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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缘故,所以大为光火,上面下了命令,要一路追查,所以才会挨个盘查。到了这时,傅玉声才终于明白。他连忙申辩,称自己是十分的冤枉,对于共党之事一概不知,也同他们一向没有任何的来往。那两个特务反过来安抚他,说他绝无共党的嫌疑,又说这一件实在是太过巧合,倒让共党分子钻了空子。等送走了那两个人,他特意挂电话去打听最近到底有什么展览,才知道原来政府就要在南京举办第二届全国美术展览了。他明白报社的那个人是有意帮他,心里感激不尽,立刻就吩咐人去办理申请参展事宜,还特意托了关系,暗中将申请的日期办得提早了许多。事情都办妥了之后,就要送参展作品了,他取出一个信封,亲自写好封皮,眼看着佣人把所有的相片都仔细的包好,塞进信封里时,心底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在南京陆军监狱里见到赵永京时,他并没有料到那就是最后的诀别了。他回想起当时的一切,不免痛恨自己的天真,以为一切都还有余地,还徒劳的劝赵永京再忍耐几日。他看起来那么的平静,谈起从前的那场展览,还露出了微笑。可谁知道死亡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他的生命就好像一捧清水,沉默的洒落在了烂泥之中,却不能涤清方寸的世界,因为这世间已经泥泞污浊,哪怕是鲜血,也不能改变它的分毫颜色。杨秋心已经住进了德国人办的疗养院。她决心要彻底戒除海洛因,谢绝了一切的拜访和陪伴,彻底的与世隔绝了。可在那之前,她又做出了一件轰动全上海的事。她在报纸上登出一则启事,称她已看破红尘,又说她出院之后,就会削发为尼,遁入空门。傅玉声看到这张报纸的时候正好是礼拜四,孟青歇假,不在他这里。上次他送她去疗养院的时候,她可一点也不像是要去做尼姑的样子,带了许多书进去,还说要给赵永京写信,问他能不能替她带信。傅玉声打听了一番,听说迟骊山因为这一则启事大为震怒,不免为杨秋心担心。他特意打电话去德国人那边,仔细的询问了一番才算稍微放了心。他想要挂电话去问孟青,却又觉着未免太过小题大做,这件事搁在他的心里,一直放了三天,直到孟青回到他这里来。第304章可这三天里,又出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先是午后有人挂来电话,压低了声音说是有人要来搜查,让他们小心。傅玉声听佣人说完,眼皮就突突的直跳,在书房里走了两个来回,先吩咐他们去烧报纸。他手里报纸订得多,有些报纸后来都被查封了,真要搜查的话,他这里倒没什么别的,就担心这些报纸会惹出事来。他楼下有一个西洋壁炉,几乎没怎么用过,这时候就在那个壁炉里烧起报纸来了。佣人们大约是听到了消息,都神色惶惶,傅玉声索性放了他们回去,只留下了老成些的王春。若是说不怕,那是哄人的,他手心里都是冷汗,打了电话去问陶正礼,打听司令部那边的情况。自从几年前那次牢狱之灾以后,他就同陶正礼一直有来往。陶正礼也对这一场名伶照片风波有所耳闻,他大约是知道些什么,自己不便亲自过来,只嘱咐他多请些人到家里去打牌。傅玉声的心越发的七上八下的,连忙打电话请了警察局的一位朋友,华丰面粉厂董事会里的一个朋友,又特意请了曾经一同在杜老板那里打牌的宋律师过来。他与杨秋心的事,当年闹得尽人皆知,这一次因为他在报纸上刊登了美人照,闹到大明星要同迟氏离婚,听说有特务来访过,也有朋友调侃他,说他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一次到他家里来,见他怕成这样子,难免要取笑他。来了也不着急打牌,嚷嚷着要看美人照,他只好取出来请诸位一同欣赏。他手里的许多照片其实都还不曾刊登过,这样赏心悦目的美人相片,哪里有人会不爱看呢?大家也不打牌了,静静有味的对着杨秋心的那一张张相片品头论足。结果到了傍晚才打起牌来,一轮还没打完,就有一队人上门来搜查。王春陪着笑脸请他们进来,那帮人毫不客气,一开口就要请傅玉声出来。他警察局的那位朋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开口训斥了一番,那帮人悻悻的,也不说要带走人的事了,只说要搜查。傅玉声看他这样不肯罢休的样子,也不想同他硬碰,便索性几个人在小会客室里关起来门来打牌。那帮人象虫子一样四散开来,将楼上楼下都翻得乱七八糟,连佣人住的小楼也统统都搜过了一遍,装了好几箱东西回去。四个人神情各异的坐在牌桌前,哪里还有打牌的心思呢?宋律师是一个留洋归来,很新派时髦的人物,从头到脚都显着西洋风范。和他见过几次面,两个人惺惺相惜,渐渐的熟识起来。今天这场风波,他原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而来的,还曾嘲笑傅玉声胆子太小,却不料事情居然这样严重,不免愤愤起来,极力的劝他去找杜先生。其余两人也都劝他再不可忍气吞声,要找个公道人出来说句话。不论背后是谁在捣鬼,这件事总要趁早摆平才好,不然越闹越大,到最后只怕不好收场。事后陶正礼派人偷偷送信过来,让他千万小心,说迟骊山找了人要对付他。得了这个消息,傅玉声的心反而定了几分。他一向都知道迟氏和杜氏交情不一般,可他也知道杜氏为人,是最讲究义气公道的,他花费重金备了厚礼,选了个日子,打算去杜美路见杜先生,请他替自己说句话。因为廷玉生了病,病了就变得格外的娇弱和粘人,哭哭啼啼的舍不得他走。所以孟青这些天一直在家里歇假,傅公馆发生了什么事,他全然不知。等再来的时候,还是从佣人那里听说的整件事,他不料事情严重到这个地步,大为震惊。他去打听了一番,回来之后心里愧疚又后悔,眼圈发红的同傅玉声说:“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那天去找她,跟她说了那些话,她也不会有这样莽撞的举动,反而连累了三爷。”傅玉声原本也有些疑心他那一晚的行踪,听他这样说,反而说不出话来。他想了想,又担心起杨秋心来,拿起听筒,直接拨了电话去德国人的那家疗养院。护士说杨秋心已经被人接走,他就吃了一惊,问她是谁接走的,她去查了一下记录,说:“是她的丈夫迟先生呀。”傅玉声心底一阵阵的发凉,挂了电话,在书房里来回的走,忍不住要生气,“你到底同她说了些什么?”孟青低头承认,“我是去劝她,让她同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