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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把示君上篇(嫂子文学,未完

    兄-霜寒-黑择芳气纯   弟-霜锋-白择芳气纯

    切玉-白茗夜周标配剑纯

    逼近深秋,日头不比秋老虎回头时毒辣,高山之上稍见雪花。切玉拭净剑上雪水,收回鞘中时将帕子搭在腿上,膝面竟被洇出水痕,切玉将那处拈了两记,眺过面前木桩顿觉兴致索然,遂离开石凳返回屋里。

    周流星位惹过水焕然一新,切玉好生搁置后才生了炉子,又烹上一壶雀舌,这才在炉边的矮榻倚坐好,烤着水渍、信手翻看榻上的旧书。

    扣门声响起时切玉不忘探过手背试温,玉壶尚有八分烫,倒是最可霜寒心好的温度,切玉颇为满意地勾勾嘴角,故意慢慢踱步,到门口时才敛笑淡开眉目。

    “回来迟了,今日且罚你……”看清门外系谁,切玉不由一怔,“霜锋?”

    霜锋小霜寒七岁,模样不曾与兄长相似,周身气派也相离甚远,霜寒沉稳温和,霜锋乖张不羁,兄弟俩毫无类同之处。

    “切玉,你看!”霜锋一身不曾招惹尘染的白衣,他抬手晃了晃提着的酒坛,梨涡藏蜜,“不喊我进去吗,外间好冷。”

    算起山门的同辈先后,霜寒是切玉的师兄,切玉又是霜锋的师兄,切玉为人刻板,虽对霜锋如此不请自来和直呼己名不太满意,却被霜锋带着鼻音的抱怨哼得心软,遂让开身子迎他进房。“霜锋,你不该这般称呼我,你……”切玉为他掸肩膀上的碎雪,口中絮絮叨叨。

    霜锋不顾切玉的手还搭在自己肩上,他一路来到桌前,切玉便跟他一路,霜锋搁了酒,回眸揶揄道:“不然该叫什么好,嫂嫂?”

    他说完话还盯着切玉,像是等看切玉反应。切玉也不负所望、逐红起两腮,声音也轻细起来:“胡闹。”

    “胡闹!”霜锋重复切玉的话,毫不客气地坐到切玉为霜寒暖热的那半边榻上,伸手抱在炉壁两侧驱寒,“嫂嫂,我真不知你在羞什么,此间只有你我的。再说,华山谁还不知你是我阿兄的人,便是在太极广场,我叫你嫂嫂也……”

    “霜锋!”

    “好嘛!”

    霜锋嘟起嘴,假意妥协,实则借故说俏皮话:“嫂嫂是不待见我,亏我还巴巴儿来送酒……唉!眼下我也认了,只恨阿兄近几日都不回来,没人为我撑腰。”

    切玉本已坐在他身边,准备重新为霜寒温茶,霜锋说到兄长不归,切玉提壶的手才停在半空中。

    “他不回来?他……”

    “长白山塌雪走不了路,他就……诶呀。”霜锋伸个懒腰,朝后倒在榻上,后脑磕到夜话的剑柄,便变了脸色将其扯出扔到一旁,“嫂嫂,你蓄意用它来撞我的头,可是急着赶我走?”

    瞧霜锋孩子气的样儿,切玉不禁弯弯眼睛,挪过去在他磕到的地方揉了两下,恐吓道:“再不说明霜寒被什么事绊住,我赶你走。”

    霜锋后仰时道冠已松动开了,脸蛋下头像垫了块玄黑缎子,衬得肤色如玉。霜锋样子好看,静默时像幅美人画,他歪在榻上一动也不动,愣神似的盯切玉的眼睛,有一会儿才说道:“是,若非阿兄,你也不会同我说话,你只忧心他回不回来,不管我痛痒。”

    这话,切玉越品越觉得像小孩子赌气,他没大霜锋几年,倒时常将霜锋当作孩童,与霜锋说话也像敷衍忘性大的孩子:“怎会呢?看你这样儿,多半是不疼了,若还疼得紧,我去给你找大夫。”

    霜锋恶劣地咧开嘴笑笑,“你怎知道阿兄是被那小大夫留下了?”

    切玉又是一愣,脱口而出道:“什么小大夫?”

    霜锋坐直身子,任长发披开满肩,状若无意道:“他没告诉你么?天原绝境里,他舍出一个行气散救下的北药小大夫,我们出来,阿兄又遇到他,他带了太多药宗没有的药物,我和阿兄助他运回去……哦,这种好事阿兄做过不少,也算是不足挂齿。”

    切玉听后脸色微变,叠声应了:“好,好……我知道了。”

    霜锋盘起一条腿将肘尖支上去,捧着下巴又道:“不像我……做件好事能吹半月,这不就来告诉你来了——那个坏蛋,给我扛大包的不算,还要赶我回来,生怕我把那小大夫吃了似的。”

    实是霜寒下山时扭伤腿脚,特遣霜锋加快脚程着家报信,要他告知切玉,自己休养几日便回,酒自是赔罪之物,还望切玉不要担心。

    切玉捕获到霜锋故意抛出的深意,问道:“不是没得路走,怎的你能回来?”

    霜锋哼笑一声:“哈,路走不得,轻功还飞不得的?我受些累罢,急着过来,还怕洒了给你带的酒。”

    “回报我阿兄古道热肠的谢礼。”霜锋指指桌上酒坛,又道,“到底是阿兄心好,嫂嫂,你说,换作你,与人在那绝境里,素不相识的,救他做甚呢。”

    话锋一转,霜锋接而叹道:“不过……阿兄因此才有得好人缘,他待谁都好,对谁都是护着,我是不成啦,这江湖上与我有关的,也只有你二人罢了。”

    切玉勉强笑道:“日后你有了意中人,就会把我俩忘记。”

    霜锋亦是莞尔一笑,朗声道:“忘记?血缘至亲尚且不论,谁能攀过你呢。”

    青年换了个语气,目光沉定,不同往日虚浮,对切玉的称呼也变回认真体面:“切玉,我当你是知己,必不会忘你于脑后。”

    切玉只是被他认真看了片刻便觉脸红,自认担不起“知己”一位,目光躲闪了会子方想到话说,起身提了口气去温酒,“既然如此,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我把这酒喝干,不等他。”

    霜锋又是笑着,小声答“好”,不知该为这类似破釜沉舟的赌气之话感到有趣,还是该为在自己剖心置腹时还想着兄长的人难过的好。

    酒断断不是单纯的酒,添了暖情之物,又被温过,滚口煞喉,切玉呷过小口,即被烫得吐舌出来,舌面上一片发木。

    霜锋眼疾手快地半蹲下身,拦住切玉颤抖倾杯的手腕,与之调笑:“这可是被冲到?”

    切玉含泪点点头,舌头还在唇外,口齿不清道:“好辣,也烫过火了,我不常饮酒,真是受罪。”

    霜锋被逗得彻底舒开眉目,他还蹲着尚未起身,切玉话音刚落他便跪下一腿,低头捧着切玉那只手腕,就嘴在还残留水亮的杯沿,无声饮尽了残酒,后又握紧切玉的手腕,将酒杯翻倒了个儿,示意是一滴不留。

    “霜锋,你……这酒不烈吗,可有烫到?”或许是酒劲上头,霜锋这番动作教切玉的头转起昏来,切玉自觉后脑发沉,且坐在凳上无处凭靠,只好搭上霜锋肩颈,抻直臂膊,勉强睁开眼睛看他。

    霜锋在下位,却低头作抬眸之态,挑高眉眼而笑,故意伸出舌尖,学方才切玉吐舌的样子,“不曾,舌头完好,大概是未等到所求的烫物。”

    切玉晕着,着实不懂霜锋的意思:“你所求是?”

    青年却不答,默然坐回他对面,笑吟吟地再斟出酒,自己尝过后才递给切玉:“正温。”

    切玉却推拒,赧然道:“这是你的盏儿,你喝。”

    霜锋似乎早知他会作此回答,无奈笑道:“切玉,我盏在我手里。”

    切玉定睛去看,见果真如此,霜锋两手各有一杯,原是方才喝了残酒不曾把杯盏还给自己,至此切玉尴尬不已,接过酒杯,更不知如何应对。

    霜锋从对面靠过来,手心贴上切玉手背,引他对准杯沿挨近双唇,似搂还拥地动作着,嘴里哄道:“我视切玉为知己,无津唾之嫌,我是不盼得切玉也如此待我,好歹也将就抿个半口罢。”

    切玉不语,他已在醉倒边缘,霜锋见状又劝道:“我尝过几滴,好酒,确不烫了,且喝下去,有了醉意也睡得安稳。”

    切玉架不住霜锋的劝,更挡不住霜锋的手劲,这便被杯沿哺到唇边乖乖喝了,堪阖眼浑口咽下,霜锋又筛出一杯来。

    “切玉,且喝个成双的。”霜锋的声与色皆如惑人的毒药,切玉甚感无从推拒,只能小口吞咽之余听霜锋开着玩笑劝酒,“满饮下去,酒有热身效用,天寒地冻的,阿兄不留家中,喝酒便不再冷了。”

    几杯下肚,药性渐起,切玉察觉到不对,却不通风月不详何怪之有,只好推开酒杯相问:“这酒是什么酒,喝了身上发热。”

    霜锋隐隐笑道:“才就说过,正是暖身之酒,北药大夫亲手给我的,想是阿兄也喝过了,你们……”他一顿,又强笑道,“倒也是吃过交杯酒了。”

    “什么话,只是耍嘴,不见你喝些。”切玉在杯上白去给霜锋嗔怪的一眼,掩饰似的,要将酒喝掉。

    “哎——”霜锋劈手拦下,夺过那喝剩的半杯,贸然直送进自己嘴里,张口又是那轻佻称谓,“嫂嫂,我可是喝了,你不能怪我了。”

    切玉有些醉,即放肆起来,口中说着“半杯岂能算数”,伸手去抢那杯盏,谁知霜锋早有准备,肩胛一撤,便使得切玉摔进自己怀里。

    切玉本想起身,却在挣扎推搡之际发觉下身有异动,既是血气方刚之龄,切玉当然知晓腿间硬物是何,当即一个激灵冒了冷汗,下一秒就有些清醒过来。

    霜锋看他双眼回清,知再装不得傻,遂将计就计,道:“切玉,这酒不对。”

    切玉脑子是醒的腿脚却发软,只能坐在霜锋怀里追问:“这是什么?”

    霜锋眉目顿郁,沉吟道:“身暖情热,想是春酒。”

    “什么?”切玉猛地抬起头,眼里分明还有些之前呛出的泪。

    霜锋佯做自言自语,有意给切玉听见:“可这是那位大夫交予我的,还说这酒已招待过阿兄,难不成……阿兄绝不是这等人。”

    切玉阴脸沉寂片刻,蓦然道:“口头不似心头,你哪里知道他想的,他惯会哄我,想也把你哄住了。”

    霜锋暗度已成事一半,面上不动声色,一味摇头,“阿兄不会。”

    切玉冷笑,且半张脸埋在白发里,似是气极恨极,“你若真是以知己待我,怎能与你兄长一道,他所作所为我隐忍不发,非是不知,只是不愿计较!”

    霜锋肚里暗笑眉眼发急,“切玉,你莫疑我,我并不如你与阿兄相处时间久,怎知他是如何……如何哄骗你,你且道来,我都听着。”

    切玉所诉的不过是寻常情缘间摩擦的小事,说来也怪霜寒,平素常施出些非必要的关照,切玉感到不安已非一两日,有此机会,当然对“知己”大加倾情,对情缘多有贬低。

    霜锋听了半晌,作个正气凛然的脸,也不管姿势是否不雅,只托着切玉的腰臀与他执手道:“切玉,你不信阿兄,可信我么?”

    “我头次见你便……我常想你,只是碍于阿兄,不能言说。”霜锋表现出的伤怀倒是真的伤怀,“阿兄如此对你,教我如何忍心?我更是放心不下,切玉,要不,你便和我走罢。”

    切玉借着酒劲动怒又死心,情感波动极大,万念俱灰,只是摇头,“走……又能走去哪里。”

    霜锋大着胆子抵上他的前额,温声道:“左右阿兄近几日在长白山,是否回来还不定,你若走,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我一直陪你。”霜锋一本正经地说着情话儿,摸索着注上一杯酒,自己喝了大口,余下小半杯,送到切玉嘴边,“切玉,如若你对我有意,只需喝下这半盏残酒,不喝,我断不会再来纠缠。”

    切玉垂眸看此酒杯,里头酒液澄明泛金,映出他感伤犹豫的面庞:白发人皱着眉眼,鼻尖已给委屈红了一块,嘴唇抿得颇紧,正是一副受了委屈的讨疼模样。

    不可寡断。切玉想,霜寒如此决绝,自己何必踌躇。

    他闭目叹息,好似豁出去了,抬起颌张开口,接下盏边那青年遗留的津液,又汲咽了那代表心意的酒水,一饮而尽。

    合眼便理当不知,他面前的人是笑得如何阴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