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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给人细瞧:“哦您说这个,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的,随手拿出来的玩意儿,他给我的时候啊,神神秘秘非说是米南宫的真迹,我那一众狐朋狗友都笑他打了眼,可没听说米南宫还会写扇面儿……来来来尚老板瞧瞧,听说您书画也是行家,给我鉴赏鉴赏这墨宝,若是看出来个所以然,我正好拿去打我那朋友的脸。”尚云间心知这群世家公子平素喜欢这些,即使他真看出来真伪,也不能嘴上贸贸然地说,只好左右逢源:“米南宫个性怪异,人称‘米颠’,旁人眼光在他眼里都是世俗,世人说他不画扇面,他也许偏偏就画过扇面也说不定……至于真假,世子又抬举我了,尚某不过识两个字,无事时好涂鸦一副哄哄膝下稚子,若是论古今戏文,尚某还敢腆着脸细说一二,这等大家之作,尚某哪里敢在世子面前班门弄斧。”萧禹一笑,拿手点点他,神情里分明在说他不讲实话,嘴上却没有追究的意思,更是不难为他:“罢了,米南宫自己就是个作假弄虚的行家,刻碑临字以假乱真又以真乱假,也是个奇人。”萧禹这话说得自然,尚云间却听的眼皮一跳,抬头看看萧禹,那人正神色自然地瞧着扇子,像是认真显摆这不知真假的东西一般,全无其他意思。尚云间却觉得他话里有话,脸皮不由得紧了一紧。萧禹看够了自己的扇子,无所谓地全展又全合,与初见时那半开折扇的小心完全不像同一个意思:“米襄阳去了千八百儿年,皮囊都不知在何处烂成了渣儿,留下来的东西更别提了,不过一个玩意儿,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尚老板您说是吧?”也许说者无意,奈何扛不住听者有心。这话说到了尚云间费力掩藏的心事,尚云间心里陡然一沉,脸上却没有带出来,只连声应是。萧禹听的却像很高兴,折扇合拢一摇,递到了尚云间眼前:“这扇子就当本世子今天讨人嫌的赔礼了,虽说真假不论,仿的总归也好,只不过,爷这身份拿着到处招摇总归不好,传到我爹耳朵里怕是打死我这败家子儿的心思都有……宝马赠英雄,珍珠送美人儿,尚老板是当世书画大家,这东西就当是个玩意儿,尚老板别嫌弃。”话说得客气,尚云间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讨人嫌的萧禹碎嘴子说了半天,只表达了一个意思:这东西是假的,爷看不上,赏你了,拿着玩去吧别作妖。……就是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假”。尚云间转念一想,心思却定了一点儿——无论哪个假,他说了看不上,代名词就是“爷没拿”。那么他的东西就是安全的。尚云间忙宽了宽心谢了赏。前台顿起锣鼓,紧接着就是喧天的叫好儿。显然是秦风上台了。萧禹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走了:“哟,秦老板的第一声好儿我没叫上,这可不行,我得瞧瞧去……走了走了,尚老板回见。”说完,也不等尚云间行礼,像是真的分外遗憾一样,着急上火地走了。……这败家子儿说风就是雨。尚云间哭笑不得,不过总算得到了机会和萧禹各走各路。待萧禹走远,尚云间也终于回去。一开门儿,就见易刚坐在阴影里。尚云间点点头,示意他已经应付过了外边儿,也不理易刚,径直去翻藏那信牌的行头箱。易刚不知有心还是无意,藏东西时故意将原本整齐地内里翻的乱七八糟,那半块儿信牌就这么横尸一样随意地戳在其他不知作用的行头里。尚云间扫了一眼,松了口气。“怎么翻的这么乱?”他小声道,“不过算了,这样也不像正经东西,恰好。”不料易刚却闻言一怔:“什么乱?”尚云间疑惑道:“箱子都快穿了底儿,别的不说,这里可是真有传下来的行头……易兄你也忒不小心。”易刚神色更异:“怎么会?我不可能这么没分寸。”尚云间心里咯噔一声,登时反映了过来,立刻去看那箱子里的信牌,心立刻凉了半截——那哪是信牌,分明是他在台上亮过的道具。他下意识一摸衣襟里,果然,藏在那的镜子不翼而飞了。☆、第18章后台的兵荒马乱是意料之中的,饶是尚云间与易刚反应迅速,也不敢在这权贵云集的场合漏出什么大的端倪来,哪怕他们有天大的心,那些小动作只敢背后搞——他们自己亏着心呢,此时大张旗鼓的闹,岂不是不想活了?尚、易两人百思不得其解,那东西究竟是怎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弄了去的。————————————————————————————————————后台的慌乱完全没影响前台众人听戏的心情。秦风一出场,前台众人瞬间陷入了一种迷乱的癫狂,若不是大伙儿还都勤等着听他一段儿唱,还能暂且地压着声音,不然叫好的声音几乎要将正乙祠的天窗掀了。秦风今日出的这段儿戏是,唱词祥瑞,身段儿又美,节奏由慢而快,据说秦风素来偏爱其中那一段儿短短的云路,登台的时间并不长,却无一处不考验功力。戏这东西,和感情一样,精贵不精多,每一个细微末节都到位了,才是最难。而秦风无疑在这一点上拿捏的最好。李明远在一群满脸生无可恋的小厮们中间端坐,显得心情尤其好,旁若无人地自台上远望而下。秦风在戏台上似有所感,抬眸回望而来。他作天女的扮相,着一身脱了的霞帔方露出的精致的古装,单色衣底,深色花纹,衬托的他整个人仙气脱俗。云鬓流苏低垂,胸前两根丽色的绸带像是有了魂灵一般在他手间,舞的别有妖娆;他头上一套玺玉镶嵌的珠簪,远远瞧着都能看出做工精细已极,在光下烨烨生辉,那一双松烟描过的桃花眼明媚殷红。万紫千红,国色天香,都凝聚在了他那朝着李明远抬眸一笑的一双眉眼里,精绝无伦。李明远被那犹如实质的眼神看得瞬间失了神魂,恍恍惚惚地想,怪不得这满四九城的优伶竟没有人比得过他去,抛去别的不论,这人长得太够味道了,一颦一笑都足够惊扰人心的。只可惜,来历不明,又太精。台上的秦风像是对李明远的心思一无所知,悠悠而唱。“……满眼中情妙景灵光万丈,催祥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