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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闻声而来,指着那横七竖八的杂物,自如道:“这儿啊,自灭门那日之后便是这样了。似乎当日就被人翻找过了,就不知道是那刺客干得,还是旁人为之。”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席卷了闻月全身。衙役未看出她的异样,还在絮絮询问:“姑娘可是丢了什么重要物什,可以告知我们府衙,我们会尝试帮姑娘寻找,指不定这还能成为破案线索之一。”“不、不用了。”扶着木箱边缘,闻月费力地站了起来。手心不慎刮到箱边木刺,顿时鲜血直流。她苍白地朝那衙役笑了笑:“我真没丢什么。”说完,她一路搀扶着,颤颤悠悠走了出去。等衙役反应过来时,四面的墙壁、门窗,已留了一串的血手印。“姑娘!”衙役试图喊住她问询情况,可她却已消失不见了。出王家大门时,闻月碰上了闻讯赶来的谢翊。她拾级而下,魂不守舍,在谢翊拦在她跟前之后,她才慢慢悠悠地抬了头,用一双无神地眼,说了声:“殿下好。”闻月向来聪慧,天塌下来,也会第一时间想法子应对。如今她这等心神不安的模样,实在叫谢翊诧异。他蹙眉,耐心在她跟前低下头:“阿月,怎么了?”“没事。”她苍白笑笑。“真没事?”“没事。”谢翊甫一低头,看见地上满地的血,他寻那血迹向上方望去,才发觉血液源自闻月掌心。他立刻擒了她的手,查看她的伤势。那伤口很深,木刺直扎进手心,血rou模糊。他不悦,追问她:“怎么弄得?”她这才回神过来,瞧了眼手心,笑得虚弱不堪:“没事,回头包扎下就好。”谢翊再耐不住性子,捏住她的肩膀,质问她:“到底怎么了?”闻月见状,只是失魂落魄地挠了挠后脑勺,装作无所谓道。“就是、就是丢了件嫁妆。”自打相识以来,谢翊从未见过闻月如此失魂模样。谢翊知道,定出了大事!☆、临摹上京城内,皇后寝殿。太监因心捧着木盒,穿越层层防卫,进入皇后榻前。彼时,皇后正懒洋洋地靠在贵妃榻上。西域进贡的蔻丹长久保色,最受宫内后妃喜爱。宫女取过一瓶,正给皇后染指甲。见因心走来,宫女面上露出惧色,迅速便退出殿内。见了皇后,因心福了福身,道:“娘娘,底下有人奉了本书来。”皇后不以为意,一双丹凤眼眼梢微扬:“一本破书,有何好看。”“我原先也是这般以为。”因心转身,阖上寝殿大门。周遭宫女见因心亲自阖门,立即快步退走,不敢吱声。朱红漆门缓缓闭合,霞光打在因心清俊容颜上的阴影愈发缩小,直直消失不见。待确定四下无人后,他走至皇后贵妃榻前,亲昵地在她旁边坐下。之后,伸出一双纤长的手,给皇后按摩太阳xue:“娘娘不若先看了再说,指不定有所惊喜呢。”皇后舒服地闭上了眼:“既是因心能读出惊喜,定然是能入得本宫眼的。”须臾之后。皇后慢慢悠悠地睁开了眼,因心顺势将那本书递于皇后掌心,见得上头潦草的“命相”二字,她忽地笑了,“撰书之人未免太过张狂,连国师都不敢轻易以命相著为书名,其此举莫不是引人耻笑。”因心替她翻开一页,“娘娘,再翻几页。”皇后不屑地往后翻,待见到文中内容后,因心看着她的神情,从轻蔑到惊喜,最后是难以置信。她攥紧那书,原本惺忪的眼,瞪得老圆:“哪儿来的?”“江南县城,王家。”皇后蹙眉:“也就是说,那女子能预见未来?”因心回:“正是。”“此事未免太过玄乎。”皇后质疑道:“先前她预知成真之事,距今不过半载,倘若她是近日写成后封藏,亦能达到此效果。”因心中肯道:“可书中提及,半年后,七皇子将受百官爱戴,乃民心所向。试问,七皇子出使西域归来不过三月,鲜少受人关注。仅有皇后与我知晓,他对外沉默,实则正在暗中笼络谋士将领。江南距离上京百万里路,那女子又如何能知晓其中?”皇后眼中露出危险的光:“因心认为?”“不可不信。”因心说,“既是有用,一则用之,二则杀之。”“可她那身份……”因心站起来,朝皇后屈膝跪拜。他抬起头,一双眼锐利如炬,冷然道:“既无法用之,那定要杀之。”皇后将那命相之书收入梳妆台中,随后回头,抚了抚因心的脑袋,笑道:“我自来欣赏的,便是你这果敢。”因心收起拂尘,打开殿门,淡笑着往外走去。因心今年不过十五,虽仍是少年模样,行为办事却异常老练。一年前太子遇袭,他欺身上前勇救太子,在吃了那贼人腹上一刀的情形下,居然还捡了剑,眼都不眨一下地,砍掉了那人头颅。不久后,他被太子之母、当今皇后重用。任何人都不允许近身的皇后,竟允了他独自进殿。日光之下,他笑容温暖如斯,一点也瞧不出刚才在殿内的危险诡谲。可即便如此,识得他的人,见着他,仍是会恭恭敬敬地跟他问好。甚至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公公,见了他,都要尊称他一声:“大人。”两日后。深夜,江南驿站。谢翊已连续寻了闻月几回,试图了解闻月那日到底丢了什么,以便他帮她找到想杀她的那人。可任凭谢翊怎么问,闻月却避而不谈,一个劲地转移话题。谢翊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向来从容不迫的他,竟隐隐有一丝不安。室外,有脚步声纷至沓来。罗宏为将向来沉稳,可此刻,他急促、混乱的脚步声,昭示着他此刻心理:“殿下,内廷探子传来急报。”“进。”闻言,罗宏飞快进门,闩上房门,递给谢翊一册书。谢翊起身点上烛火,就着稀薄的光,观察那本书。深蓝色封面上,上书两个大字——命相。罗宏在一旁解释:“昨日,内廷密探意外寻获此书。我曾略略翻过几眼,里头内容,实在诡异惊心。”谢翊听后,却并不急着看,反倒对着火光,观察那封面两字。那字迹实在潦草,完全不像是文人墨客手笔,反倒像是出自初初习字的幼童之笔。仔细审阅时,那字迹莫名让谢翊觉得熟悉。罗宏急道:“殿下,您快瞧那里头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