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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发髻,只一根木簪固定,这一身颇为朴素简约,却丝毫无损于他的俊美,此刻的他看起来并不似朝堂之上舌灿莲花、嫉恶如仇的大理寺少卿,倒像是个隐居山野,闲云野鹤的世外之人。阮凤邪不出声,李镇渊亦不说话。只有火堆发出噼啪的响声。烤熟的兔rou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挑动的李镇渊腹中饥饿更甚。阮凤邪并不赘言,将树枝递于他。李镇渊接过,看了一眼阮凤邪,收到他鼓励的目光,便咬了一口,rou质鲜嫩,调味得宜,居然十分美味。他有些诧异,问道:“少卿何处得了这般好手艺?”阮凤邪又烤了一块rou,一边问道:“将军可喜欢?”李镇渊点头:“十分喜欢。”阮凤邪莞尔一笑,眼里掠过些光芒:“我年幼时,常随伯父出外打猎,伯父善烹饪,每每打猎归来,便同现下这般烤rou与我吃。”李镇渊看着他,见他垂下眼,面上浮起伤感神色,暖色的火光却勾勒出寂寥的轮廓,恐怕阮凤邪口中的这位伯父,四年前因连坐叶峰一案,早已不在人世了罢。想来阮凤邪这些年在京中很是不易,但凡做过少卿、御史的人,仕途皆崎岖坎坷,难以善终,只因得罪的人太多。李镇渊可以料想,阮凤邪为复仇,改头换面,投入赵王麾下,为他驱使,赵王一旦倒台,他便是首当其冲,恐怕心中亦是极苦的。阮凤邪见李镇渊久久默然不语,回头一看,见李镇渊坚毅而英俊的面容有些悲悯神色,于是嘲讽道;“李大将军竟也伤春悲秋?”李镇渊放下串着兔rou的树枝,正色道:“阮少卿,先前你唐突我,李某着实愤怒。”阮凤邪有些诧异李镇渊竟会重提那日之事,又听李镇渊继续说道:“事后我听闻叶家之事,多少能体会少卿心情。”李镇渊顿了一顿,“李某未能出手相助,使叶拾遗蒙冤而死,良心亦不能安。”李镇渊说这话时,神情真挚,言辞恳切,叫人不得不信服。阮凤邪盯着李镇渊看了半晌,目光在那张脸上逡巡,终于叹了一声:“将军其实不必自责,此事本同将军无关,是阮某失当,还望将军见谅。”那时亦是自己天真,这一切本同李镇渊无关,自己迁怒于李镇渊,亦是好没道理。他只是恨,恨这世间为何如此不公,jian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cao纵生死,父亲兢兢业业,忠肝义胆,却要被陷害至死。然而这四年,当他涉足官场这趟浑水,才明白人在其中,身不由己。自己难道就真的干净么?不也是同他人一般满手脏污。阮凤邪心下有些悲哀,但他摇摇头,将这种悲哀抛诸脑后,拿起身边的酒坛,问李镇渊道:“要酒么?”李镇渊眼前一亮:“要。”说罢接过阮凤邪手中的酒,揭开酒封,就着酒坛,牛饮起来。他是武将,守边这四年,他早已习惯塞外的习俗,受不得小杯小杯的细酌,他最爱的,还是同大漠男儿一般,抱坛饮酒。他不曾注意到,阮凤邪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狐狸眼柔和起来,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火光下忽明忽暗的容颜分外艳丽,好似魅惑众生的妖精。更不会知道,未来,他会同阮凤邪有一段纠缠,这段纠缠,险些葬送了他与元澈的感情。李镇渊同阮凤邪算得一笑泯恩仇,更发觉同他攀谈亦是人间一大快事。他与阮凤邪聊得畅快,胸中浊气为之一清,先前那番苦闷亦消退不少。二人把酒言欢,直到深夜,才依依惜别。一夜无梦,李镇渊这一觉极沉,醒来时神清气爽,稍稍梳洗一番,便来到比武的会场。他来得并不算早,会场周围已有许多人坐定,皇帝坐在临时搭建起的高台上,左边搂着钟贵妃,右边坐着公主元馨。元馨正四处张望着,眼神在人群中游移,对上李镇渊的目光时,停顿了一瞬,又不知怎么迅速移开,然而迅速在两颊晕染的红晕出卖了她的心思。李镇渊相隔太远,看不清公主神色,自然也无从得知公主的女儿家心思,他环顾四周,便见元澈亦到了,他有心同他笑一笑,但是元澈却是面色阴沉地看着别处,并未注意到人群中的李镇渊。李镇渊有些怅然,又很快弥散,自入口处掣过签,见自己是第五场比试的,就寻了个座位,静下心来观望。他在塞外一呆便是四年,帝都风云变幻,待他归来时,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这些年京中新出的少年英杰泰半都是不识的。上来比试的这些少年人大多是驻守京城的禁卫将士之子,父辈皆忝居高位,平素耍刀弄枪多是为了威风,鲜有如李镇渊这般,年过及冠便身经百战。李镇渊观看了两场,不由得暗暗皱眉。这些人招式虽然好看,不过是花拳绣腿,若让他们上阵杀敌,恐怕无需十个回合,就会被凶狠善战的匈奴兵斩于马下。“文远似乎有些不快?”耳畔响起清朗的声音,李镇渊转过头去见是温郡王韩轼,便说道:“子隐,你怎地来了?”“如此盛事,我自然也得来凑凑热闹才好。”韩轼同李镇渊是发小,两人间自然没有繁文缛节的必要,他在李镇渊身旁坐下,一同看向台上愈发激烈的武斗。“我只是感叹,这些人身手太弱。”韩轼轻笑一声:“这些人已是京中年轻一辈中身手最好的了,文远英勇神武,别人都比不得你,自然便觉得台上的人太弱了。”李镇渊颇不认同:“论武艺,我算不得顶尖,神武二字更是愧不敢当,只是多些亲历沙场的时日罢了。怕是他们平时骄奢yin逸太过罢。”韩轼不与他争辩,嘴角含着笑,兴致勃勃地观赏比试,俊朗的面上一派惬意。终于连第四场亦决出胜负,李镇渊听得自己的名讳被唤出。他从座位上起身,从台下放置武器的落兵台上选了一杆趁手的□□,便缓缓走上擂台。从他走上擂台的这一刻起,原先有些喧嚣的会场内瞬间安静,在座的不一定是朝官。却都识得这是大名鼎鼎的李镇渊,皆大睁双眼,迫不及待见识李镇渊的功夫。李镇渊如今已是一个传奇,大晟立国两百年,从未有人,能以及冠之年,立下如此大功。李镇渊却很坦然冷静,全然不在意众人的眼光,只是静静等着自己的对手上台——新科武状元——曹俨章。他等了片刻,听场下一声清喝,便有一人,深情青服色,手执一柄长剑,轻巧跃上擂台。曹俨章年方十八,身量高挑,几乎与李镇渊等高,生得极为英俊,眉宇间一股勃勃生气,单观他这般气势,亦可推想此人必定年少英勇。李镇渊料定这便是曹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