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 4 小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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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弱厌放下许霂尧后,离开卧室想盛杯水给房里的omega,毕竟方才他浑身都被汗给打湿,现下应该渴了。 裴弱厌经过客厅时,脚步骤然停顿,房里没开灯,但这并不影响他看清沙发上团成一团的毯子。 只一眼,他便知晓许霂尧所说的全都是谎话,根本没有什么间置的房间,他刚刚就睡在这狭窄的沙发上。 想通之后,裴弱厌下意识地蹙起眉,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流理台上搁了个牛奶盒,裴弱厌拿起,照这重量来看,里头的奶白液体所剩不多。 一个想法如闪现的火花般转瞬即逝,裴弱厌心里漫上一股莫名的异样,还不等他摸清。 他仰头将剩下的那一口牛奶喝尽,而后把牛奶盒子冲乾净,压扁扔进脚边的垃圾筒。 裴弱厌端了杯温水回到卧室,递给许霂尧。 被标记的omega遵从本能,无法自控地迷恋alpha的信息素。 许霂尧用裴弱厌盖过的棉被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张脸。 他伸手接过裴弱厌手里的水杯,微凉的指尖触到对方的手背。 发情热连带的潮红褪去后,许霂尧看上去略显苍白。 方才隔着那扇薄薄的塑胶门听见的作呕声…… 裴弱厌攫住了刚刚一闪而过的可能性,他不禁竖起眉,开口的语气并不怎么友善,「你不能喝牛奶?」 许霂尧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发觉这件事,他没有接茬,轻轻抿了下脣,一双视线死死盯着手里的水杯。 这算是无声的回应。 这下裴弱厌几乎是被气笑了,「乳糖不耐?」 许霂尧无力解释,这个瞬间,他忽然开始后悔让裴弱厌这样闯进自己生活。 裴弱厌见他缩在棉被里毫无反应,无奈地深吸口气,换了个问题,「没有所谓间置的房间,对吧?」儘管是提问,但他的语调平直,反倒比较像陈述句。 许霂尧依旧没回答,他听上去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这么问? 裴弱厌敛下眼眸,再次开口时,语气缓了下来,「别咬嘴唇。」 许霂尧闻言松了口,放过他那已经被咬红了的下唇。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裴弱厌心里有无数个问题想问,但他也清楚,这些问题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你早点休息。」裴弱厌搁下这句话,转身正准备离开。 一个力道止住他的动作,裴弱厌垂下头,看向被扯住的衣角,顺着看向手的主人。 许霂尧没有开口挽留,连一个眼神都没敢给裴弱厌,但裴弱厌感觉到他加深了手里的力道,衣摆传来的拉扯感更甚。 两人僵持半晌,许霂尧松开手,「我出去睡吧,没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 其实开口时,许霂尧就已经抱着被拒绝的心里准备,但没想到眼前这人不按牌理出牌。 「也行。」裴弱厌爽快答应,而后道:「不过有条件。」 许霂尧这才望向裴弱厌,一双眼里盛满茫然,话音里带着一丝困惑,「什么……条件?」 「以后别再喝牛奶了。」 许霂尧没料到会是这件事,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许霂尧总觉得,照理来说,裴弱厌和自己并没有熟识到可以这样关心的地步。但裴弱厌显然对他过分在意,甚至注意到了他有乳糖不耐症。 见许霂尧迟迟没有回应,裴弱厌眸光一暗,转身朝着房门走去。 许霂尧看着裴弱厌的身影,走廊的暖光落在他半身,乍一看去好像被分割成了两半。 就在某一瞬,暖黄色的灯光和黑暗的交界处红得像血一般。 许霂尧的瞳孔猛然一缩,他几乎是半滚半爬地跳下床,拽住裴弱厌的手腕。 他的手无法完整的圈住alpha宽大的手,但他有着和那细瘦的手不匹配的力道,紧紧箍住裴弱厌。 此刻的许霂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是竭尽所能地握住他,用力到颤抖。 恍惚间,许霂尧似乎听见男人微弱的叹息声,带着一点无可奈何。 一只宽大的手覆上自己的眼,属于他的暖意源源不绝的传递过来。 许霂尧愣愣地眨了下眼,睫毛轻轻扫过裴弱厌的掌心,触发丝丝痒意,但他还是没有收回手。 「别哭。」裴弱厌道。 听见这二字,许霂尧渐渐放松手上的力度,裴弱厌轻轻一挣便挣开了。他抬手,抚向许霂尧的后颈,安抚性的揉了一下。 「没……」那人瓮声瓮气地道。 他只说了一个字,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没事」还是「没哭」的意思,但无论是那种,这声音听上去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嗯。」裴弱厌低声应道,覆在后颈上的那隻手轻轻摩挲着他细软的发尾。 五感被剥夺了其中一感,许霂尧感到不安,后颈传来的触感被无限放大。 「我答应你……」他没头没尾地冒出这句话。 裴弱厌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刚刚谈的条件。 「嗯,脉脉是好孩子。」裴弱厌掀开遮蔽许霂尧视线的手。 许霂尧瞧见他浅色的眸上闪着几分玩味和促狭,想起睡前他让自己吹头发时所打的那则留言。 裴弱厌从许霂尧眼中读出无奈,那意思约莫是:「你幼不幼稚?」 此时的许霂尧看上去十分鲜活,裴弱厌不禁看得出神。 才这短短的几秒鐘,许霂尧就已经打算绕过高大的alpha。 「你去哪?」裴弱厌及时出声。 「客厅啊……」许霂尧喃喃,不明所以的目光投向他。 「谁说你得睡沙发了?」 许霂尧似乎猜到了他接下来的话,手指不禁无措地绞着腰侧垂下的衣摆。 「没有让主人睡沙发的道理吧?」裴弱厌坦然道。 儘管知道他口中的「主人」是指这个家的主人,但许霂尧却莫名听出了几分不同的意味,他将这一切归咎于被标记后的荷尔蒙作祟。 在许霂尧愣神的这段时间里,裴弱厌探身把门关上,门板和门框轻微的碰撞声唤回许霂尧。 显然已经错过了拒绝的时机,许霂尧跟在裴弱厌身后爬上床。 折腾了这么久,其实两人都累得过分,这后半夜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裴弱厌的睡姿和他本人相比可是乖得很,整晚都缩在床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