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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流氓上门来闹事……”“不,你不要说对不起,都怪我太没用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杜秋白把脸埋进了手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也好好想想以后的出路吧。”金妮看着这个她暗恋了很久的男人——应该说,他还只是个不太懂事的大男孩。她曾经以为他是童话里出来的王子,他英俊多金,优雅温和,并且热爱艺术,有着敢于放弃一切世俗利益,追求自己艺术理想的浪漫情怀。这个人曾经让年轻的她深深着迷,然后渐渐地她开始明白自己有多傻。他没有能力保护她,没有能力给她安定的生活,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他所追求的只是个梦,而他放弃的那些东西,才是维持生活的必须。金妮走了,她是剧团最后一个女演员,连女主角都没有,戏还怎么唱下去?第二天剧团里的人都开始各自找出路,只有杜秋白独自坐在走廊里,发了一天的呆。☆、挽回(一)隔天,杜秋白来到了何宅门外。他是来找何玉铭的,但何家的管家说他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杜秋白本来还想等一等,可才等了没多久的工夫,他就看见了好几波来找何玉铭送礼送请柬拉关系攀交情的。杜秋白觉得自己有点自讨没趣了,来巴结何玉铭的人这么多,像他这样只有过一面之缘且无足轻重的人,只怕何玉铭未必会有空搭理他。就在他郁郁地离开何家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他身边驶过,在大门口停了下来。何玉铭下了车,目不斜视地就要进门,杜秋白赶紧叫他:“何少爷!”何玉铭停下来看了他一眼,礼节性地笑了笑:“是杜班主啊。”“太好了,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杜秋白心想这真是缘分,否则错过了这一次,他大概就不会再来了。“找我有事吗?”杜秋白低下头,笑得有些腼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前日帮我解了围,还没有正式感谢你呢。”何玉铭点点头:“不必言谢,以后候金茂不会来找你麻烦了。”金毛猴儿已经作为何家的雇员奔赴云南,自然不会继续在重庆干敲诈勒索的买卖,何玉铭这个顺水人情还是很有份量的。“那我更要谢谢你了。”杜秋白说,“那天你对我说歌剧译成中文便少了神韵,言下之意似乎觉得有些遗憾,所以我今天来找你,想为你专门演出一次原文的剧目,算是聊表谢意,不知道何少爷……有没有时间呢?”杜秋白这句话问得自己都没有多少底气,因为根据刚才何家管家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口风,何玉铭是个大忙人,像他这样后台不够硬面子不够大的人来邀约基本上都是要被回绝的。上次来听歌剧大概只是为了应酬吧,这次是否还愿意专门抽时间过来欣赏就不好说了。何玉铭思考了一下,今天中午回来得早了,下午没有别的安排,如果留在家里那就是跟纪平澜大眼瞪小眼,就算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间,何玉铭也能隔着好几堵墙看到纪平澜,纪平澜也知道何玉铭能隔着好几堵墙看到他,所以只要何玉铭在家他就坐立不安。既然这样还不如在外面玩到晚一些,彼此眼不见为净,于是何玉铭对杜秋白说:“就现在可以吗?”何玉铭如此热切,倒出乎了杜秋白的意料,他喜出望外:“当然可以!什么时候都可以。”“上车吧。”何玉铭笑笑,示意司机去开门。午后的剧院有些闷热,何玉铭却仍把军装扣到领口,并且一点都不出汗。杜秋白可受不了,他穿着一件袖子很宽松的欧式白衬衫,领口敞开,就这么坐在了钢琴前面。“你不用换演出服吗?”何玉铭问。杜秋白苦笑了一下:“不换了,剧团已经解散,我没办法一个人演独角戏。”何玉铭对于这个消息表现得很平静,杜秋白打开钢琴盖:“就由我给你清唱吧,乐师也都走了,那些小提琴独奏的部分只好跳过了。不能给你听完整的剧目,真是遗憾。”何玉铭看了看琴盒里的小提琴,把它拿起来架好,用极为标准的姿势试了试音,说:“可以开始了吗?”杜秋白讶异地看着他,直到何玉铭半个音节都不差地拉出了的前奏。即使在西班牙本地,这个剧目都算不上家喻户晓,当初他教了半个月才让小提琴手学会的曲子,何玉铭居然会这么熟悉,杜秋白压下满腔的惊奇,跟着节奏弹起钢琴,开始用西班牙语演唱。每一个领域都有自己的大师,虽然杜秋白连个混混都搞不定,也不擅长经营,但是在歌剧这个领域里,他是毫无疑问的佼佼者。他的音域很宽,甚至能用假声演唱女高音的部分,从头到尾,两个多小时的剧目,他们合奏得极为默契,就像事先排演过无数次一般。直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杜秋白还沉醉在音乐唯美的余韵之中,何玉铭将小提琴装好,看看时间,差不多可以回去了。“杜班主……”“叫我秋白吧,我真没想到你这样的军官,居然会对歌剧这么了解,小提琴也拉得这么好,你真的是太博学了!”杜秋白难掩满腔兴奋喜悦之情。“我的爱好是比较广泛。”何玉铭笑了笑,心想是不是太过显摆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每一个新生的“监护者”都必然经过这样的历程,他们在刚出生时候总是很小心,就怕身份被发现,之后又会有一段时间特别爱显摆,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厉害似的,等到逐渐成熟了,才会真正变得稳重低调起来。既然这是成长当中必然要经历的过程,何玉铭也不想刻意去抗拒,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不能爱现得过火了,凡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若表现得样样精通势必会让人感到异常。“没想到在国内还能遇到你这样的知音,可惜以后不能再唱给你听了。”杜秋白把钢琴盖上,抚摩着盖子上的木质纹理,“等卖掉剧团剩下的东西,我就要出国了。”“你要卖掉这些乐器吗?”何玉铭看着这些显然过去一直精心保养的高档乐器,如今大多都落了尘埃。“剧团解散了,剩我一个人留着它们也没有用……只好卖了,我总不能拖欠团员们的薪水。”何玉铭想到他的嫂子顾琴提过想买架钢琴将来教儿子弹,便说:“既然要出售的话,就把钢琴卖给我吧。”杜秋白看着他:“你喜欢?送你好了。”这架进口钢琴价值不菲,在这样的年代里,即使有钱也买不到,何玉铭觉得第二次见面就送钢琴有点夸张了,便摇摇头:“钢琴太贵重,我不能收,你开个价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