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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睬他。深渊张开了巨口,将他吞没。—爱玛是夜班护士。她卡着换药时间,来到位于五楼廊道尽头的唯一一间病房,那是间设施齐备的独立豪华病房,因为周围没有别的住户而能够独享安静。她敲了敲门,没听到有人应声,便径自打开了病房门。她推着查房车往里走,讶异地望见那个坐在病床边,为对外界一无感知的黑发男人擦面的金发背影。“您还没睡呀?”她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过了。格里芬在听见她声音的那刻便认出了来者是谁。他并未回头,仍旧专心致志地为弗雷德擦身。“正打算休息。”他简单地回道,拨开双目闭合的男人的额发,注意到对方眼皮下从几分钟前就开始的眼球转动仍未停歇。“他的眼球在转,有大概八分钟了。”他对护士说,“这是好事吗?”更换完输液包,爱玛来到床边,俯下身细细观察黑发男人阖起的双目。她捕捉到沉睡者的眼球运动,朝格里芬舒心一笑。“这是好事呀,格里芬先生!眼球运动说明您的爱人已经脱离深度昏迷了!”“是吗……”格里芬低头看了眼弗雷德垂在身侧毫无动静的手,忍不住错开缝针处谨慎地握住,用拇指细细摩挲沉眠者一根根干燥的指尖,“下午来查房的医生说他今天本该醒的。”“这才只是车祸后的三十二个小时。”爱玛见他神色低落,赶忙宽慰,“昏迷状态的病人到底何时能苏醒,您问任何医生,不管是谁也给不出准确答案的。但爱德蒙先生的脑损伤并不特别严重,通常来说这几天肯定能醒,您无须太过担忧。”格里芬侧过头,淡淡对她扬了扬嘴角,手上仍然握着弗雷德:“谢谢你。”金发男人面容冷峻,但微笑起来却令人如沐春风。爱玛脸蛋一红,连忙垂下头在电脑上“噼里啪啦”记录弗雷德眼球运动被发现的时间。“让我为爱德蒙先生测量一下|体征,今晚就不会再来打扰你们啦。”她戴上听诊器。“请便。”格里芬从床沿起身,并未走开,也不在一旁的沙发里坐下,就只等在床边,凝望秘书那张毫无血色苍白的睡脸。你还……会醒吗?……“今晚你也不回大厦?”欧文将今天公司累积的文件转交给格里芬,问。“等弗雷德适合出院休养了,我会跟他一起回去。”格里芬说,关闭了手提电脑的摄像头,他刚刚结束与下属的视频会议。欧文望了眼安静躺在病床上的人,轻声问格里芬:“他醒过吗?”“医生们说他最近会醒。”格里芬答,快速浏览过一份财政部的报告,写下批注。“这已经是事故的四十八小时后了。”欧文提醒他。格里芬简单“嗯”了声,表示自己清楚。“他们说从脑CT报告看,弗雷德不会进入植物状态。醒是肯定的,只是时间问题。”希望如此,欧文轻叹。“威廉那边的调查还在进行。他们拿到了乔治家人的供词,他的妻子儿女对他的所作所为都很惊讶,并不知情。不过NYPD发现乔治在这几个月间陆陆续续接收过几批金额不小的转账,他们在照这个线索挖掘。”格里芬笔尖一顿,抬起了头:“戈登……在哪。”欧文眯了眯眼:“你怀疑……?”格里芬放下笔,身体向后靠上椅背,按了按抽疼的额角:“原本该是我。”“什么该是你?”“受伤的……死的。”格里芬说,“本来决定好了该由我和弗雷德一起出席那场晚宴。如果我去了,我会坐在后座——”“格里芬!”欧文打断他,“别胡思乱想,这起事故的责任不在你!”“——我会坐在后座,被那辆卡车直接碾成rou团。”格里芬不理睬他的阻止,自顾自继续说,“为什么卡车司机独独毁坏了后车身?为什么不碾过整辆车?他们是冲我来的,弗雷德是被我……殃及的。”“格里芬……别这样想。”欧文难过地看着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痛苦地自责。“这些都是事实……我无法不这样想。”格里芬睁开眼,视线越过老管家,落到病床上毫无知觉的黑发男人脸上,“他原本……不该出事……如果我不让他去,如果我——”他想到事发的那个下午,他两次叫住弗雷德却都未说出的话语。他无法不责怪自己。……“格里芬先生?”这天清早五点,爱玛照例推开尽头那间病房的门,惊讶地发现前几日这个时候已经蜷在陪护床上休憩了的金发男人,此时居然点着盏灯,仍在工作,“您夜里没睡吗?”格里芬在她进门时也诧异了一瞬。他看了眼手表,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桌前坐过了一整晚。而即使是现在,他也并无丝毫睡意。“今天是周六,”他敷衍地冲女护士弯了弯嘴角,“我恰好把前几天落下的工作补上。”这番话说反了吧?爱玛瞪着他像瞪着什么怪人。双休日难道不更应该用来休息?爱玛看着面上写满了疲惫、眼中红血丝泛滥却不自知的男人,心中忧虑。“您最好歇息一段日子,换个人来照料爱德蒙先生,不然迟早您自己的身体也会垮掉的。”格里芬静默了一秒,低声说:“我想第一个见到他醒来。”爱玛被他的执着感动了:“您真的很爱他。”格里芬嘴角翘了翘,没有回应。—早上八点。事故后八十五个小时。格里芬夜晚睡得并不好,断断续续地做梦、惊醒,最后一个模糊心悸的梦之后他直接起身,洗了把脸打开台灯,一直工作到了现在。他看了眼浴室镜中不修边幅的自己,上一次刮胡渣是什么时候?他得在明天的公司会议开始前好好将自己打理一番,爸爸不会想看到莱昂军工的现任董事因为个人私情而颓靡不振。他也不能流露脆弱,让那藏在暗处不露面的敌人为终究伤到了他而鼓掌欢呼。格里芬拧了条湿毛巾步出浴室。昨天清早,弗雷德在未苏醒的情况下有小幅度的四肢动作,进一步的检查发现他对外界刺激也能产生反应,负责他的医护们惊喜了整整一天。这说明弗雷德很快就能苏醒,那些医护告诉他,继第无数个“爱德蒙先生很快就能醒来”的承诺之后。格里芬听到这句话,心里已不如早前那般波动剧烈。他一如既往地为弗雷德擦身。从弗雷德被推出急救手术室的那天起,他就在跟护士学如何为昏睡的情人做清洁。这些新知识对从不接触家务的他而言新颖挑战。幸运的是,他并没给护士惹出意外麻烦,也并不觉得处理情人的排泄物不可接受。他在熟练掌握这些后就全权从护士那接手,自行照料弗雷德,如非必要,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