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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话王(01)

    大话王()

    29-06-18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在回农村公路上的大巴里,心里一直都在纠结,右手拿

    着电话不停地颤抖,大拇指一直在发送键上空停留,却怎么也按不下手,口中喃

    喃自语:这通电话到底该不该打?打了怎么跟妈说?其实我这次回家已经不能让

    家人惊喜了,反倒是成了很惊讶──怎么又跑回来了──成了家常便饭。

    今年的我频繁回家,连我都觉得自己混的很窝囊!早在早上八点多钟我就坐

    BRT公交到了客运站。

    一下车我就直奔买票窗口──睁大的眼睛像要撑破眼眶──车票又涨价了,

    就连车票也要实行实名制了。

    唉,两三个月的时间,世间万物一直都在变化着──譬如某宝里某额宝被限

    额了,以后转账又要收费了等等,而我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原地踏步」。

    有人说‘不进步就是退步’,这句话我表示很赞同。

    刚想上前买票,就听到有人喊:「广元的有没有人要上车,抓紧时间哦!」

    我转过身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但见一个秃头男子,身穿黑衬衣,右手里拿

    着一沓票,在他身前不停摇晃道:「喂,广元车的,还有没有人要上车?」

    「等等,这里!」

    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秃头男子赶紧跟上去,在那个女孩面前停下,看向她手里的行李,说:「在

    这儿买票,要等多久呀──来,快跟我来」。

    我看着顿时笑了,在车站里经常见到这类人在售票处拉客,而且的确在这儿

    买票确实费时间。

    我见他带着那女孩往客运站门口走去,我也大喊了一声:「喂,广元车的,

    也带上我呀!」

    很快到了前台,我们都被要求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买车票。

    「嘻嘻,终于到家了!」

    坐在我座位后面的正是那位女孩,被她爽朗的笑声惊醒了我,见到她站起身

    来,我睁开眼就已看到了她,次如此近距离观看她──身段很美丽,服装极

    幽雅,脸色太憔悴了些,目光很清澈,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到了,该下车了。」

    她也见到我睁眼望她,善意地提醒我。

    「嗯,谢谢!」

    如此简短的答复,在我旅途中不知经过多少次了。

    而所谓者期待发生的艳遇,在那些都市里怕是常见的勾搭手段吧!

    在我这里是没有的,我不太喜欢写那些意yin桥段。

    其实要真说起艳遇,我这么多年坐大巴的经历里,确实会有那么一两个女孩

    主动跟我搭讪,那时的我总是半理不理她们,女人嘛,我从来不缺,况且那会儿

    的我对她们根本没兴趣。

    总以为女人是男人的附庸,理所应当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几年后我才幡然醒悟,为自己当时的错误认知而悔恨,她们也是很有思想有

    头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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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广州客运站那里一上车我倒头就睡,一来怕上车里的厕所,二来怕晕车。

    在坚硬的坐铺车里,我的脖子足足躺了五个多钟头,脖子僵硬得象个僵尸似

    的,急忙用手去拍,舒筋活血。

    我好不容易拉着行李箱,胳膊夹着电脑坐在回农村的小巴里。

    小巴开的很快,窗外的风呼呼地吹进来。

    「呼,真舒服!农村的空气真新鲜!」

    我呼出一口浊气,乡镇自从有了新公路后空气比往常更加清新。

    这不是假话,以前的水泥路坑坑洼洼的,听以前的老人家讲,这条广化路是

    解放以前,即系国民党时期就有了。

    人坐在车里摇摇晃晃就不必说了,像我这般,头一次坐车感觉像是坐船似的

    ,免不了会头晕!而且路边沙尘又多,车开的飞驰而去,滚滚沙尘扑面而来倒成

    常例。

    一直以来我对农村里的小巴特反感,我宁愿搭摩托车也不想乘坐小巴,可是

    搭摩托车又太贵,所以这次硬着头皮也要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忍受那股汽油味─

    ─尽管我闻着那股味儿就想作呕!你瞧,车上那位拿衣领捂住鼻子,一副嫌弃样

    就是我了。

    想起以前在县城里念书时,每次都要坐小巴去上学就难受的样子,现在又何

    尝不是?老实说,这次我回家是坐广州直达广元的大巴,相比以往坐广州直达化

    州大巴是为了图个便宜,唉──没钱的日子好难过──大巴到了何屋底终点站后

    自然会有很多搭客仔蜂拥而至,个个都来问乘客要不要搭车?当然了,那些搭客

    仔是不会放弃每一个人,态度非常之好,服务周到,语气诚恳略带温柔。

    而我一想到自己的xiele气的荷包,更不好意思面对他们热情善意的话语,便

    向一个中年的搭客仔婉转拒绝道,「不好意思啊,请问厕所在哪?」

    我本以为他不肯告诉我,要知道我以前在佛山、广州这些大城市,就碰到过

    很多这类的没好心肠、没良心的电单车搭客仔。

    在大巴里憋了两个多钟头久,怪难受的。

    难道有人言:屎可忍,尿难忍也!「已经快到家了,该怎么对妈讲呢?」

    「会不会被妈骂呢」

    像这些类似的问题,从我踏上回家的这条路上我就思考不停。

    车很快就驶到了村口站牌,我对司机说,「东坡路口有落!」

    随即我拿起行李,跳下车!再一次呼吸着家乡的清新空气,心里一阵欢喜!

    努力深呼一口气,慢慢吐出!「回家真好!」

    连我都被自己的行为吓一跳,居然情不自禁讲出这句话,要是给妈听到了,

    想必我又该挨骂了吧。

    右手伸进裤袋里掏出电话来,望着这崭新的手提电话,我叹息道:「第三部

    了?不知能用多久?」

    魅族x是我拥有第三部智能手提电话。

    系今年七月份买的,上一代的魅族手提电话在暑假里让我外甥女不小心摔坏

    了,屏幕被刮花了,轻轻用手触摸那爆裂的屏幕一条条花纹也会感到轻微的烧灼

    痛感。

    想起我次拥有智能手提电话时别提有多高兴了,那时在元旦给我买的,

    meimei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

    刚买了我很高兴也心疼不已,妈呀,两千五百块钱,贵得要命!使用半年后

    我就在一次晚上坐公交回黄埔时让人给「摸」

    走了,我明明记得好像把它放在后面的裤袋里──哼,活该让扒手得逞!不

    再犹豫,我果断地按下的家里电话号码,屏住呼吸,嘟嘟的响了几声后,电话里

    传来熟悉的声音:「喂,吖婷咩,我回来啦。」

    「你回哪了,阿舅?」

    吖婷反问道。

    「我回家了,刚下车。」

    我胆怯地说。

    结果电话那头没多久又传来一阵更为熟悉的声音,「吖婷,是谁的电话?」

    「外婆,阿舅的,阿舅说他回来啦!」

    听那声音,我能想象到外甥女此时此刻的心情既兴奋又期待。

    「噢,把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我一听那电话传来熟悉又带有威严的声音,心噗噗的跳,心想可能坏事了。

    「喂,吖枚咩,你怎么又回来啦?」

    果然!妈的声音再度响起。

    距离上次听妈的电话是在昨天晚上。

    自从我去佛山打工后,妈就每晚都会打电话来陪我聊天解闷,甚至开导我─

    ─怕我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工作生活不习惯。

    四十来天的每晚夺命连环电话,在我看来,令我担惊受怕,倒不是烦听妈的

    电话,而是怕妈知道我不在佛山工作责骂我讲大话骗她!早在7月3号那天,

    我就从佛山坐地铁去广州了,事前我还叫给我介绍工作的同学替我保密。

    我是很没用,毕业两个月多了,还得靠人帮忙找工作,以前读书的我的那些

    美好幻想被现实敲击得粉碎。

    话说回来,这次去佛山,我是很不情愿的,想起以前那次去佛山我就很不得

    意,受到了不小的心灵创伤,而今次去佛山,结果同上次一样,我还是会患上以

    前的症状──晕车呕吐。

    「我讨厌佛山,讨厌公交车的汽油味……真的,不知为什么,佛山的一切全

    成了我的仇人,想着就生气!」

    离开佛山时我半提高了嗓子,紧皱着眉尖;两眼呆呆地望着车窗外。

    暑假里母亲听从表姐华友的话,叫我带上二十公斤的花生油再次向佛山出发

    ,距离上一次去佛山是一个多月前。

    天哪,这可是正宗的花生油耶,骄阳似火的七月初,妈跟我还有那班外甥们

    冒着酷暑日晒雨淋,辛辛苦苦换来的劳动成果。

    我舍不得就这样白白的拱手让人!世事预料往往反复无常,到了佛山后,虽

    然母亲和表姐一再叮嘱我,「见到他后一定要当面把花生油交到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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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下午四点多钟我就到了清湖公交站,按照姐夫的路线旨意,晚上在姐夫

    那里过夜。

    第二天姐夫请假陪我一起去生活区──他也买了一大袋水果陪我跟我一起等

    那个老男人回来,听说他去东莞看房子去了──晚上六点一刻,姐夫说他要回去

    了,但那个说给我介绍工作的男人还没回来──那时我就想:他该不会是躲避我

    们俩吧,噢,不,准确说应该是躲我姐夫。

    姐夫临走前再次交代我见到他一定要给他「送礼」。

    那晚,我的快乐彷佛要从睡梦里冒出来,使我醒了四五次,每次醒来,就像

    「他」

    的声音在自己耳朵里。

    我把跟他谈话时一字一句,一举一动都将心熨贴着,迷迷煳煳地睡去,一会

    儿又惊醒,觉得这快乐给睡埋没了,忍住不睡,重新温一遍对于这份工作将来美

    好的景象。

    最后醒来,起身一看,我睡过头了──九点多钟才起床。

    原来姐夫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回来了,我不知是不是巧合,还是他已经计算

    好了。

    他打电话给我叫我出去跟他面谈,当然──我怎么少得了那几份「礼物」。

    昨晚的谈话我们很投机,说的很合我胃口,我不知是自己社会经验少,还是

    他这个「姜还是老的辣,狐狸还是老的狡(古)猾。」

    事后仔细一想,我这个愣头青竟然被人放鸽子了,礼白送了,事儿却没办成!心胸狭隘如我,那时在租用的十来平方的单间小房子咒骂不停,忿忿不平,大

    声地咆哮道:「叫你走后门走后门,谁他妈说送礼好办事,我呸。」

    这件事情很闹心,大家情绪都不太好,虽然姐夫和妈他们给我来电,表面上

    看起来很大度,常常给我打电话来安慰我:「我看哪,人家花生油都收了,我想

    他不会不至于不给你找工作的,耐心等等吧。」

    这是姐夫的话。

    「阿枚吖,照理呢人家礼都收了,你就放心等吧,看他给你安排什么工作?」

    那时我已经无所谓,心里一直挂念的却是那二十公斤花生油,欺骗我的事倒

    没有方才那么生气了。

    像是得到他们的鼓励,心想等就等呗,反正不差那么几天。

    后来母亲耐不住性子等待,反而叫村里的人给我安排一份工作,也就是我同

    学介绍我去酒店──做服务员!「喂,阿枚咩,为咩事回家呀?」

    「妈,我───我被人家炒鱿鱼了。」

    我尽量在电话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努力使自己传出时断时续的呜咽声响,

    好让自己能发挥更好的演技───尽量扮演一个伤心欲绝、走投无路被人家炒鱿

    鱼的打工者,并且说话时语气带有一点点噎咽,让母亲信以为真,确有其事。

    至少得先过得了自己心里那关。

    那时我就估计母亲听到我这番话会有怎样的反应,起到怎样的效果,事实终

    于证明了我的猜测───「为什么?」

    听着母亲带有焦急的声音,我于心不忍,但也没办法。

    有些事一旦做错了,就会永远错下去,这也许就是世人所言的‘一棋不慎,

    满盘皆输’。

    说的就是我这种没头没脑的人吧。

    我紧紧抓住手提电话不放,手掌心里沁出了一些微汗,这时稍微把电话远离

    一下右耳,「妈,上周公司组织大家去体检,结果出来了,发现自己身体检查出

    了点小问题,所以就被她们炒了!」

    如果有心人真心留意听到我刚才那番话,也许会听到我轻微的颤抖声。

    「啊,有什么问题,你身体不是一向好好的么?」

    「是啊。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中招了。」

    「那你的体检单还在吗?」

    看样子,我明显感觉到母亲比我还紧张,比我还着紧这份工作,我知道自己

    错了,可我能回头么?唯有继续哄骗母亲,说:「应该还在吧,等我回来再细说

    吧,」

    没给母亲说话的机会,我一口气把剩下的话全说了,「妈,我现在在村口了。很快就到家了。」

    「噢,好的!」

    明显的从电话里头传来母亲一丝微叹。

    我放下手提电话,身体稍微舒展下,绷紧的神经,僵硬的肢体顿时感觉轻松

    多了。

    不单只是rou体上,精神上也得到了些许放松。

    从刚才的通话来看,很显然,我能想象自己讲大话时那笨拙的撒谎技巧。

    当时的情景加上自己侧脸听电话露出惊愕的神情,宛如被人抓jian在床的尴尬

    ,耳根子里热辣辣的火苗被无情地烧灼着!「呼」,我顺手再次将手提电话放进

    裤袋里,右手抓住行李箱推着走,左手提着一个装有电脑的紫色布袋,一步一步

    地向前迈着,每前进一步,心情变得特别沉重,这三四十步路,感觉困难重重,

    让我步履维艰,心中的压抑感越来越多,彷如阴天里满天的乌云,给人一种「黑

    云压城城欲摧」

    抑郁的体会,令人难受。

    终于还是回到家了───在巷子里,我眼就见到了外甥───小俊。

    他正在外边玩泥沙。

    「吖舅,你回来啦,」

    小俊一看到我后,咧开嘴笑个不停,泥沙也不玩了───直奔过来,跳到我

    身上。

    我赶紧双手丢下行李,把他抱了起来,问道:「想不想我啊───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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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俊点头答应,「嗯。」

    说话的同时也忘不了向家里人报喜,扭回头喊道:「外婆,吖舅回来了,哥

    哥jiejie快出来喽。」

    很快一窝蜂的外甥跑出来拿走地下的行李,其中一个顺便问:「舅舅,这是

    什么东西?」

    「电脑。」

    我抱着小俊踏进屋里,在厨房里,我看到母亲了,───她正在炒菜,我不

    敢正眼望她,只是叫了一声:「妈,我回来啦。」

    母亲‘噢’了一声算是回答我,我听了一阵难过,我回家真不挑时候,你说

    大过年回家该多好啊。

    放下小俊,我便熘进自己房间。

    躺在自己舒适的大床上,身体感觉很惬意,等我再次出来时就被鹏仔笑了不

    停,说我穿错鞋了。

    我低头一看,顿时懵了,双脚穿着不同号的拖鞋,尽管颜色很相近,要不是

    认真看,很难发现。

    原来4号那天早上从广州那里匆忙忙收拾行李走人,就直奔公交车站。

    即便是回到自己在黄埔出租的房子里也没发现我穿错别人的拖鞋回来。

    可想而知,我份人做事不认真───正一马大哈(大头虾)。

    虽然经过这段有点尴尬且愉快的小插曲,我被人炒鱿鱼这件事,母亲还是说

    出来了。

    她倒是没忘,怎么可能忘得了?我在房间里换鞋时,就间断听到母亲的说话

    声,像是对我说,「吖枚,怎么会被人家炒鱿鱼?是不是工作时玩手机吖!」

    我一听到这话,满脸的不高兴,索性躺在床上噘起着嘴唇,看着蚊帐出神。

    小俊走进房里我也没察觉。

    这小家伙像个猴子‘噗’的也跳上床来,挨着我的腰部摩擦,叫了我几声,

    我没心情回答他,只是像以往那样───本能地伸手到吖俊头上摸了他几下,随

    即翻一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喊道:「妈呀!没有这回事。」

    没有回答。

    厨房就在隔壁,母亲素常疼爱我这唯一的儿子。

    厨房里明明有说话的声音,并且像是跟人说话。

    我在床上又翻一个身,跳了起来,便出房门。

    来到厨房里,问道:「妈,你刚才是跟我说话吗?」

    母亲点了点头,说,「说吧,到底回事,怎么会好端端的让人家给炒了呢?」

    「妈,电话里头不是跟你说了吗,是我身体出了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说看,过几天爸也回来了,叫他带你去医院检查!」

    「什么!」

    我勐一跳,就好像理发时候颈脖子上粘了许多短头发似的浑身都烦躁起来了。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怎么了,阿枚!」

    母亲关心地问道。

    也许我反应得太过明显,在母亲眼里认为,也许惊讶爸爸的回来,可母亲越

    是这样我就越感到心里难受,觉得自己的犯罪感又上了一重!那时我真的好想对

    母亲说真话,说出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但转念一想,既然事成定局,又何必多番解释,船头桥头自然直。

    还是见一步走一步吧。

    我便说:「没事。妈,我就是右胸部这里───时而隐隐作痛,难受的要死。」

    说时我伸出右手指了指胸部发作的位置,当然没有跟母亲说,‘痛起来就有

    种想死的感觉’。

    这话万万不能说,我已经犯下这么严重的错了。

    不能再让她为我多担心了。

    「那,你这次回来有没有跟你同学说呀,看看他能不能跟公司求情───留

    下你。」

    「妈,不是这样的,那间公司对健康问题要求很严的。」

    在我踏上回家的路途,我就一直在编织这个大话。

    事实上我不否认,酒店卫生对健康问题一直都很严、非常重视这方面。

    而且,我同学肯为了我这么做吗?毕竟这么多年没联系,我不得而知。

    母亲还不死心,「要不问问你同学,毕竟他是做店长的。」

    「没用的,妈,无论是谁出头都没用,每个公司里都有自己的规章制度,哪

    怕你是老板都不行,何况是区区一个分店的店长。」

    我苦口婆心解释道,生怕穿帮。

    我不敢告诉母亲说我根本没去过同学为我介绍的那间酒店。

    正如在前面我就已经交代了,一来怕她骂我,二来,怕她知道真相,辜负她

    的一片苦心。

    尽管我自己后来还是放弃了,但也不能让她知道───这是善意的谎言吗?

    想想自己真够混蛋的!自己的母亲都一大把岁数了,还得为儿女cao心。

    还不是都怪自己不争气!有时我想,人干嘛要结婚生儿女呢?为了寻找一个

    归宿还是渴望家的温馨抑或系排解寂寞?人到中年的人心态都会有很大的改变,

    说好的丁克回头来有几个能始终如一?「我就不信一个店长解决不了。再说了,

    你去了这四十天,有多少工资哩?」

    母亲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怪吓人的,也能作出让她生气的事情来。

    唉,终于还是问到了我最为担忧的且关乎生计的大问题。

    当我放弃佛山这份服务员时,就下定决心去了广州后,一定要努力找到工作

    ,可结果我的努力还是白费了,───一直都有在网上投简历,可这些简历都石

    沉大海。

    诚然找工作就好比找老婆,容易出现高不成低不就的状况;太高的职位自己

    又应聘不了,太低的呢,自己又不愿干───譬如我同学为我介绍的酒店服务员。

    今年五月,大学里的同学告诫我:「阿枚吖,你不能光靠网上的简历呀,有

    时也要出去走走呀。」

    「一出去就要花钱,像我这样的rou丝哪有闲钱到处去瞎逛呢!」

    也是那位劝我换个方式找工作的同学年初自己放弃跑船了,决定在陆地上找

    工作,六月便约我出来谈谈。

    「才二千八百多,而且经常上班时被扣钱。」

    我撒谎道,「譬如打扫卫生时不留意地上的头发,客人发现会投诉,也是会

    罚钱的。」

    「去了四十来天,才二千八百多块?」

    母亲又是一阵叹息,抬头问我。

    这时母亲跟我两人相对,我心知做了亏心事,竭力想把话来冲澹,疏通这亲

    密得使人窒息的空气,我站起身走向房间,母亲问我干吗去了,我说给你找体检

    单去。

    结果我翻遍了整个行李箱也找不到那张体检单,事实上也不可能有,因为这

    也是我编出的大话来哄母亲的。

    于是我只好拿着三年前在广州开发区医院的体检单交给母亲,「妈,那张体

    检单我匆忙忙赶时间坐车回家忘了拿放进行李箱里了,这张是在广州体检的。」

    我努力装出一副伤心落寞的样子,我也从来没料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居

    然自己也变得这么坏了!难怪古人有训:‘撒一个谎就要用十个话来补,甚至更

    多。

    ’「那么急坐车干吗,不能留下多一天吗?」

    「妈,你是不了解,一旦公司炒了你,当然是希望你马上走人,能留你一晚

    上已经是很宽容的了。」

    「噢,照你这么说,体检单就落在酒店了?」

    「是的。」

    幸好多亏了我之前有穿错别人拖鞋这场乌龙事件,母亲也相信这个子虚乌有

    的体检单落在了酒店。

    但我被人家炒鱿鱼这事不久后全家人都知道了,姐夫也打电话来问我怎么回

    事,我只好照着我想好的台词念给他听,并在电话里努力做出伤心难过的样子。

    不过我觉得戏最难演的永远是面对面交流,尤其是面对自己的家人,特别是

    父母。

    而我天生没演技,加上平时也不喜讲大话,不得已我在回来时就不断构思自

    己捏造的剧本、排练自己想好的台词,看看有没有漏洞,一面演练一面注意自己

    表演时的情绪。

    真够为难自己了。

    事实上证明,我的成绩还是不及格,在母亲眼里,照样是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