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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剽悍,对同伴的死视而不见、对众人的喧哗充耳不闻,气势虽然稍挫,却依旧快速杀了上来。 奇怪,他们的目标究竟是谁?我一阵迷茫,却蓦地想起蒋烟的话来,廖喜是想对付我,可同行的尚有一国郡主,他犯得着冒株连九族的杀头之罪吗? 隐约觉得似乎有人在旁观的人群中窥视自己,心头微微一动,刀法顿时变成了在江南捕快中颇为流行的五虎断门刀法,力道也减了七分。 反身冲进了白衣凶徒的包围圈,与两女汇合在一处,两女一左一右护住我的两翼,立刻形成了相持对峙的局面。 我连伤了两个白衣人,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没有一时三刻,凶徒别想击溃这一男两女的组合。 时间流逝,官府来援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自然对我有利,纵然敌人悍不畏死,脸上也有了惶惶之色。 「尔等何人,为何暗算本官夫妇?」 我沉声问道,其实我并不希翼能得到回答,只是想趁机找出窥视之人。 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人群,福瑞的老板、小摊贩子、出局的妓女,熟悉的面孔还着实不少,甚至风大虾也夹杂在人群中,正好奇地打量着我、魏柔和宁馨。 不是他,他的眼神没那么锐利,也没那么阴柔。 不过,看他一直没有出手的意思,我就知道,江湖已经没有什么侠义可言了…… 凶徒默然不语,几个领头的对视了几眼,似乎在暗寻对策。 正在这时,人群中一阵sao动,却见兰月儿和几个兰家的伙计高举着菜刀朝里挤过来,少女满脸都是焦急之色,边分开人群,边嚷道:「叔叔大爷,求求你们别看热闹了,咱们一起上啊,那歹徒才几个人呀……」见有人挑头,一些血气方刚的少年便跟着向里冲过来。 「丫头,不知是你命好,还是我命好……」 我心头猛的一热,复又担心起来,少女丝毫不谙武功,她冲进来反倒要我分神保护。而让凶徒丧失了逃命的希望,他们很可能狗急跳墙。 果然,就听那些乞丐呼啸一声,竟然反身将那些白衣同伴尽数杀死,随后向少女冲去。 变生肘腋,我只来得及刺伤扑上来的四丐,其余四人已弃同伴不顾,直扑兰月儿来的方向而去。 前面看热闹的群众眼见歹徒来势汹汹,俱转身欲逃,后面的热血少年们不明就里,依旧往前冲去。两下拥挤在一处,谁也不得动弹,眨眼间歹徒便到了。 歹徒连杀两人,头飞臂断,血光冲天,围观者和打抱不平者的勇气都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众人呼啦向街道两旁散开,把少女和伙计暴露在了歹徒眼前,而少女他们也都吓傻了眼,呆举着刀,彷佛都成了泥塑,不会动了。 我睚眦欲裂,头轰然一响,眼前蓦地现出何素素胸口那团暗红血污,再也顾不得身份暴露不暴露了,内功一下子提到了极至,幽冥步刚要发动,身边白影一闪,却是魏柔抢在了我的前头。 只是一眨眼,她却突然在我身前两步停了下来,一声轻「咦」传进了我的耳朵:「……雨meimei?」 【第十九卷·第六章】 第十九卷·第六章 从魏柔的肩头望过去,四个乞丐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脸色灰黑,显然是中毒身亡了,就像那几个被我刺伤的凶徒一模一样。 一把砍刀就断在兰月儿的脚前,鲜血浸湿了她的雪白绣鞋。眼前的一切既血腥又离奇,让这个为了心上人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天真少女也变得茫然失措起来。 周围几乎所有的人都一样茫然和恐惧,望着满地的死尸,就算心智再坚强的人也都把头别了过去,不敢看这人间修罗场。 躲在人群中的风大虾也是一脸迷惘,甚至忘了他手中尚掐着半截竹竿,而竹竿的另一半正插在一个乞丐的胸口。 只是他惊诧的该是——谁打出石子点了那四个凶徒的xue道,让那半截竹竿毫无悬念地刺进其中一人的心脏?又让其余凶徒不得不咽下嘴里的毒药,自杀身亡? 「别找了,那……不是雨儿。」我只远远望到了那素衣少女隐入缨子胡同的最后一道身影,那惊鸿丽影速度之快绝非解雨所能达到,想来该是唐三藏了。 「倘若真的是雨儿就好了。」一缕惆怅伴着相思从心底深处油然升起,我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走吧,待会儿官府来了,大家有嘴都说不清。」众人这才似清醒过来,顿作鸟兽散,就连风大虾也趁乱跑掉了。 眨眼功夫,大街上空荡荡地只剩下我与魏宁三人,还有傻愣愣站在街中央的兰月儿以及几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尴尬伙计。 「月儿,谢谢你。」 我快步走上前去,将少女拥在怀里。虽然莫名其妙地遭到攻击,可看到少女一颗淳朴可爱的心也算有所得了。 少女顿时满脸红晕,手足无措,僵在我怀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听到宁馨轻轻咳了一声,她才慌忙从我怀里挣脱开来,跪在宁馨面前,期期艾艾了半天,却是憋出了一句:「民女见过郡主千岁。」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全没有方才挥舞菜刀时的勇敢。 「meimei起来吧!」宁馨脸色虽然有点惨白,却依旧含笑将兰月儿拉起来:「没想到在你家吃了一回冰镇河鲜,倒让我们成了姐妹。」 却不期然望了魏柔一眼。 她已经知道我要纳兰月儿为妾,也知道我并不十分在意这个女孩,这反而让她容易接受兰月儿,大概在她眼中,相貌毫不出奇的陆昕才是她的劲敌。 「郡主……」兰月儿一时无法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好事,又羞又喜,却不敢正眼看人,只是诺诺道出自己的感 激之情。 「月儿,你别叫郡主,显得生分了,就叫她jiejie吧!」我顺水推舟,兰月儿受宠若惊,甜甜地叫了宁馨一声「jiejie」。 魏柔却只和兰月儿点头示意了一下,就俯下身去查看凶徒的身份死因。 我心里暗叹了一声,若说处事之圆滑,不再受隐湖条条框框约束的魏柔还比不上小她整整五岁的宁馨,就像她那把明霜剑,剑一出鞘,虽然每有慈悲之心,却总要见血而回。 「师妹,从兵器服装上是绝不会看出他们的来历的。」那十几个乞丐分明抱着必死的决心,显然事先早有周密安排。 「就像这砍刀,定是才在地摊上买来的,倒是可以问问地摊的老板,这些人说话是什么口音。」 「贱妾猜想他们十有八九是军人。」魏柔轻声道,经历过招宝镇一战,她多少对军人的气质有了了解。 我点点头,心思却飞快转动起来:「兵马司的士兵虽然也是军人,可就算是廖喜大概也无法说动养尊处优的他们前来送死吧!是蒋逵的父亲蒋云松不明就里要为儿子出口气?他倒是做过燕山左卫的指挥使,甚至自己的部曲还养在家中,再养些死士也大有可能,只是凭蒋家和代王府的关系,好像没有必要使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吧?!」 可除了廖喜和蒋逵,我李佟可是没得罪过什么人,究竟是谁欲置我于死地?甚至不顾我锦衣的职位和宁馨尊贵的身份? 刚刚查验了四具尸体,西城兵马司的人就到了,行动如此之快,想来廖喜平素训练有方。 见到近三十具尸体,带队的头领也傻了眼,一面吩咐手下保护现场,一面派人挨家挨户录取口供,又差人飞报上司。 不一会儿,廖喜匆匆而至。听了属下的汇报,他才阴沉着脸走过来,随便一拱手,皮笑rou不笑地道:「李大人受惊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这么多凶徒行刺郡主殿下!廖大人,你西城治安管得好得很嘛!」 廖喜狠狠瞪了我一眼,却不得不向宁馨施礼:「下官眼拙,不认得郡主,望乞恕罪。暴民行凶惊扰鸾驾,下官之罪也。」见宁馨梳着牡丹髻,神色便有些惊疑。 「暴民之罪与大人何干?」宁馨微笑道,廖喜颜色稍霁,却听宁馨续道:「不过,皇帝哥哥今天去显灵宫替万民乞福,往来皆路过此地,这些暴民是不是行刺皇帝哥哥不果,转而向本郡主行凶呢?」 我暗自好笑,这丫头真能牵强附会啊,这么一说,可够廖喜喝一壶的了。 果然见他额头已渗出汗来,讪讪道:「这个……郡主……不会吧,是不是李大人得罪了什么人前来报复?」 「哦?这么说是廖大人指使的喽?」宁馨脸色一沉。 廖喜明白是宁馨有意刁难,脸色变了数变,最后低声下气地道:「郡主大人大量,就别和下官一般见识。下官这就去缉拿凶手,给郡主一个交待。」 「我一女流之辈,要什么劳子交待!有什么交待,还是跟我夫君说吧!」 我道:「廖大人,郡主体谅你做官的难处,在下也不强逼你。半个月内,在下想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别怪我锦衣无情。再说了,过一个月就是中秋节,你西城治安这么差,如何保证得了皇上的安全?」 其实,出这么大的乱子,已经不是我或廖喜所能压得下来的了。 上报给皇上,自然有廖喜的好看,届时我有的是机会落井下石,没必要非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我也只是出言讥讽他两句便罢手。 廖喜知道轻重缓急,不与我争那口舌之利,吩咐自己的得力干将与顺天府的人一同开始查验尸体,他则向我询问起事情的经过来。 三言两语把事情交待清楚,告诉兰月儿耐心在家中等候喜讯,我带着魏宁两女扬长而去。 松懈下来的宁馨才觉得后怕和恶心,短短的一段回家路,她两次叫停了马车,伏在车辕上大吐,几乎把苦胆都吐了出来。 其实,她不是没伤过人——按照蒋迟的说法,宁馨郡主刑罚之厉,在这些天璜贵胄中都相当有名,只是在她心目当中,下人和人还有一定的差距,而她也是才开始学习如何给予下人适当的尊重。 当一具具尸体像小山一样堆叠在一起的时候,这种震撼绝非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所能承受。 看她亲自查看大门的门闩是否插牢就知道她心中是多么恐惧,落在我眼里,让我心头一阵酸楚,竟让自己的女人担惊受怕,在京城自己混得可真不如意啊! 不过,对头实在是太愚蠢了!想用这些不入流的人物暗算我,真是把我看得太扁了! 就算我不是王动,好歹也曾在一品楼痛殴过通达的十几条汉子,何况以我和宁馨的身份,给主事者安上个谋逆之罪也大有可能。 温言开解了宁馨一番,她的心思才渐渐平静下来,嘱咐魏柔好好照顾她,我匆忙赶到了长宁侯府,向蒋云竹通报了整件事情。 蒋云竹吃惊,知道不可等闲视之,虽然他立刻排除了他大哥蒋云松是幕后指使的可能,但他还是亲自走了一趟,很快,蒋迟、蒋逵就随他一起回到了长宁侯府。 「贤侄,太后很喜欢宁馨那丫头,又是亲戚,找个日子让宁馨进宫陪老人家唠唠家常吧!」蒋云竹还是怕暗杀的目标是宁馨,故而想让宁馨入宫暂避:「再说,有太后出面,婚事也容易说。」 我诺诺,心中却并不如何愿意,后宫本多秽恶,再听邵元节嘴里的皇上比荒唐的先帝强不了多少,我可不想宁馨在宫里吃了什么暗亏。 不过对蒋云竹而言,他已经做足了姿态,便说自己精神不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自己搂 着小妾寻欢去了。 见蒋云竹离开,蒋逵脸上顿时浮起一层讥笑:「李兄,为人嚣张也需要本钱,本钱何来?同宗同族、同乡同学、同科同志。像你那么得罪人,早晚成为孤家寡人。成了孤家寡人,还用得着暗杀你?大家吐口吐沬就淹死你了!李兄,吃一堑长一智吧!」 「四弟,你的嘴还真不饶人。」 蒋迟的大笑冲淡了屋里的尴尬,蒋逵是个出色的戏子,他把对我的怨愤之情诠释得清清楚楚,蒋迟自然要出来做个和事佬:「这事儿也不能这么说,那张家兄弟得罪的人海了去了,以前也没见有人敢吐他丫的吐沬!再说了,代王府与蒋家是什么关系?那是同气连枝的亲戚,明着是对李佟对代王,暗地里没准儿就是冲着咱蒋家甚至皇上去的,咱蒋家在大礼一案中得罪的人可着实不少啊!」 听蒋迟也如宁馨一般上纲上线,甚至有过而无不及,我心里一阵感慨,如果皇上听信了蒋迟的话,宁馨遭暗杀一事则成了肃清朝中异己分子的上好借口,而这就是政治吧! 蒋逵不易为人察觉地偷瞥了蒋迟一眼,目光颇为复杂,既惊讶,又艳羡嫉妒。 蒋迟自出任刑部主事之后,锋芒渐露,此刻已经引起了蒋逵的警觉和重视,原本被认为是个不学无术的膏粱子弟的大哥,竟是深藏不露的少年俊杰。 「大哥说的是,案子发生在粉子胡同,顺天府和西城兵马司都难逃其咎。顺天府尹葛止野虽说是继统派,可他是张鹤龄的儿女亲家;那西城兵马司指挥廖喜更是和继嗣派的几个死硬份子过从甚密,现在虽然收敛了,日后有机会会不会翻案可就难说了,正好借机整治他们一番。」 「还是四弟聪明!不过,葛止野那老头为人相当忠厚,行事又不偏不倚的,像二叔购地,张延龄阻拦,葛老头也没帮着他亲家兄弟,皇上倒是很看重他,不若把目标对准了廖喜一个。」 「区区一个六品兵马司指挥,犯得着费这么大动干戈?这岂不是用红衣大炮打蚊子?!」蒋逵不以为然道。 「别小看廖喜,动他可是连着筋带着骨哪!再说,四弟,你哥他身子骨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