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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着惠帝逐渐靠近,又逐渐远离——嗯,就像等待的外卖一样。许是地方太大、客人太多,惠帝一行人并没有注意到隐在一旁柱子后栏杆旁的明田和许穆青。而许穆青虽然仍旧没有动作,但从他略微发白的面孔、颤抖的双唇、瞬息万变的双眸中似乎可以窥见他矛盾内心的一角。有因必有果,许穆青今天选择了如何表现,他日就会决定他在明田计划里真正的角色。意料之中的,他没有出头。喜欢脑补的人,心中终归难免会多想些问题,搞不好还能越脑补越吓自己,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许穆青和明田身上,明田觉得搞不好许穆青脑补出来的东西已经和真相相差无几。明田只是笑笑,这次他的目光在跟着惠帝和周敬的人群中逡巡一圈,仍旧是意料之中的没有看到周明锦的身影。看来前段时间明田给他找的一些“小麻烦”,对周明锦来说不算“小麻烦”,至少就能让他休沐日也焦头烂额的没有心思也没有那个能耐往上爬了。简在帝心,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很简单,但要维持下去,却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看着许穆青没有出去出风头的意思,明田轻声道:“走吧。”“去哪儿?”许穆青惊道。明田佯装了几分纨绔语气道:“今天可是少爷我请客大家一起出来玩的好日子,穆青兄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在这里看大戏?”明田和许穆青回了那两三桌同窗的位置上,众人见两人回来,自然又是一番调侃的叫两人作两首诗出来谢罪助兴,甚至还有两个人对着明田挤眉弄眼,笑得一脸暧*昧。领头之人亦是明田颇为眼熟的一个同窗,这人也曾在球场上在明田身旁多次旁敲侧击的打听些明田的意向,这人名唤李殷。李殷此人,生得宽眉高鼻,身材魁梧,气质凛冽,比起读书人,他倒更像个刀口舔血的屠夫。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李殷的文采却是在青山书院排的上名号的,至少他也是被众人看好的能在三年后中榜的学子之一,而且“胆大心细”一词,用在他身上是再适合不过的了。明田想了想这些日子以来李殷的表现,眸光微闪,不禁笑了笑了。明田与他们随口聊了几句,端起一杯酒,正要小酌一口,突觉得身侧传来一道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的目光,那人目光灼灼,隐有怒意。不用回头明田就知道看着他的是谁。周敬。明田宛若未知,仍旧招呼着几个同窗拼酒。最先注意到周敬目光的反而是李殷,他轻轻碰了碰明田的胳膊,努嘴朝周敬的方向指了指。明田回头,只看见惠帝性情温和,眼光含笑,端的是一派慈善长辈的态度,委实不像个九五之尊,而他身侧的周敬的目光则显得有些惊悚不对劲了。周敬许是也没想到,为什么偏偏每次陪着皇帝鱼龙白服的出来玩乐,都能碰上自己儿子。上次是为了见颇有盛名的玲珑姑娘一面,见识到了自己儿子出尽风头的一面,惹得他这个“很有意思”的纨绔子弟在惠帝面前混了个眼熟。这次呢?这次周敬特地挑了和红楼倚翠不一样的地儿,选择来瓦舍听戏,就是为了避开近段日子颇受玲珑姑娘欢迎的周明田,没曾想又能碰到自己儿子宴请宾朋。周敬目光有些凝滞的看着明田,看他高朋满座,酒酣胸胆,看他欢声笑语,听他妙语连珠不断,而且周明田又是被众人围着的,再加上锦衣华服,少年人颜色殊盛,看这宾客尽少年挥斥方遒的模样,当真是好一副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这番形态姿势,惹得瓦舍内不少人频频侧目,些许年长者目露怀念,些许年轻者目露不忿,又或是跃跃欲试。周敬则是有些头疼。他是想让小儿子在惠帝面前混个脸熟以后好做官来着,但这不代表让惠帝看见周明田那些混不吝的一面。细数满京都的衙内和王孙子弟,能以一己之身和几乎半数的权贵交恶,又能和一干穷学子们不顾形象地在勾栏瓦舍之地吟诗作赋——不得不说,饶是宦海沉浮数十年的周敬,也不得不承认小儿子周明田,真特娘是个人才!惠帝笑吟吟道:“存亮,今日可是巧了,又碰上你家的那个‘混世魔王’了。”周敬嘴巴里像吞了七*八斤黄连似的,苦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眼帘微压,眉眼低垂。惠帝却是径自朝着明田一行人的方向走去了,周敬几人大惊,忙跟了上去。明田伸手按捺住了众人火热的气氛,转身朝周敬拱手行礼:“父亲安好。看来出门看黄历还真是个好习惯,我今天运气就不错,竟还能亲眼看到您那来瓦舍游玩的一日。”他神态自若,一点也没有被父亲抓包玩乐不思进取的懊恼或是悔恨,语气里反而充满了揶揄色彩,若非话语中的“父亲安好”几个字,倒真像是周敬经年未见的老友一样,而非是他的儿子了。周敬气得嘴唇边的两撇胡子都飞了起来,一双狐狸眼圆睁,但偏偏拿明田没有办法。明田又对惠帝拱拱手,笑得肆意:“小子好运道,竟是又撞见先生来此地游玩了。”他称呼惠帝为先生,是丝毫没有挑破惠帝的身份的意思。不过也是,从未面过圣的周明田,在惠帝和周敬眼中,就该是不知惠帝的身份的,只能猜测他是周敬的老友。不过就算是周敬的好友,那也是他的长辈,明田这番姿态,正好对的上。惠帝看看周敬,又看明田几人,笑得温和:“也是巧,不知周、周二少,这次又是在玩些什么?”明田摆手道,一副少年痞气的模样:“哎,甚么周二少,那都是些身边友人的诨称,登不得大雅之堂。您既是父亲的好友,便是长辈,先生唤我明田就是了。”这句话听得许穆青心底直突突,合着平日里自称“少爷我”“二少爷我”最多的不是你自己来着?“不过说起玩乐,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大家伙随口议论几句天下大势。”明田很快接道。“哦?天下大势?”惠帝不禁挑了挑眉。李殷几人的眼皮也狠狠地跳了跳,嘴角微微抽搐。他们方才明明是在说这勾栏瓦舍之地的游乐场所来着,这顶了天了能和风花雪月粘上一点关系,而不至于被人说成玩物丧志,怎的到了周明田嘴里,就大言不惭的变成了少年挥斥方遒书生意气指点天下大势了?虽说如今朝野风气开放,只要你不大刺刺的上街头大喊着说“我要造反当皇帝”,身为学子议论朝政很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那些太学生们议论的是什么,他们谈论的又是什么,怎么能相提并论?当下就有人按捺不住地想反驳几句,但李殷眼疾手快,当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