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2010 第10夜天外邪犽 (15) (作者: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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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犽凝神细看,那红晃晃的物事原来是个人,只见他身材圆滚,穿着大红衣裳,戴着一顶玉旒金冕,手里拿着柄铁笏,浓眉长须,一双眼睛竟有脸的一半大,眼珠子像车轮一样转个不停。 “谁……是哪个龟儿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扰本金罗阎王清眠!?”金罗阎王跺脚大怒,“快快报上名来,本王若不把你丢上刀山穿心刺肺,这个阎王就换你……你……你……” 一见到九千院脸上的笑容,金罗阎王炉火样红的脸颊迅速惨白,他双手一拱,分不清哪儿是腰哪儿是胸口的身子往地上一转。 “阎、阎王好。”金罗阎王挤着一张肥嘴,惨惨笑道。 “本宫才不抢你饭碗呢,金罗胖子。”九千院笑道,冉冉降下,落在金罗阎王身前六丈处,就算距离这麽远,邪犽还是看见金罗阎王浑身止不住的打颤。 他身上亦有神气,想来也是个神了……我以前还以为阎王其实就是特别厉害的鬼呢…… “是是……敢问凤昭宫辉映院大人屈尊降贵地来到小人这鬼地方,是有何要紧之事?”金罗阎王道,但语气中却难掩不满之情。 “大人身旁那位……又是哪儿的山神地只?”金罗阎王往邪犽脸上望了望,似是惊讶于他竟能离九千院这麽近。 “金罗胖子,你是睡昏头了吗?”九千院脸色丕变,厉声喝道,“黄泉洞给妖星施法封住,你竟然就躲在下面睡起乾脆大觉啦?” “大人饶命!”金罗阎王身子蹲得更低了,邪犽几乎以为他会就这麽在地上滚起来,“小的没法推开那块挡路的天韵石,加上又十几年无新鬼入狱,百般无聊之余,不禁打起小盹……” “哼,少跟本宫打马虎眼,我们认识可不是几千年的事了!就算黄泉洞没给天韵石压着,日夜都有新鬼下来报到,你还不是照睡不误?”九千院冷笑。 “是……小人天生怠慢,懒散成性,实在改不过来啊……”金罗阎王窘道。 “罢了,本宫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九千院指间烟管朝邪犽一指,“这是本宫的孙女婿,叫做邪犽,他娘亲的魂魄应该在你这里,你帮他找一找。” “邪犽?这名字有些耳熟啊?”金罗阎王抬起头来,车轮大的瞳孔在白晃晃的眼眶里忽缩忽放,乍看之下显得有些骇人。 “嗯……”金罗阎王仔细瞧了瞧邪犽,那眼光好似能透rou蚀骨,令邪犽浑身难受。 “唔……你已修成金刚之身,不归本官管辖了,本官看不出令堂是何等人物,麻烦你告诉本官令堂尊名。”金罗阎王手一翻,铁笏变成了一根铁笔,又从袖口里拿出一本空白的簿子来。 “我娘的名字叫做望云,她是明持王的女儿。”邪犽回答,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期盼。 “我瞧瞧……望云……明持王的女……”金罗阎王用铁笔在簿册上写出几个斗大红字,写到一半却突然停下手来,愕然道:“等等,小兄弟,你说令堂是明持王的什麽?” “她是明持王的女儿。”邪犽答道。 “既是如此,那也不用问生死簿了,本官知其去向。”金罗阎王肥大的手掌一拍,将生死簿阖上,塞进袖口里。 “真的!”邪犽大喜,“快带我去找她!” “等等,金罗胖子,”九千院却面露不祥,“冥府比人间和妖界加起来都大,你不用生死簿便知道望云魂魄所在,莫非……” “正是,那望云氏的魂魄此刻应在修罗地狱,受亘古剐身之刑。”金罗阎王晃了晃圆滚滚的身子,像是在点头。 “修罗地狱是什麽地方?”邪犽听得又惊又怒,“我娘为什麽要在那里受什麽剐身之刑!”一时之间,浑身神气迸发,发尖倒竖。 “喂喂!小兄弟,你小心点,要是不小心伤到那个无辜幽魂,你娘只会吃上更重的刑罚罢了。”金罗阎王忙道。 邪犽不敢妄信,先望了九千院一眼,见到九千院点头,这才悻悻然地收起神气。 “先带我去看我娘!”邪犽喊道。 “是是是……他奶奶地,每次睡醒都没好事……”金罗阎王嘴里嘀咕,右脚在地上一踩,采出一条几乎是朝着地底笔直削落的陡峭阶梯出来。 “这条路直通修罗地狱,烦请两位大人跟着小人来吧。”金罗阎王没好气地道。 “邪犽,你跟着金罗胖子下去吧,本宫还有要事。”九千院却道。 邪犽正欲动身,听到九千院这样说,不禁露出困惑神情。 “你忘了本宫和你一样,也是下来找人的吗?”九千院笑道,“别看金罗胖子那副模样,他好歹也是当了几万年阎王的人物,不会做出有损神格的事的,你若有什麽不懂,尽管问他便是。” 金罗阎王一听,哼了两声。 邪犽点点头,跟在金罗阎王身后,急着想要冲下阶梯。 “对了,邪犽,待会你不论见到什麽,”九千院忽然又补了一句,“千万别想以力变之,地狱和冥府不同,其中一切均是顺应天律,自然而成,就算是阎王也无从插手。” 邪犽听了虽一知半解,仍用力点了点头。 白发少年跟着金罗阎王走下阶梯,身后土石涌出,转眼将两人身影埋入地中。 九千院默默地望着冥府空荡荡的景色,在鬼苔的幽蓝光魅下,这偌大地洞更显得虚幻无比。 仔细想想,把天上妖星召入凡间,可是一等一的逆天大罪,相关人等死后,魂魄确当该下地狱受万世苦刑,这倒是本宫疏忽了,只希望邪犽那小子待会看到母亲受苦的模样,可别失了理智才好…… “呼……”九千院吸了一口烟,半晌后,一缕青云从她妖艳的朱唇里飞逸而出。 九千院的表情就在这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情。 “丧瘟尸屠鼠……本宫今日非跟你算算这千年旧帐才行!”九千院咬牙道。 啸然一声,鬼苔失色,众魂掩面沈于地中,一轮璀璨的金光将冥府照耀的有如旭日初昇,只见一头身长近百丈的金毛妖狐,悬着九千九百九十九条尾巴,在苍茫大地上电闪奔过。 跟着金罗阎王走出陡阶,邪犽只感到迎面而来一阵挟火烈风,好像自己跳进了一个大火炉里一样。 烈风中传来阵阵雷鸣般的粗重喘息,听起来像是马嘶,又像是牛啼。 邪犽定睛一看,只见自己身处在另一个宽大地洞之中,地面上处处是装满鲜红溶岩的火湖,裸着上身的红鬼蓝鬼扛着刀叉刑具,在蛛丝般细的小径上来回奔走。 再往远处看去,邪犽赫然发现在地洞的边缘,有八只巨大无匹,好似山巅一样的牛头马面,用庞然身躯顶着上头那块黑石圆顶,少说也有百来丈粗细的颈子上爬满了巨木样的青筋,烈风中那嘶哑的喘息正是牠们所发出的。 “这就是修罗地狱?”邪犽不禁问道。 “正是,你娘亲就在这儿受剐身之刑,随本王来。”九千院一不在身旁,金罗阎王马上目中无人起来,只见他昂首阔步,肚子挺的老高,顺手把挡路的红鬼推下火湖,自己迳步踏上单薄的火湖小径,那模样就像颗在细轨上滚的钢珠,也没见他脚步有什麽大动,却毫无声响的越行越前。 后头的邪犽半飞半纵,好一会才赶上。 一路无语,金罗阎王最后停在一座已经熄了的火湖上,半冷的溶岩不再流动,像抹黑色的软膏一样平铺开来,但依旧奇烫无比。 就在这黑色的火泥上,矗立着一根木桩,上头绑着一个女子。 女子的白色麻衣被拉至腰际,她双手给钉在木桩顶上,双脚被插进黑泥里受火烙烤,脚踝以下尽皆焦黑如碳。 两个红鬼踩着铁高跷,围着白衣女子,手中持着短刀,刀刃弯曲有如羹匙,竟在女子的腹上一匙匙地挖着她的rou。 每挖一块rou,女子便发出一阵哀嚎,她腹上满是鲜血,肠子都滚了出来,但身上麻衣竟依旧保持洁白。 听见那女子叫声,邪犽一眼都不用看,便知那女子正是自己亲生母亲,望云氏。 狂怒之下,邪犽把九千院的叮咛尽皆抛诸脑后,身影化成一道白光,转眼闪到女子身边。 “你……”红鬼狱卒只来得及讲一个字,两人便被邪犽一掌打成了灰烬。 “娘!”邪犽难掩悲痛,脚踩飘升热气,两眼望着母亲千疮百孔的腹部,“孩儿来救您了!” “你……你是邪犽?”望云一头长发尽皆焦黑,与头皮黏在一块,额上的汗都带着血,她面露惊讶,苍白的嘴角动了动,说道:“你……你怎麽会在这儿?” “娘,别担心,我马上救你离开这鬼地方!”邪犽悍然道,运起浑身神气,雪白发丝在身后奔流如风,一掌拍向望云足下的木桩。 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湖里黑泥被邪犽拍飞了一半以上,啪啦啪啦地坠到其他火湖里头。 然而,那根看起来极为普通的木桩却纹风不动,而且黑泥都已飞散大半,木桩却依旧深不见底,邪犽又惊又怒,立刻再拍出第二掌。 “邪犽……快、快住手……”如此拍了三下,望云氏终于忍耐不住,用颤抖的虚弱嗓音,哀声叹道。 “娘,您再等一下,我马……”邪犽抬起头来,但话说到一半,便被眼前景象吓得动弹不得。 只见一根手臂粗细的三角钢锥从望云氏的胸口里刺了出来,把她的心脏活生生地从肋骨下方钩出,伤口里鲜血泉涌而出,心脏上头的血管还脉动不已。 “娘……娘……”邪犽惊恐地用手捧住母亲的心脏,只感到那拳头大的rou块噗通噗通地跳着。 “邪犽……娘已经没救了……你别管我……”望云身受常人无法想像的重伤,却仍能开口说话。 “娘,你别多说,孩儿马上将您救……”邪犽嘴里虽如此说道,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兄弟,你还不明白?”岸上的金罗阎王旁观半天,终于开口,“天地之间,没人救得了你娘啦。” 邪犽一听,不禁勃然大怒,转头便欲纵身而去,赏那胖子一拳,但又不敢擅离母亲身边。 “小兄弟,你别生气,先听本王一言,”金罗阎王不慌不忙,朗声道,“宇宙之大,万物之繁,之所以能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均是因为冥冥之中,万世万物都循天律而动,若有人斗胆倒行逆施,违背天律,死后便会被送至这地狱之中。” “我不想听你的鬼话,快把我娘放了!”邪犽怒道。 “本王放不了你娘,小兄弟,因为把你娘绑在那的不是本王啊!”金罗阎王回答。 “不是你还有谁!”邪犽怒急,头发里都奔出电丝来。 “是天啊,你娘会在那受剐身之刑,乃是天意,天意是不可违抗的。”金罗阎王拍了拍肚子,道,“盖凡天上星宿,既已飞升天外,万不可再返凡间,否则必酿大祸,招引妖星下凡,乃是违反天律之重罪,你娘身虽属恶孽一党,但非首谋,如此处置已算是老天开恩啦。你看看其他人,像明持王和天满,现在是什麽惨……” 邪犽再也忍耐不住,一个飞身,右脚如电,把金罗阎王像颗足球一样的踢进火湖里。 修罗地狱顶上五十里,以元神化形的金身妖狐,终于停下了风驰电掣的脚步,身后九千九百九十九条尾巴彷佛各具生命,像一道道毛皮波浪,在空中摇曳。 妖狐银色的大眼瞪着身前不远处一座凭空突起的圆矮丘,冥府荒瀚大地上,只有这座矮丘一点鬼苔都无。 四周幽魂慑于妖狐惊人魔力,早就吓得烟飞云散,空荡荡的幽蓝大地连丝风声都无,更显其虚幻鬼魅。 “你躲在这儿吗,吃死人的耗子?”金狐嘴吻不动,心音在冰冽寒风中响亮回荡。 圆矮丘下,死寂无声。 “还不快给本宫出来!”金狐昂首怒吼,身后近万条尾巴,有的喷火,有的闪电,有的刮起烈风,有的招降冰雹,有的射出利刃长剑,有的弹出无数箭雨,其攻势成千上万,竟没有一件是重复的。 在金狐猛烈的攻击下,一团鲜红火云凭空拔起,接着天地摇撼,炽风呼嚎&24403;&21069;&32593;&22336;&38543;&26102;&21487;&33021;&22833;&25928;&65292;&35831;&22823;&23478;&21457;&36865;&37038;&20214;&21040;&100;&105;&121;&105;&98;&97;&110;&122;&104;&117;&64;&103;&109;&97;&105;&108;&46;&99;&111;&109;&33719;&21462;&26368;&26032;&22320;&22336;&21457;&24067;&39029;&65281;,石砾沙尘铺天盖地,矮圆丘竟在一瞬间蒸发无踪。 金狐又大尾一扫,将焰风碎石等物一概吹得不见踪影,只见原来矮圆丘所在之处,现在已成了个凹陷的洼洞,一头浑身生着黝黑铁毛的耗子,嘴尖尾粗,大约有两头牛那麽大,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洼洞下头。 和金狐近百丈的庞然身躯相较,黑铁耗子的体积还不够牠的前足脚掌大,身子亦是骨瘦如柴,早已是皮包骨一具,显然许久均未进食。 “哼……”金狐见状,冷笑道,“原来你不是不回答,而是没法回答了。” 铁毛黑鼠抬起那颗又小又尖的脑袋,鲜红的眼珠子上生着瘟癣,嘴略一张,便有一股铁锈色的毒气散出。 “真……月……映……华……”命在旦夕的万年老妖,丧瘟尸屠鼠开口说道,但嗓音细微,几不可闻,“花了你一千年……才找到这里……尾玄国女王……脑袋看起来也没多聪明……” 面对着有如正午酷日的金狐,尸屠鼠就像是只坠落路旁,即将渴死的乌鸦,只要烈日多照几分,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但牠语气中却全无惧怕之意。 “哼,随便你说吧,本宫的尾巴呢?”金狐厉声问道,光这麽一句,就把黑铁老鼠的肚皮给刺穿了好几个洞,散发恶臭的污血缓缓淌出,在洼洞底下化成一片毒沼。 “哈、哈哈哈!”金狐见状,不禁大笑起来,使得尸屠鼠身上伤势更剧,好像正有无数透明刀刃,下雨般朝牠身上落下。 “你这笨蛋,明明以死尸为食,却躲到这只有幽鬼,没有尸首的冥府,活活挨饿近千年之久?真是好笑!”金狐昂首道,“看看你那模样,连抵御本宫话语的力气都不剩了!” “哼哼……呼呼……”浑身淌着污血,看起来就像是一团破布的尸屠鼠竟冷笑起来,“只要……能让你尝到……老身这辈子所受苦痛的……那怕千分之一也好……挨点饿算什麽……”言语之中,全无畏惧或悔恨之意。 金狐一听,背脊上宛如黄金抽丝而成的鬃毛尽皆倒竖,显然怒不可遏。 数条尾巴顺应金狐心意,甩动起来,无形剑气嗡地一声,将尸屠鼠拦腰切成两半。 “嘎!嘎!”尸屠鼠痛的用嘴咬地,下半身牵肠拖rou,糜烂模糊地滚出了洼洞之外,鲜血在地上形成点点毒沼。 就在黑老鼠的伤口里,一点金光隐现,金狐嗷叫一声,给尸屠鼠吞进腹中近千年的万条尾巴,便挤破了那连顽铁都能消化的胃袋,飞回了主人身边。 只见那条尾巴须毛斑驳,脱的脱落的落,还沾满了尸屠鼠剧毒的胃液,虽然魔力依旧,却是面目全非。 “龌龊的腐rou畜生,瞧瞧你把本宫的尾巴弄成什麽德行!”金狐大怒,嘴里喷出闪耀着橙紫光芒的火焰,洗去尾上黏缠的剧毒。 “呵……呵……嘻……嘻……”黑老鼠气若游丝,却说什麽也不死,上半身在毒沼里缓缓翻动,笑了起来,“真月狐狸……哈哈……这千年的比试……是老身赢了……” “赢?比试?”金狐瞪着尸屠鼠,摇身一变,金光一闪,又恢复成九千院的模样。 “哈!真是笑死人了?本宫随口一句玩笑话,你竟衔着千年不放!”听见尸屠鼠竟狂妄自傲至此等地步,九千院更是怒火填膺,她居高临下,瞪着洼底余命不多的黑鼠,眸中显露杀机,“就算这真是场比试,今日你命已绝,赢了又能如何!” “嘎……嘎……”尸屠鼠用最后的力气笑道,似乎没听见九千院的话语,“老身赢了……赢了你这大名鼎鼎的尾玄妖狐……一身毒臭……受尽老天凌虐的耗子……也能……” 九千院眉一横,指间烟管一挥,砰然一声巨响,又是一阵烟飞尘窜,尸屠鼠血rou泼溅,被打成一摊烂酱。 紫黑秀发一扬,九千院发梢末端奔颤出无数金黄电流,于洼内轰出一朵耀眼的鲜亮火云,将尸屠鼠死留余毒的半身烧得一乾二净,连烟也不剩。 稍待片刻,火云烟逝,洼地化为焦土,只留一小块生满铁毛的僵硬鼠皮,是尸屠鼠头顶钢毛。 “哼,主人没了,只有头发倒是死而不化。” 九千院摸了摸怀中那条失而复得的尾巴,轻轻将其塞入袖中,一个转身,又化成金狐,消失在幽蓝的大地彼端。 当九千院来到修罗地狱的火池旁时,眼前见到的是一红一白,在天上涡旋的两道龙卷风。 龙卷风的中心是金罗阎王和邪犽,拿着一对双刀的金罗阎王鼻青眼肿,对上邪犽迅捷如雷的利爪,两人使出浑身解数,奋不顾身地打成一团。 “混涨小鬼!本王见你和九千院有点关系,敬你三分,你竟敢不知好歹!”金罗阎王勃然大怒,只见他衣衫破烂,眼露红光,浑身散发一股凶恶之气,他身虽胖,两条手倒是灵光得很,双刀夹带神气,不断往邪犽头颈胸口挥去。 “死胖子!你不快点把我娘放了,我叫你变成她的替死鬼!”邪犽怒吼,一对利爪只把阎王的双刀当筷子抓,白发上电丝奔腾,赤裸的上半身浮现出青色的纹路,以倍于阎王的速度,趁着双刀的空隙,或足踢拳打或指爪割刺,不断往阎王脸上招呼,竟占了上风。 虽然明显技不如人,但金罗阎王似乎已经气得不知疼痛,尽管两颗眼睛都肿得好似对垂挂的rou包,嘴里依旧怒吼咆哮,挥刀砍向邪犽。 火湖旁的九千院见状,又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手里烟管一挥,一股无边大力洪水般卷向天上两人。 邪犽和金罗阎王斗得眼红,不察九千院大力袭来,均来不及反应,被卷到了地洞顶端,邪犽的脑袋在黑石壁上狠狠撞出一个洞来,金罗阎王更是半个人都陷进石壁里。 “痛……是谁?”邪犽回过神来,又惊又怒,但很快便想到,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这样把他和金罗阎王同时击飞。 “九千院?”邪犽往火湖彼端望去,只见九千院面露微笑,对着他俩招手。 又一股大力,这次是把邪犽和金罗阎往回卷,带到了九千院面前约六丈之处。 “邪犽,本宫不是告诫过你,万万不可妄施蛮力,你这麽快就忘了?”九千院皱起眉头。 “可是……这胖子他……”邪犽面露不满,正欲辩驳。 “别跟本宫顶嘴。”九千院淡淡道,一股无形压力令邪犽只能把满腹怨怼往肚里吞。 “你也是,金罗胖子,都已经几万岁了,还跟个小鬼一样血气方刚。”九千院转向兀自眼冒金星的阎王,叹道。 “九千院,本官可是受害者啊,这小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本王踹进火池里,他奶奶的,本官执掌冥府地狱六万余载,何时受过这等气来着!”金罗阎王尽管忿忿不平,但一见到九千院,态度登时收敛不少。 “胖子别气,邪犽,还不快和阎王道歉?”九千院对邪犽施了个眼色。 “不要!”邪犽呸了一声,“谁要跟这死胖子道歉!” “你不想救你娘了?”九千院问道。 “这胖子根本救不了我娘,还在一旁讲风凉话!”邪犽越说越怒,眼见又要扑上去和金罗阎王扭打。 “哈哈!”金罗阎王肥唇上满是瘀血,大笑道:“冲着你这句话,就算本王知道解救你娘的法子,也决计不告诉你这小王八蛋!” 邪犽怒火攻心,完全没听出金罗阎王话中含意,大吼一声,又冲了上去,九千院及时将他挡了下来。 “傻瓜,金罗阎王见多识广,他这麽说,表示确有法子能救你娘,你不赶快求教,还想和人打架?”九千院叹道,指间烟管甩动,隔空敲得邪犽脑门金星直冒。 “可是……这胖子刚刚明明说没人救得了我娘……”邪犽又怒又急,但听九千院这麽说,心里又不禁燃起一丝希望。 “哼,你娘是被天律所罚,能破天律的只有天律,当然没人能救!”金罗阎王没好气地道。 “死胖子,你说什麽,讲清楚点!”邪犽听的一头雾水,心中焦急,喝道。 “九千院大人,你瞧瞧,这小王八蛋多欠打?”金罗阎王埋怨道,“竟把堂堂金罗阎王叫成死胖子,本王可是超脱生死的万古地神哪!” “是啊,你又不会死,怎能叫你死胖子?”九千院掩嘴而笑,眸中银波流转,“依本宫来看,应该叫你不死胖子才对。” “这……九千院大人,您带这小王八蛋下到冥府,是专程来消遣本官的吗!”金罗阎王一听,气得老脸涨红,但又不敢对九千院发火,只好把两条手臂在半空乱挥乱砍。 “别气别气,本宫于此处已无要紧之事,只要你快些把事情说明白了,本宫自会带着邪犽返回阳间,不再扰你清眠。”九千院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