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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十几分钟,决定让它自己等着,她出去把洗干净的碗碟还给梁家。易桢主要是想验证一件事情。据她已经记得不太清楚的那些梦境,北幽的皇帝好像有每隔十年就大办生辰的传统。今年好像就是第十年?对,每隔十年,各地世家的家主都要进京朝贺,叫做“过花朝节”。原书女主易桢和轩辕昂就是在北幽先帝昭王的某次花朝节上第一次相遇的。河内是易家和后母王家的地盘,处处都是人家的眼线,易桢就不回河内去找死了,万一又踏马遇见一伙被人指使的魔修呢。但是如果他们离开河内前往北幽上京,易桢觉得就自己这些日子苦练的隐匿术来看,还是有机会接近自己亲爹问个清楚。易桢一出偏院,碰巧就遇见梁存梁大哥带着一个小姑娘过来。梁存今年五十多了,清瘦,非常显老,头发都灰白了,虽说是开杂货铺的,但是看起来很像是个标准的老派书生。一点也不像是那种会给过世妻子写满一整页缠绵爱语的男人。他身后跟着的小姑娘十来岁,脸上有苹果红,抱着一个粗布包裹,扭扭捏捏地偷偷看易桢。“扶蕖姑娘,”梁存给她介绍这个小姑娘:“之前和李道长商量的,给你找个小丫头,照顾一下起居。小丫头找来了,她叫小瓶。小瓶,这是扶蕖姑娘。”易桢想起这件事来,连忙向小瓶打招呼。“乡下的丫头嘴碎,你多担待些,管教管教也好。”梁存短暂地笑了笑,看见她手上提着的那个装满干净碗碟的篮子,伸手去接:“你和小瓶熟悉一下,我把东西拿下去吧。”梁存非常显老,明显就是父亲那一辈的人了,一直以来都挺照顾易桢的。易桢慌忙把手挪开去,说:“我自己来吧,梁大哥您不用帮我。”梁存笑道:“我来拿吧,让我找点事情做。疙瘩(梁源小名)和他外婆家的人好不容易搭上话,我就不到前面去碍着他们了。”易桢只好把篮子给他了。眼见着梁大哥要走,易桢忽然想起那天在湖里看见的那半张浸湿的旧信纸。梁源还苦着脸来问过他们有没有让信完全复原的办法,得知没有之后,直接把被毁得差不多的信给藏了起来,说自己都不敢告诉父亲这件事。梁存教子极严。妻子去世之后,梁存与岳家失和,不久便被赶出岳家。直到最近才重新建立联系。那张信纸应该写于梁存妻子刚去世之际。那封信上能看清的最后半行字是:“无间蛊凶险异常,但若能达幽冥,血泪无数、人命万千,亦再所不辞……”那个兵荒马乱的晚上,易桢以为这只是夸张的修辞手法。而此时,她忽然有了一个,不太妙的猜测。“梁大哥,不好意思,可以问一下吗?当初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您和凌家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呢?我或许……能够帮帮忙?”易桢问。这问句单拎出来其实挺冒犯的,但是易桢满脸真诚,她这些天又一直礼貌客气安分守礼的,看起来只是个被长辈照顾之后,想帮忙回去的小姑娘。梁存叹了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大家一直相处起来都不开心。我夫人又不在了,岳父岳母看见我就伤心,后来随便找了个由头就让我离开了。”然后接下来三十年,都再也没有和你、和他们故去女儿唯一的孩子有过任何联系。易桢满脸同情:“这样啊,性格不合相处起来确实很困难。”梁存梁大哥走了之后,易桢领着那个小姑娘进了偏院,把她带到之前准备好的房间。路上又听见风中远远飘来了梨园吊嗓子的唱词。“小瓶听过这折戏吗?”易桢问。,“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不要执著于已经失去的那些人了。小姑娘很害羞地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摇摇头。易桢也回了她一个笑容。易桢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和身体剥离开来了。她的身体在阳光下牵着可爱小女孩的手,朝小女孩笑得灿烂。她的思绪却幽幽飘远,把这些天收集到的不同拼图碎片归拢在一起,拼出二十九年前真相的一角。二十九年前明明还有另一对“绝望的丈夫、病重的妻子”。梁存和他的妻子,凌氏长女。凌氏长女生下他们的孩子之后,病情骤然加重,垂危濒死。彼时洛梁城内正在闹黑眚,悲伤的女子剪影静静地立在路口。当时梁存是洛梁城有名富户凌氏的赘婿。他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无间蛊的事情,甚至弄到了无间蛊的蛊虫。没有鲛人的血液,连洛梁城的父母官关兴都弄不到鲛人的活血。于是绝望的丈夫走向了另一个办法。他假装成黑眚,向无辜的路人下手,挖掉他们的眼睛取走血泪,为了防止旁人联想到无间蛊,在取走眼睛之后,他还把人的脑袋给砸掉了。并不是每一个人临死的时候都会流下血泪,所以被害的人数远远超过了四十九。可是最后凌氏长女还是死了。可能是没有凑齐四十九份锥心血泪,可能是伤害减半之后病弱的妻子依旧没有扛住……总之最后她死了。那个绝望的丈夫崩溃了,他给她写字字泣血的情书、告诉她自己为她犯下的罪孽,说你要是能活过来我什么都愿意做。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我偏要起婆娑、炽烈火、自废堕、碎傲骨、永葬荒墟、剜心截舌、独吞絮果。绝望的丈夫心神恍惚,没有将这封缠绵的情信收好。于是这封信不小心被岳家看见了。凌氏是如此深爱着自己早逝的女儿,供她锦衣玉食,不舍得她出嫁、为她找来心仪的丈夫。所以凌氏该怎么处理自己亲自招上门的女婿?该怎么处理这个为了救自己女儿把自己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