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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今世都要留你在身边

    她压着脚步跟在老妈子身后,保持一段距离,以免被发现,左绕右绕,拐进一条隐蔽的长廊,地板都起了翘,重踩会发出声音,她脚步更轻,小心翼翼尾随

    走到一半她才发现尽头是一段木梯,狭窄极了,像是通往阁楼的,褐色木头布满霉斑,雨水滴滴答答,那老妈子轻车熟路,一手端茶盘,一手扶扶手,很快就上了阁楼

    江娴转身闪进旁边的厢房,藏在门后静待,不一会儿,老妈子下了楼,空着手从门外经过,逐渐离去

    确认外面没人,她才走出厢房,内心回想着那壶冒热气的茶,以及新鲜的点心,这正是她发现的疑点,那茶具模样精致,定不是他们下人用的,究竟是给谁送去,唯一的旧主子三姨娘都人走茶凉了

    她面向楼梯,一股冷风侵袭,窗外枯萎的黄叶瑟瑟发抖,摇晃着坠进风里,阁楼木门紧闭,时间太长了,上面雕刻的花纹都模糊了,那门和木梯全在暗处,看一眼都觉得阴冷,从前绝不是这样的,毕竟这里曾是台北最奢华的宅院,可如今,却像一处古墓,一张泛黄的戏纸,落寞凄凉

    她稳定心神,沿着楼梯来到门前,屏息凝神握住门把手,潮湿又冰冷,她开了门便立即松开,没来及擦手,就因屋里的景象而呆愣

    她设想过,认为和其他厢房没差,又破又暗,拍鬼片似的,谁知完全不同,空气清新,隐约浮着淡香,木质家具呈朱红色,一眼望去,整齐且静谧,窗边摆放一盆君子兰,叶片翠绿,挂着些许水珠

    江娴调整呼吸,慢慢走进去,脚下踩着柔软的针织地毯,像轻飘飘的云,她感觉自己踩着这朵云再次穿越了,去到民国末期,去到她哥的童年,那个动荡轰烈的时代

    随着靠近,她听见轻柔的音乐,是大提琴独奏,舒缓地飘扬着,她觉得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这间厢房不小,外厅连着里间,她缓慢地走,目光流连着各种家具陈设,虽是旧式,但都完好保存至今,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她边走边寻觅,仍未发现有人,直到拨开玉珠门帘,才寻见一个女人的背影,樱粉色旗袍,绣着栩栩如生的莲花,花芯点缀雪白的珍珠,就连见惯好东西的她都看入迷了

    美丽的不止衣服,那女人虽未回头,但江娴已能确定这是一位绝色佳人,体态窈窕,肤色白皙,尤其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她很惊讶,从没见过身材如此娇弱的女子,骨架竟如此之小,怕是稍微起阵风,都能吹跑了她

    女人还静坐着,一动不动,站在她背后的江娴有些不知所措,右手保持着撩珠帘的动作,怕一放下那些珠子就哗啦响,惊扰了她,可她到底在做什么,真奇怪,她面前是窗户,她就这么面朝着窗户,纹丝不动

    江娴想了想,松手放下珠帘,珠子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那女人因此回了头,两条视线瞬间交错,她立即心慌,因为那张脸,比想象中更绝美,她发誓这是她见过最娇美的容颜,比溶月更清秀,温婉,鹅蛋脸型,一双眼温柔有神,弯眉似柳,唇瓣薄又小,便是传说中的樱桃小嘴

    她惊讶,女人则是一怔,随即出现畏惧之色,慌慌起了身,欠身行礼,江娴下意识摆手,还没说什么,就听她轻声说道“二姐…您今天的装扮…好特别”

    江娴顾不上回味这动听的嗓音,那声二姐让她思绪恍惚,按景府姨太太的顺序,二姐岂不就是乔怀伶,可她早就香消玉殒了,这女人…

    她回不过神,也想不通为什么,只见那女人试探着靠近,微微颔首,底气不足地劝说“二姐,其实您不必动气,老爷宠她不过是图个新鲜,哪里比得上您,如今咱府里只有三个少爷,其中两个都是您生的,那世瑾体弱多病,能不能长大成人都不一定,您何必在意她呢,咱都知道她性子骄躁,您把她当条疯狗就好,为她烦恼真不值得”

    这么一套下来,江娴猛然醒悟,虽不知她在说谁,是三姨娘还是诞下龙凤胎的四姨娘,但都不重要

    这女人,脑子绝对有问题

    江娴盯着她的双眼,好坦诚的目光,隐约还带了些惧怕和讨好,如此可见乔怀伶昔日的地位,真够威严的,让她这个因长相过于相似而被认错的人都沾了光

    她故作镇定,顺着往下说“还是你说话好听”

    女人这才放松了些,摇头说我并非刻意恭维,实话实话罢了,我虽然入府最晚,年岁也最小,但我不傻,看得出谁是昙花一现,谁是常青树,我甚至心知肚明老爷对我没几分感情,从前是,现在也是,习惯了

    江娴怔了怔,刚才还不确定,现在看来这肯定也是一位姨太太,好年轻啊,现在也不过三十出头,甚至更小,真不敢想象她十几岁就入了府

    可她既然是姨太太,又怎会活到今天,难道与三姨娘一样,因作恶多端被大狐狸精囚禁至今,但根本不像,她的生活很好,好吃好喝,还住这么精致的地方,完全不像是被报复的对象

    话又说回来,既然养尊处优,那为何患了精神病,疑点真多,江娴愈发头疼,也不知她是哪类精神病,总之不正常,否则不会把她认成乔怀伶,思维更不会停留在当年

    江娴不知道如何回答,想问些什么,但无从下手,正当她尴尬时,女人秀丽的眼眸眨了眨,侧过头凝望外厅,低声说了句话

    “你说什么”江娴没听清,皱眉问道

    那女人重复了一遍“大少爷来了”

    江娴陡然一惊,随即听见开门声,以及沉重的脚步,熟悉的古龙水气息迅速蔓延,她艰难回过头,果然看见那刹挺拔的身影,不同往日,他脸色不太好看,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想喊哥,又想起自己现在是乔怀伶,于是更为难了,雨还在下,景丰年站在窗子旁,天空灰蒙蒙,给他覆上一层阴影,他勾手示意江娴过来,明显不悦,竭力抑制着

    江娴硬着头皮过去,已经做好挨数落的准备了,那女人还留在原地,不,准确来说是留在民国末期,因为她行了告别礼“恭送二姐”

    江娴哭笑不得,同时发觉到景丰年神色变了,更加讳莫如深,二人并肩行走,即将出门时他突然停下来,压低嗓音,问她想知道吗

    她手足无措,既为擅自探究他的过去而满怀歉意,又惦记着这段谜一样的故事,于是点头又摇头,纠结极了

    景丰年沉静凝视她几秒,随后转了身,返回厅里,她不懂他什么意思,根本来不及问,他宽阔的背影已渐行渐远,她赶忙跟上,躲在屏风后面观望,此时出现了一幕,令她顿时惊悚

    景丰年折返后,那女人竟扑进他怀里,使出浑身力气拥抱他,而且笑容甜蜜,与刚刚谨言慎行的她判若两人,相比于她的热情,他显得十分冷淡,但没躲闪,任由她抱

    她仍依偎着“您不是去参加刘家的喜宴了吗,怎的这么快回来,那刘家少爷喜得麟儿,场面一定很大吧,您给我讲讲,我听过就当去过了”

    “还不都是老样子,无聊得很,没什么可讲的”景丰年表情很淡,语气更淡

    江娴躲在不远处偷听,更加坚定了猜想,这女人和三姨娘一样,也疯了,估摸着是精神错乱,一直活在七几年,还老爷呢,真可笑,就是辛苦了大狐狸精,陪一个精神病在这儿说鬼话

    可是他们两个的关系…好像不太对劲儿

    付之热情,却得到冷漠,女人略显失落,缓缓松开他,自顾自朝梳妆台走去,步子很小,走得也慢

    景丰年没动弹,就这么看着她失望,或许已经可以了,江娴想知道的谜题,他已经解答过了,但他却有了一丝别样心情,尤其当她落寞地坐在梳妆台前,垂头丧气梳理长发时

    他唇角微颤一下“柔柔”

    就像破晓时分的曙光照耀大地,女人的眼神立即亮起来,迫不及待回头“大少爷您…”

    景丰年慢步走到她身后,从她手里拿过木梳,慢条斯理挽起她乌黑的长发,帮她梳理着“我昨晚做了场噩梦,所以一整天心情都不好,别怪我”

    “我怎会怪您,您与我之间,本就有不可跨越的鸿沟,能得您垂怜,已是我冯静柔的莫大福气”她快速扭身,抓住他停在半空的双手,十指相扣,怕是江南三月的春风,都不及她此刻的目光温柔,流盼间,她轻轻问道是什么噩梦,您可愿说与我听

    “我梦见有人逼我做大逆不道的事,我不得不做,否则枉为男人,于是我让咱家一夜之间天翻地覆,物是人非”他坦荡回答,说得极平稳,极自然

    冯静柔瞳孔猛缩,显然承受不住,但仅仅少顷,她眼里的恐慌就变成坚定,又一次钻进他的臂弯,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他的腰,像是在向他表决心,更像对全世界表决心,表她心甘情愿逾越伦理边界线的决心

    再开口时,她已然啜泣“您做什么都是正确的,谈何大逆不道,我一早便知您的野心,无碍,我只求您思虑周全,保计划顺利,更要保您自身平安啊”

    窗外雨景萧瑟,风拍打着好似残垣断壁的树枝,景丰年睨了一眼,心里偶发感叹,可能在她眼里,那棵树还枝繁叶茂,外面的院落,亭台楼阁,都是富丽堂皇的模样,殊不知光阴荏苒,这里早已犹如荒野,而他,也早已自立门户,扬名立万,什么夺位战,家族战,都已是过往云烟了

    他不禁觉得好笑,微扬了嘴角“你总是替我着想,那你自己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事成之后,你该当如何”

    “全凭您心意,您若愿意留我,那是我三生有幸,我还会像现在和从前一样,尽心尽责服侍您,但您若…”

    景丰年低笑两声“后面的话不必说,因为我绝非无情之人,放心,等我夺到大权,就是你好日子的开始,我会给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轻视你”

    冯静柔含泪点头,但仍有不甘,因为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锦衣玉食的好生活,她想追问,可是没有勇气

    她为何沉默,景丰年心知肚明,伴着清脆的雨声,他俯下身,微笑着勾起她的下巴“还没说完呢,我今生今世都要留你在身边,不止,如若有来生,我还要与你相逢,不管你是我的五姨娘亦或者是谁,总之你必须是我的,好吗,我的柔柔”

    6他妈给6开门,6到家了,江娴倚着墙默默看戏,一开始确实挺震惊的,后来也就想通了,这有什么的,也不看看她哥是谁,那可是连好哥们的亲妈都睡的男人,勾搭个小妈又算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回倒是挺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