子,比个寻常教书先生赚得还多,可以轻轻松松地养家糊口,而且由于耳闻目见的缘故,他们对妓女没有那么多的排斥心理,相反,这些姑娘的美貌和才学或许更能吸引他们──换一个清白人家,邱福就算奋斗一辈子大概也娶不回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剩下的?剩下的大部分都回乡下了,只是听说没有几个过得如意的──乡下哪是养人的地方啊!有些姑娘实在熬不住了,就跑回秦楼帮工,东家倒向来都是来一个收一个的。」 「那有没有人去别家的馆子?」 「开头还有,可现在就几乎没有了,哪家馆子能像咱秦楼那样对待姑娘啊!」 我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一个靠吸食妓女鲜血以自肥的老鸨却被秦楼大多数姑娘视为活观音,这就是六娘,我越来越觉得难以捉摸的六娘。 虽然那份手书早在我掌中化成了碎片,可同心堂胭脂的淡淡香气似乎依旧残留在我的胸间。我轻轻合上双眼,脑海中不期然浮起了六娘那张淡素的容颜,颊上的一抹嫣红是那么的惊心动魄,竟让我心头一阵乱跳,甚至同心堂胭脂特有的香气也莫名其妙地清晰起来。 「大人,隐湖辛垂杨特来拜见。」 门外传来的恬然声音让我倏地收起异样的心情,开眼望去,店门外,落日余晖里,一个身披皂色大氅的绝美女子正含笑望着我。 【第二十四卷·第三章】 第二十四卷·第三章 龟鹤楼上,我和辛垂杨浅斟低酌。好心的伙计故意弄暗了铜灯,让人越发看不出辛垂杨的年龄,乍一看,我俩倒像是一对私会的情侣。 「别情高才,乃今之苏张,当真后生可畏。」辛垂杨似乎并不在意屋子里的灯光有些暧昧,轻轻放下象牙箸,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虽然能隐约听出一丝揶揄,可点漆双眸流露出来的绝对是丈母娘看女婿的欣赏与欢喜。 虽然心中瞬间闪过一丝迷惘,但我还是很快清醒过来,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姿态而已。李思和魏柔是我俩各自的软肋,彼此都有顾虑,她最佳的应对方案只能是借魏柔为隐湖争得最大的利益了。 「师叔过奖。」一番寒暄之后,两人的称呼也随着融洽的气氛而发生了变化:「听说师叔近来多驻足镇江,可惜缘吝一面,今番总算遂了心愿。」 辛垂杨最近多次在镇江露面,我在得到她关于茶话会的一番言论后,前两次路过镇江都传出话要拜见她,可都不见她的踪影。她自然知道此事,说那时正好不在镇江云云。 鬼才信你!我心里一阵冷笑,在我想来,辛滞留镇江,明显是为大江盟打探消息。由于和自己的老巢扬州隔江相望,慕容千秋对镇江的重视甚或在应天之上,城里聚集着大批江北同盟的骨干,加之地头蛇漕帮原本就在镇江拥有极其深厚的根基,大江盟的线人几乎被清理殆尽,想要获得情报只好另辟蹊径。 隐湖隐藏在镇江的线人实力令我吃惊,我中午放出消息要见辛垂杨,没出三个时辰,她已经和我面对面把酒言欢了,这让我知道,前两次她根本就是在躲我,而眼下茶话会大局已定,再不相见,可就连台阶都没得下了。 「……师叔所指茶话会之弊端,晚辈深以为然,只是恐欲速则不达,才意徐图之。」 「柔儿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再过两日,我会带柔儿和她师妹蔺无颜赶赴应天。」 「多谢师叔成全。」我一语双关地笑道。 虽然之前我已经听到传言说隐湖业已决定参加茶话会,但听辛垂杨亲口应允,我还是暗暗舒了一口气。而能够在应天见到魏柔,自然可以偷慰我的相思;至于蔺无颜,这个连名字我都从未听说过的少女,大概就是魏柔的替代者了。 隐湖还是不肯放弃自己的传统啊!我心里暗忖,纵然鹿灵犀、辛垂杨都是天纵之才,一个悟得人道,另一个更是秘密颠覆了隐湖百年的传统,两人都有心改变隐湖,但传统的力量还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魏柔心事方明,就毅然舍弃了这个隐湖史上有数的杰出弟子,看来那些隐居在太湖小岛上的隐湖前辈应该对门中的事务依旧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别情,你别心里骂我就好。」辛垂杨心照不宣地笑道:「柔儿是我一手带大的,自然有些私心。不过,执掌隐湖虽然荣耀,但柔儿毕竟是女儿家,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 辛垂杨的轻叹不似作伪,大概是想起了前尘往事,只是为谁而感,倒让我颇费思量。是杨慎吗?他文采出众,人物风流,又出身世家,实乃佳配,辛垂杨若是嫁给他,相夫教子,正是女儿家向往的生活,也不必整日里和一帮男人在江湖上勾心斗角了。 然而,杨府的惊鸿一瞥最多让她在午夜梦回之际多一些旖念,但绝不会刻骨铭心,二十年的江湖生涯大概也早让她抛去了年少时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她心中难求的有情郎究竟是江湖上的哪一位英雄? 不过这个问题对辛来说就像李思一样都属于禁忌的范畴,我谢过她的大度之后,便借口要修订名人录,问起了蔺无颜的情况,然后不知不觉地把话题转移到了茶话会上,两人取得了相当的共识,甚至辛垂杨在听说已经有近二百家门派 先期抵达应天后还有些过意不去,说茶话会事务繁杂,她没帮上什么忙,反倒让我专门跑了一趟镇江,委实罪过。 「师叔见外了,不是还有七天才开幕嘛!一切都来得及。何况,有蒋小侯坐镇应天……」 「一个纨裤子弟而已。」辛垂杨插言道,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又在演戏吧!我一怔,心中暗忖,虽然蒋迟曾经接受了慕容的宴请,但那是因为顺路罢了,就算辛垂杨心向大江盟,也没有必要表现出不满来,特别是在我的面前。 「蒋小侯天资过人,师叔切不可以寻常世家子弟视之。」迟疑刹那,为了魏柔,我还是好心点了她一句。 「别情,你能提醒我,我很高兴。」辛垂杨微微有些诧异地瞥了我一眼,旋即嘴角绽出一丝笑意,似乎很满意我的态度,然后语重心长地道:「老实说,江湖对你颇多非议,隐湖不能不受其影响,我最初对你就很有些不满,多亏柔儿替你辩解。其实,隐湖与你的目标完全一致,都是为了江湖的繁荣与稳定,只要坦诚相见,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 「晚辈正有意和隐湖进行全方位的合作。」我飞快地道:「虽然一直没有见到鹿掌门,但只要有师叔在,我想一切都不成问题。」 辛垂杨略有迟疑,才展颜笑道:「别情,你别给我带高帽,隐湖诸事还要师姐拿主意,但合则两利,我想师姐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的。」 辛垂杨不上钩也在我的意料之内,毕竟她对我还是戒心重重,但话里已经隐约有些跋扈的味道,打下一个楔子,或许未来就变成一招妙棋。 「有师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沉吟片刻,我问道:「师叔,晚辈还有一事相求,鹿掌门是阿柔的师傅,于情于理我都该去拜谒她,只是她仙踪缥缈,我实在不知到哪里去会她,而阿柔又不肯告诉我……」 「柔儿不是不肯告诉你,而是她同样不知道。」辛垂杨不疑有他,直言道:「事实上,就连我都不清楚师姐身在何处,除非她想见我。依我看,你还是别白费工夫了。再说……」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里,笑道:「想想我一天有cao不完的心,有时候还真羡慕师姐呢!」 说着说着,她脸上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或许,我天生就是劳碌命。」转头望着窗外,有些意兴阑珊地道:「就像这大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 话说了一半,却戛然而止。我见她蛾眉轻蹙,便向窗外望去。天色已晚,门檐下的气死风灯已经点燃,照得四周亮如白昼。楼门前停着两辆豪华马车,七八个精壮小伙护住马车,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行人,中间,一肥硕汉子拥着两个绝代佳人缓步走进楼里,正是慕容世家家主慕容千秋。 「他消息倒快。」辛垂杨的声音透着一丝冷意。十大门派的掌门通常都是在茶话会开幕的前一天到达,我俩自然都明白慕容绝不是去参加茶话会而路过此地。 「不见得是为师叔和我而来的。」我才见过慕容,江湖上又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他的确没必要特意跑来见我,而那两女一脸慵懒之色,显然刚刚欢好过,慕容这厮八成是享用完了美人儿,到龟鹤楼这座镇江最出名的饭庄滋补身体来了。 辛垂杨不再言语,却目不转睛地望着慕容一行,慕容身后是一袭青衫的隋礼,常伴左右的慕容仲达和王惕却不见了踪影。 如此松懈的防御,慕容这家伙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心头微微一动,若是大江盟有心伏击的话,眼下的慕容简直就只有死路一条!再说,到了镇江,漕帮帮主李展怎么不陪同呢?他可是地头蛇啊! 我正暗自奇怪,楼下传来了慕容不疾不徐的声音:「我是扬州慕容,我的客人到了吗?」 「已经到了……」 掌柜的话刚起了个头就立刻低沉下去,周围嘈杂的声音扰乱了我的六识,让我无法听清楚下文。 不一会儿,楼梯上传来一阵缓慢而笨重的脚步声,半天才上了楼,走过我所在的包房,直到走廊尽头,才停了下来。 那儿正是龟鹤楼眼下最热闹的地方,我和辛垂杨到了不久,就从那间包房里传出来一阵阵靡靡的歌声和放荡的嬉笑声,一直持续到现在。 听yin靡之音并没有因为慕容的到来而减弱分毫,我心下顿时奇怪起来。慕容身为主人,却姗姗来迟,显然没把客人当回事,而且还似乎有意隐瞒自己的武功;这客人也没有因为主人的怠慢而进退失据,依旧我行我素,两下的关系还真耐人寻味。 辛垂杨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她突然拉动了铃绳,须臾,那个伶俐的伙计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 「公子还要点什么?」 辛垂杨却不搭话,只是好整以暇地夹起一颗焦山白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我见状只好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对伙计道:「小二,告诉东头的客人声音放低些,他们实在太吵了!」 伙计有些为难:「小的已经去劝过两回了,都被骂了出来。」随即谄笑道:「公子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贵人,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小的去给您再热壶女儿红来,老板说了,吵着了客人,这酒算是小店给您赔不是了!」 「这可不是龟鹤楼的作风啊!」我故意沉了沉脸:「什么客人,连贵楼的朱老板都不敢得罪?」 「当官的呗!」伙计似乎对那客人印象颇差,怨怼道:「还是几个军爷,不然,老板早撵人了!」 「军爷?」 我和辛垂杨对视了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能让财大气粗颇有背景的龟鹤楼有所顾忌,绝非等闲之辈,可我才从 江卫出来,江卫的几个重量级大员都在卫里,这几位军爷究竟是什么来头? 「是镇江卫的李大人、谢大人还是乌大人?」我看似随意地问道。 「都不是。」伙计闻言,愈发恭敬的道:「听口音,好像是浙江杭嘉一带的。」 「哦?那可是浙江督司武大人的辖区啊!」我一怔,心道,莫非是我那岳丈的属下?可慕容虽然和我这位岳丈大人关系相当密切,但向来都是单向联系,知者甚寡,瞒还来不及,怎么会如此招摇地接触他的属下?心头一动,便问起那几人的相貌来。 随着伙计的形容,我的脑海里渐渐浮起乐茂盛的影子。 怎么是他?!疑念大生的我竭力保持着从容淡定的模样,又随口问了伙计几句,才把他打发走。 「别情,有什么不妥吗?武大人……是不是你如夫人武舞的父亲?」 我点点头:「听着好像是我岳父大人辖下的几个将领,不知慕容怎么和他们搅到了一起?」以隐湖在镇江的线人能力,想调查出乐茂盛几人来并不困难,我没必要替慕容隐瞒,只是言辞中却有意将辛垂杨引入歧途。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别情,慕容用心深刻,你岂会不知?」 我摇摇头:「为官者不得擅自结交江湖中人,这是官场铁律。师叔你看慕容有意隐瞒武功,那几位将领很可能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分,就像我当初在扬州,只知道他是听月阁的老板一样。何况,他明显对这几人并不十分重视,与之结交可能并非是针对大江盟,而是另有原因。」 这正是令我狐疑之处,慕容应当知道乐茂盛的价值,身为军中新锐代表,又经剿倭一战,乐的前途不可限量,慕容为何如此怠慢他呢?就算知道我和乐茂盛不睦,也没必要这么肆无忌惮地失礼啊! 「另有原因?」辛垂杨眼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遂即沉吟起来:「别情可愿为我解惑?」 「晚辈哪敢班门弄斧。」我笑道:「可能师叔不太了解身为商人时的慕容,他经营的东西只有两样,私盐和女人,师叔不妨从这两方面入手。」 辛垂杨满意地一颌首,表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