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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得上是形销骨立。“你倒还有胆子回来。”秦煜阳声音低沉地道。他扶着窗檐,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没有笑容,神情冰冷地看着秦景阳,“朕还以为,你会直接带着那楚家的女人远走高飞,就此销声匿迹呢。”“臣弟不敢。”秦景阳将头又垂下一些。“不敢?”秦煜阳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从中透出压抑着的怒气,“这等事情都做得出来了,世上还有什么是你襄王不敢的?”秦景阳抿了抿唇。他没有回答,而是一掀袍摆,双膝跪了下来。“你这是干什么?”秦煜阳见状挑眉。“臣弟自知犯下大错,不敢奢求皇兄与皇侄的原谅。”秦景阳低声道,“只求皇兄,能够成全臣弟与……”“你住口!”他的话音被兄长的暴喝打断。突然盛怒的皇帝随手抓起一旁书桌上的白玉笔洗,朝着他狠狠掷了过去。秦景阳没有动弹,笔洗擦着他的额头飞过,落在他脚边不远处的地上;只听得“哗啦啦”一声,那珍贵的艺术品已变成了数片碎片。“你一向好好的,从不让朕cao心,怎么就突然犯浑了?”三两步走到弟弟面前,秦煜阳又痛心又恼怒地看着秦景阳,“那是你的侄媳!你明明知道!等她回到京城,便要和曦儿举行纳征之礼,成为北周的太子妃!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你还要过来横插一杠,将所有的事情搅合得一团糟!”他气得都有些站不稳,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用手撑住桌案的边沿,这才没有倒下去。“那楚家的女子难道是倾城倾国的祸水,所以能让你在这短短几日之内,就为了她神魂颠倒,连大局都不顾了!”“此事与清音无关,是臣弟的一意孤行。”秦景阳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恳切地看着他,“她没有倾城之貌,也绝无祸国之能,只是……”他顿了顿,似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陡然温柔了下来,“这二十多年来,能让臣弟动了娶妻成家的念头,想要与之携手此生的女子,她是唯一一个。”从未想到这般动情的言语能从自己这个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弟弟口中说出,一时间秦煜阳竟是愣住了。“皇兄,”秦景阳继续说,看向他的双目中已经隐隐带了些乞求的意味,“臣弟这许多年,从京师到漠北,再从漠北回京师,从未求过什么,争过什么。唯独这一次,臣弟想为自己争取一把,想恳求您一回。臣弟爱楚清音,想要娶她为妻,恳请您……成全臣弟!”说着,他便俯下身去,对着秦煜阳重重三叩首。叩毕,男人依旧没有直起身来,只是默然地保持着跪伏的姿势。秦煜阳看着他,神情渐渐变得复杂难言起来。半晌,皇帝终于移开了目光,扶着桌沿慢慢绕回到书桌后面,跌坐在椅子上。“曦儿……他一向敬重你,崇拜你,将你视作举世无双的大英雄。可你,却做出了这等事情。”他的声音中透着nongnong的疲惫,“你坚持娶楚清音,要他如何自处?你将来又要如何面对他?又要如何让他面对本来是自己的未婚妻子,结果却成了皇婶的楚清音?还有这纳征之礼,虽说还没有昭告天下,但是在南梁使臣到来之前,朝中的大半数官员都已得知了消息,也知道了太子妃的头衔将落到左丞相次女的头上。可现在朕又要如何告诉他们,太子不娶妻了,改成襄王娶妻了?他们会怎么想,我北周皇族的脸面何存?”“六弟啊六弟,你这般精明通透的一个人,难道这些事情就一点都没有考虑过吗?一点都不在乎吗?你一时的任性,酿成了多大的过错,你难道不知道吗?起来罢!难道你以为自己只要跪一跪,卖个可怜,朕就会轻易原谅你的胡闹吗?”“臣弟辜负了太子的信任,没有脸面去请求他的谅解。做出了这等事情,臣弟也没有资格再去教导他。”秦景阳挺直腰背,却依旧没有从地上站起来,“至于朝臣那边,臣弟……”他的话突然被一阵叩门声所打断。秦煜阳抬起头来望向门口,扬声道:“什么事?”门开了一道缝,高怀恩闪身进来。“陛下。”老太监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去看地上跪着的襄王,也不去看那曾经价值千金、如今已成废料的笔洗,只是低着头道,“闻校尉到了。可是要让他在外面先等候一会儿?”“不必。”秦煜阳抬手,“让他进来吧。”说着又看向秦煜阳,“六弟,朕今日叫你来,便是希望你能亲口对朕说一句,澄清这一切都是误会,都是子虚乌有的谣言,可你太令朕失望了。”他偏过头去,摆了摆手,“你回去吧,朕暂时不想再见到你。”“……是。臣弟告退。”秦景阳的神色微黯了黯,却并未再坚持什么,起身又是深揖一礼,这才退出了寝宫。从长廊向外面走时,正巧碰见高怀恩引着闻冲走过来。狭路相逢,司隶校尉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立定抱拳:“襄王。”“闻校尉。”秦景阳同样收起表情,不温不火地回了一句。两人就此擦肩而过,继续朝着彼此面对的方向前行。马上要出了长廊时,襄王却突然又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正巧看见那红木宫门缓缓闭合,将男人的身影隐没在内。可惜了。秦景阳暗想。闻冲来的太不是时候,正巧打断了自己的话。不然,他便可以再套套秦煜阳的口风,更加细致地揣摩一番对方的心思。他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凭着一句“我们是真爱”,便能让秦煜阳轻而易举、毫无芥蒂地准许他与楚清音之间的婚事。代价是一定会有的,不单单是与兄长的隔阂,与侄子的疏远,朝臣们在背后的议论纷纷,更是一些实质上的退让和补偿。只不过,在别人眼中看来,那可能是极大的损失,但是他们并不会知道,这未必就不是自己想要达到的结果,只不过趁着这次机会,顺水推舟了一把而已。秦景阳有九成的把握,只要自己将那个条件说出口,秦煜阳便一定会动心,或者说,那其实也正是对方所一直期望着的。两人之间的分歧,或许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旁枝末节罢了。却说这厢闻冲走进了皇帝的寝宫。男人单膝下跪,抱拳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闻卿起来吧。”秦煜阳闭着眼,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神色淡淡的。“朕吩咐你去查的事情,可是有结果了?”“是,微臣正是为此而来。”闻冲点头,“这几日来,臣派人去多方打探,传回来的消息之中,无一能作为襄王与左相私下勾结的证据。除此之外,上屏江上的河盗与赵贲、梁默等人,也确实与襄王毫无关联。”皇帝没有睁眼,眉毛却微微跳了一下。“无一证据,毫无关联……”他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突然问道,“此事,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