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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他明白徐至劝他不要多想的用意,可大脑并不受他控制,做饭时思绪翻飞,两道菜里一道没放盐,另一道错放了太多的糖,吃得程安小眉头直皱,还是徐至将没放调料的那道腰果虾仁回了锅,放多了糖的那道蟹黄豆腐端到自己手边,面不改色地将菜吃完。太多情绪如一团乱麻交缠在一起,搅得程锡有点喘不过气。找到了失踪逾十年的父亲,他当然高兴,可高兴完了之后就是委屈。他爸应该还好好的,可为什么就不回家呢。他和程学礼失散得太久,久到只要他向法院申请,程学礼就可以被认定为死亡。他这些年来找得毫无头绪,就像手里拿了个破篮子,扔进茫茫人海里,连点希望都捞不起来。可徐至替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徐至绝不是偶尔得到的消息,他更像是从一开始就参与,在背地里一声不吭地找了他父亲十年。也许就连他也有过放弃的念头,可徐至没有。他猛地转过头,望向徐至。那人坐在程安身边,为了配合孩子微微塌下肩膀,即使程安动作缓慢他也不急躁,只是偶尔指点两句,提醒程安要专心。程锡看不分明徐至的神色,但他的心开始了一阵刺痛。一瞬间,他觉得他们之间也许有着太多太多的误会。他不是没见过徐至的温柔。他明明一直身处其中。程安在徐至的陪伴下总算拼出了成品,小朋友满意地摸了两下,然后献宝似的拉着程锡过来观赏,挨个介绍每个小动物的名字,程锡分不出心神去听,他的脑中已经被徐至占满,只想等一个安静的时间,能和徐至谈谈。谈谈各自的这么多的年。程安没得到程锡的热切回应,有些不满地瘪嘴,却被徐至哄着洗漱上床,临睡前还拉着徐至的手不肯他走:“不走嘛,不走嘛,留下来,爸爸不会生气的。”孩子就是这样,喜欢与不喜欢,不被身外之事所束缚,都能坦诚地表现出极致。也许徐至缺失了最天真烂漫的那一段,所以迄今,他还没能对程锡说一声喜欢。明明爱程锡对他而言已经如此自然。就像每天清晨的一次醒来,就像呼吸于这人世间。“我不走,”徐至摸摸程安毛茸茸的发顶,“你爸爸生气我也不走。”“叔叔,我好喜欢你呀,”程安将半张小脸藏进被子里,小声道,“爸爸也很喜欢你的。”小朋友眨眨水汪汪的黑眼睛:“他,他有一个本子,上面全都是你,有好多我不认识的字。”徐至愣了两三秒,然后微微笑弯了眼睛,轻轻道了声晚安。他关上灯,手扶着门把时,感到眼睛一热,有什么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徐至从儿童房里出来,程锡还坐在原处。“睡了?”程锡问。徐至:“嗯,时间也晚了。”“那你,想留下来吗?”程锡嘴唇微白,他又一次鼓起了勇气,对徐至试探道。“好。”第49章几天前,程锡也是这么发出邀请,却被徐至断然拒绝。那时徐至以为程锡已经结婚,组建了完美家庭。他不会打扰,他没有立场对程锡的任何选择指手画脚,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参与程锡的生活。可事实并非如此。他依然独自一人。往事于徐至而言就像一把生了锈的锁,沉甸甸地锁住心门,久而久之长合在一起,再难以向外敞开。徐至守在原地,算计着距离不越一步,可他想,他终于能够给自己一个理由迈向程锡。为此,他用力拽出那把锁,淌出一片热血,才发现原来锈迹只在锁上,没有扩散。他没有丧失爱人的能力,他的心依然鲜活。他一如往常地,爱着面前的人。“徐至,我刚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程锡仰起头,迟疑地动着嘴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找我爸的?”“得知他失踪的那一天起。我能力有限,只能拜托祝师兄的人在附近的村庄、医院找,后来我们都自顾不暇,找人不太积极和及时,一直拖了这么久也没有他的消息。这次是祝师兄手下的人过年回家走了一趟远亲,在村子里发现了相似的人。”徐至终于拔出哽在喉中的一根硬刺,他轻轻笑了,“虽然迟到了这么多年,但你总算能与他团圆,我为你感到高兴。”程锡许久没有见过徐至笑。那年分手后,他能见到徐至的机会很少。他觉得徐至也许并不快乐,因为他所短暂接触的眼神越来越冷,有过舒缓时的眉间沟壑越来越深,他们虽然每年都见面,但更多时候是不欢而散。徐至不再是记忆里的样子。他已经不需要再靠古板衣装和细边眼镜使自己看起来年长、精明和深沉。就像他自己一样,离二十多岁的时候,已经很远很远。可此刻,岁月缓缓折叠,多年前的徐至与他面前的人重合在一起,笑容温柔而沉静,一如初春时的细柳垂落于明净的池水。他就是那一汪生了皱纹的春池。“那我们呢?”程锡咽下自己失速的心,话语间已经微微颤抖,“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圆满的可能?”不是没想过一刀两断。可他挑的刀钝,刃上涂满至甜的蜜,已经锈蚀打卷,如何斩得开心前缠着的千丝万缕。“你还是老样子,直白而勇敢。”徐至垂眸,“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我不想去追究了,徐至。这么久,什么样的伤都已经长成疤痕,疼不疼,重要吗?我见你仍然心动,对你的心意也没有改变,我之前说了谎……我放不下,我怎么可能放下,你是一直我以来的渴望,是我爱了那么久的人啊。”他们还有多少时间能蹉跎。横亘着的万水千山里,多少东西数不清道不明,多少人与物匆匆来去,可泊岸已久、不随江水流去的,无非一场深情。徐至挡住了暖色的光,影子落在程锡的身上。仿佛在拥抱、在亲吻。他也这么做了。他再轻柔不过地吻住程锡的嘴唇,就像在纽约时那个不曾被程锡记得的那次偷吻。“十三年前,我像这样吻你,”徐至低声道,“那是我的动心。那时我有一瞬间,希望我能像那样,吻你到很久很久以后。”“十一年前,我又一次吻你,作了自认潇洒的道别。”徐至又笑了,他的双眼一片模糊,泪水就这么滴落在程锡的脸颊上,“我这一生,太多自以为是,伤害了小更,伤害了你。”这个人原来也会悲伤,也会落泪。程锡的脸上一片水迹,他看着徐至湿润微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