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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少年便放下了矜持,想走近,却被白夜横手一挡。“我说了,她还小。”护妹狂魔阮白夜接着念:“小桓镜,不要皮。”那边,阮苓已抱住了自家meimei,却发现她神情恍惚,手指缝里尽是泥土。总爱想多的阮苓便忍不住又要流泪了,觉得meimei是靠吃土活下来这七天的,心疼得不得了。姜夏却回过神,扯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她说:“阿姊,我埋了七十七个,剩下的,埋不完了。”“埋不完了……”她喃喃念着,用她那失水过多,可怜巴巴的小嗓子。姜夏以为,她会适应的,可终究还是高估了一点自己。看着那些小小的孩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相继倒下,她内心深处便没来由觉得悲哀。轻轻推开阮苓,姜夏想一个人静一静,却没走几步就失去力气。被白夜拦下的桓镜想去扶,却看见那瘦小的女孩子握着刀单膝跪地,又坚定地自己站了起来。望着她的背影,白夜说:“别过去,她总该,要长大。”自然,这一幕又被修罗门的影子记录在册,呈到了公子的桌案上。楚怀瑜轻轻翻看,不知为何,他感受到画面上的悲凉。感受到那个女孩子的挣扎,这让少年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可那天后,他明显发现,从前那个伶俐的孩子话越来越少,只是没日没夜地练功,不要命般,谁也拦不住。因为姜夏深知: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她唯一能做的是——足够强,让人忌惮,如此便可免厮杀。在有选择的余地里,没人会啃她这块硬骨头,她也不用去杀别人。就这样,第二次大血洗于一年后同一天如约而至。姜夏在历经十二次生不如死的经脉逆行折磨后,终于迎来这天。不知是她忍受力变强了,还是功力越来越深厚,总而言之,这样月圆之夜的痛苦,她已经麻木了。在这个过程中,有白夜的帮助下,姜夏也找到了治疗之法。其实很简单,把那五十年至阴的功力通过双·修渡给男子就好了,再之后,利用阮苓身上那只雄蛊王,引出她体内的雌蛊王,身体便不会再有问题。但引出蛊王的前提是,她失去功力。因为蛊王生性择强而居。姜夏却万万做不到。双·修什么的,下辈子吧。她倒是淡定,却苦了公子。总是战战兢兢,没来由的,听到双·修两个字就不舒服,倒也没表露出来,只是给桓镜布置更多的任务,让他越来越忙。楚怀瑜有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近乎本能的,从心的,这样做了。他想,他为了培养一把好使的“刀”,可真是煞费苦心。对,只是这样而已。·站在姜夏的角度,第二次大血洗,不过尔尔。两千进一千,在“炼狱”里待了七天,没人敢动她眼前的一滴水和一口食物,这一年里,这“砍树机”越来越逆天,隐隐有追赶桓镜长老的趋势,他们谁也不会冒这个险。这一次,姜夏却是淡然了很多。其实她的内力还是会出现时有时无的情况,只是她很好地把这种情况藏了起来。——废物的自我修养,第二式、面对众人的试探,无形装逼。假装,永远都很强的样子。☆、天下第一的逆袭(9)又一年,“炼狱”石门开。姜夏仍旧是最后一个走出的,满手泥,含着一抹笑,对阮苓说:“阿姊,我今年多埋了四十个,破百了。”她说这话时,清澈的眸中含着嘲讽,叫人疼到心里。桓镜便是这样觉得,她笑得那样难看,真难看。以至于,这雪衣白衫的少年终于是不顾白夜的阻拦,走到姜夏面前,伸出手,抹了抹她脸颊上的灰,一并把人也带走了。到无人处,身形修长的少年弯腰附在她耳边,提防着修罗门中的影子说:“我…送你回去吧。”回到你原本的世界。桓镜能感觉到,姜夏在这里不快乐。她也本不该属于这里,他虽然想挽留,却更希望她开心。“你说好不好?”他继续问。姜夏却狠狠愣了愣,她眸光闪烁,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天机门的首席弟子都能知道。”桓镜回她,得师傅桓容真传,少年有能发现异世之人的本事。这样耳·鬓·厮·磨的交流后,他才移开她耳边,以防被其他人知晓。可到了影子眼里,记录在册呈给公子后,却惹得那人薄怒。楚怀瑜自己又生起了闷气,心里又酸又涩,莫名其妙得很。他想,阮小七如今已是十三岁,差不多可以当个孩子的娘,真的不小了。男女授受不亲……少年只觉越来越不是滋味。他揉了揉额角,摘下狐狸面具,忽然想这样去见见姜夏。可也只是想想。少年唇角漾起苦笑,来来回回翻覆着手心和手背…对楚怀瑜而言,拿起和放下从来由不得他。他再不理智,也知道什么必须去做,这是他的责任,容不得半分松懈。九年了,他不能在最后功亏一篑,更不能辜负那些白骨和血·rou。桓容,必须死。少年重新戴上面具,摊开桌案一角的宗卷,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周密谋划。这两年里,修罗门已相继刺杀了桓容手下的亲信,任务便多是桓镜做的,他从没失误。楚怀瑜本想寻着他的错处,却不想对方滴水不漏。只是现在,让任何一个人去刺杀桓容都不够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能冒着桓镜和桓容可能是用苦rou计…所以让桓镜成为叛徒,才入修罗门来的风险。刺杀桓容,必须是别人。而白夜和明媚的武功都不如桓镜,就更不如桓容,也不合适。阮苓的话,是个好人选。她平白无故多出五十年的功力,倒能和桓容旗鼓相当。唯一的问题是,她会不会对桓容动心,影响任务?公子思来想去,最合适的只有一个,阮小七。亦是姜夏。可他忽然舍不得。桓容那样天姿绝色,要是阮小七这木头也开窍了的话,他一定会后悔。深吸一口气,少年公子重新坐下,也决定了,姜夏去。他后悔,是他的命,他自己受,可他同时背负着其它,没资格任性,一下都不可以。有时候,除了喜欢,总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做。天下、苍生,他走到今天,已不全是为自己而活。那些背负的鲜血,第一个就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