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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他只想做个隔岸观火的旁观者,却莫名其妙地被推上了主角之位。“陛下。”造化弄人,只是如今,头顶悬着好几把不怀好意的尖刀,实在不是哀叹命运无常的时候。秋笙的脸上自在的笑容明显一收:“江大人,你讲,朕听着。”江辰压低了声音:“陛下,朝堂之上耳目众多,臣未能告知您实情。北方骊戎的攻势远比想象中猛得多,高将军虽然抵挡住了这次攻击,但损失惨重。不妙的是,高将军此次战役几乎倾全军之力才堪堪打了个平手,而北骊却只动用了几支小部队,如此看来,双方实力相差着实巨大…”秋笙一边听着,一边皱紧了眉头:“倾全军之力?西北军实力这么弱吗?”“非也,陛下,”江辰说,“西北军所用的兵器都是寻常刀剑,只有紧身攻击时才有杀伤力,弓箭和炮弹虽然可以做到远程攻击,但弓箭消耗资源巨大,南北同战,难免供应不足,炮弹使用步骤繁琐,战场之上时间紧迫,只有初开战时有闲暇发射。反观北骊,他们本就人高马大,除冷铁兵器外,又使用了射程远、重量小、速度快且使用方便的小炮弹,密密麻麻发射过来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在两军相接之前,西北军就已经损失大半,人数上的优势荡然无存。”“小炮弹?你还研究这个?朕都不知道。”江辰观察他的脸色,确保秋笙此时心情稳定:“陛下,高将军派金猊带回来的奏折上呈报的。”秋笙干笑两声,他从来就没看过奏折。“那…小炮弹,高将军做不了吗?不就是把现有的炮弹改小两圈吗?有什么难?”江辰:“…”他算是知道了跟一个不在此意的醉翁讲道理有多么困难。要是高立会做小炮弹,他还能干坐着挨打吗?“陛下,以我军当前的水平,若是将炮弹改成便捷的大小,其中所装的□□量必然会大大减少,根本达不到预期的爆炸效果。”“哦,”秋笙点点头,“那大概能达到什么程度?”江辰思考了很久,才把高立上呈的奏章上严谨的形容改编成了秋笙能听得懂的版本:“差不多就像陛下您幼年时期放的那种,十文钱一小包的炮仗。”这种小炮仗学名叫做小地雷,是过年时大人专门买来糊弄小孩子的,主要作用就是扔在地上吓吓人,顺道儿听个响。秋笙托着下巴,似乎在回忆小地雷带给他的童年乐趣:“哦,那玩意儿想要炸死人恐怕是不太行。”不太行…江辰一脸慈爱地看着他。这小皇帝从小到大始终如一地盲目乐观,好像就算有一天逆贼扛着大刀来杀人放火,他也只会云淡风轻地说一句“哦,情况不太妙”。“高将军奏章中有提及对方使用的是何种材料吗?”江辰:“高将军对□□也仅仅了解西北军曾经尝试过的几种,现在西北军所使用的,是杀伤力最强的‘红炼’,而对方的□□比红炼强数倍,整个西北军无人涉猎。西北军使用过的□□,包括红炼在内,燃烧后的灰烬都是灰黑色,而北骊的□□爆炸所留下的痕迹,一个时辰内是暗红色,时间一久,才渐渐发黑,三个时辰后才变成普通□□的黑色灰烬。”“渐渐变黑?倒像是…”“血迹。”江辰轻声接上,“所以西北军管这东西叫‘赤血’,拳头大的这么一点儿,足够炸死一片人。”秋笙的眉头拧出几道褶皱:“老头子这才刚死,北骊南蛮就一起找上门来,消息没压住吗?”先帝重病三年,南萧王不学无术的好名声又远播四方,朝中几经商讨,为安抚民众稳住军心,便对外声称皇帝龙体安康并无大碍,真实状况只有几位重臣知晓。可眼下这南北夹击的局面,恰逢大越外强中干的窘迫之时,说是巧合,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你…”“站住!车停下!车帘卷上去!”马车倏忽停住,秋笙反应得快,一把撑住车壁才免去了五体投地之苦,江辰年老体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像一只没壳的王八趴在了地上,双臂大张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秋笙拉了他一下,在江辰想开口时伸出一根手指:“别说话。”他声音极低极细,江辰几乎是通过口型在辨认他说了什么。他看向这少年,见秋笙小心地屏住了呼吸,眼神专注地侧耳听着车外的动静。他觉得不太对劲,仔细地辨别了片刻,这才发现秋笙眼底翻滚的情绪不是恐惧,不是紧张,而是隐隐的兴奋期待。他似乎不敢将这种心情不加掩饰地裸露,只好低低垂下眼睛,咬住了嘴唇。敢情这孩子大老远从京城跑到花都来是找土匪玩的。怪不得他不让带侍卫和御林军!“各位爷,我就是个做小生意的,这车上坐的人小的惹不起,我这身上的东西,全…全给您!”车外一阵窸窸簌簌,管马车的宫人哆哆嗦嗦地掏出了口袋里的几两碎银,一面悄悄地解开了马匹的缰绳,寄希望于这四匹骏马绝尘而去,多少能分散掉部分土匪的注意力,为车中的万岁爷争取时间。“哈哈!就这么点儿东西就把爷爷们打发了?我们抢的还就是惹不起的大爷!等我扒光了他一身衣裳当个看门狗养着,看他还当不当大爷!”土匪头头一推手将马夫撂在地上,“在爷爷们的地盘,你们牛哄个屁!”他话音一落,一众的小弟便哄然大笑,笑得竹林为之一颤,看来人数不少。江辰一抖,看了眼秋笙,默默地问他对扒光衣服当狗有何意见。秋笙扭过头去,盯着车帘,一脸“欢迎来扒”的无所畏惧。“我小时候隔三差五就来这儿打土匪,一打打一窝,可带劲了。”秋笙鼻尖挂了一滴汗珠,他的眼睛亮得吓人,“这都忍了多久了,可憋死我了。”万岁爷对他那劣迹斑斑的“小时候”如数家珍,且挺起胸脯以此为傲。江辰没见过秋笙的身手,还没从被扒衣服的惊恐中解脱,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这些天的思想教育算是白费,他还不如省点儿时间喂喂狗养养鸟,安心过过晚年生活。“呦嗬!狗大爷说话呢你们听着没!”秋笙这回没刻意压低音量,土匪头头大喝一声下了马,吩咐一旁的小弟,“去,把车帘掀开,放狗大爷出来!”“是!大哥!”脚步声渐渐逼近,江辰那副饱经风霜的老心肝都快从喉咙眼儿里蹦出来了,眼前一阵接一阵发黑发昏,隐约看到秋笙摸到了藏在坐垫下头的长剑。一只手抓紧了车帘,他舔了舔上唇,将剑身自剑鞘中轻轻抽出,浑身的血液都烧得沸腾了起来。来啊,快拉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