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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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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飞是坐不住的呀,外面那么多机会,总不能让钱跑别人手里去,那跟杀了她没什么分别。

    “投机倒把的事不能再做了。”易国峰说。

    “好好好,”晓飞满口答应,“我正儿八经做生意,老老实实从南方进些时兴的货来卖,家里就辛苦你啦。”

    她哪能老老实实进货,其实是买机器,去南方买了车床,连哄带骗撬了人家的技术工来,准备做彩电,有些事情必须亲力亲为,她南方北方来回奔波。

    “mama,我想回日本了。”乐乐说。

    “我们是中国人,”易国峰把乐乐拉到怀里,“这里才是我们的家,不能说回日本,我们要说去日本。”

    “可是回家以后mama都不陪我了。”乐乐很惆怅。

    晓飞眼见她要哭,赶紧拎上包就跑:“拜拜拜拜啦。”

    到了南方,易国峰打电话说起件事,有个一起下乡的朋友,还是个女的,一个人到了北京,他想帮一把。

    “有些事我不能瞒你,”易国峰坦然道,“我和她当时很谈得来,但是彼此清楚没有未来,就一直当朋友交往,你要是介意,我准备给她点钱,你如果不介意,我想帮她在北京安顿下来。”

    晓飞当然介意!钱她也不想给!

    但她假惺惺道:“应该的,我信得过你,你只管去做,朋友嘛,帮一把是应该的,她多大年纪了?”

    “比我小两岁。”

    那就是比晓飞大了三岁,她放了心,可晚上又睡不着,抓心挠肺地难受,装什么大度呢,就算不做点什么,万一牵个手什么的,晓飞想到这立刻坐了起来。

    电话隔了很久才接起来。

    “你在干嘛!”晓飞口气很冲。

    易国峰带着睡意说:“我在睡觉呀我在干嘛。”

    “一个人睡吗?”

    他叹了口气:“不然呢?”

    “我不信,你把乐乐叫起来让她跟我讲一句。”

    易国峰笑起来:“你这么晚打电话回来就为了这事儿?”

    晓飞若无其事:“睡不着,打电话问问。”

    “放心吧,家里没事,早点回来。”

    “嗯嗯知道了,我还要待三天。”

    其实是两天,晓飞突然杀了回去,回去把给乐乐的礼物扔到沙发上,跑上楼就掀被子闻枕头,一寸一寸地看,看完她拍了拍手。

    “放心了?”易国峰问。

    “这只能说明你没带人回家。”

    “我做什么了?还是有什么前科?”易国峰很不理解,“让你这么不放心我?”

    晓飞好好考虑了一下,然后说:“我就是设身处地地想啊,如果我是你,被人欺负了这么多年,我要是翻了身,第一件事就是找小老婆,年轻的漂亮的温柔的,换个花样地找。”

    易国峰摇了摇头没说话。

    那个战友安顿了下来,要暖房,易国峰为了让晓飞放心,就叫上了她,晓飞心目中那个三十多岁的半老徐娘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惊呆了,来人长颈削肩细腰长腿,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这就算了,饭桌上两人说起往事来有一种特有的磁场,仿佛他们是一类人,晓飞一句嘴也插不上。

    “你还那么爱看书吗?我记得你夜里都点着灯。”女人说话很轻柔,但为什么要说的这样熟络,当着人家老婆的面说夜里的事不好吧,晓飞眯起眼睛看她。

    “那是饿的呀,”易国峰怀念道,“躺在炕上饿得胃疼,饿得睡不着,就点上蜡烛看书,大概是饿得,我闻着蜡烛也有一个独特的香味,偷偷掰了一块尝了一口,这才知道味同嚼蜡是什么意思。”

    女人轻笑起来:“你的饭量大,队里发的口粮总不够吃。”

    “多亏了你们女生那边省出口粮来贴补我。”

    俩人含情脉脉对视,晓飞轻咳。

    她接着说:“我还记得你那些书,现在想想你真是大胆,那个时候那些书都是放在内部书店里供人批判的。”

    “我还是那么认为,文学作品不应该有限制,去看去听,然后引发思考,不要去效仿。”

    “我听说你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坚守本心,没有变过。”

    俩人又对视,晓飞使劲咳了一声。

    “啊,”女人好像现在才注意她,“我们那时候最喜欢的那本书叫《带星星的火车票》,你看过吗?”

    晓飞立刻抖擞精神,准备把这本书贬个一文不值。

    “她这辈子就看过一本书——《红楼梦》。”易国峰笑着掀了她的底。

    晓飞难以置信地看他,这是站在对方那边了吗?

    女人轻笑一声:“《红楼梦》是本好书,批判封建社会的。”

    晓飞刚要开口卖弄。

    易国峰抢着说:“她是在里面为她的优越感寻找理论支持,她是金枝,别人就是杂草,还有学习家庭管理方法,对不对?拿我当贾琏管,一脑袋封建思想。”易国峰甚至动手掐着晓飞的脖颈拉向他。

    晓飞强颜欢笑咬牙切齿,看了眼那个女人,她竟然若有所失神情低落,明明是我输了,你装什么委屈,她心里恶狠狠地想。

    回家就吵架。

    “她什么意思你听出来了吗,啊,我们俩认识的早,晚上我陪他看书,我还省出饭来给他吃,我们的共同点那么多,我们有那么多历史,她在炫耀!你听出来了吗?”

    易国峰惯常缸头缸脑得搞不清爽:“没有吧,我们就是叙叙旧啊。”

    “你好好想想,在别人老婆的面前,提晚上的事,你觉得合适吗!”

    易国峰好像想起了什么:“你说的没错,她好几次都像是在暗示我什么,我没深想,”他很受打击,“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晓飞继续发难:“你还站在她那边,和她一起取笑我!”

    “我从来不取笑人。”易国峰否认道。

    晓飞指着她自己的鼻子说:“你是不取笑别人,你就只取笑我!”

    易国峰恍然大悟,低头道歉:“我以后注意一下,我以为那算是,自谦,确实不应该用贬低来表示亲近。”

    自谦?

    晓飞气消了,挥了挥手道:“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和她接触了,我也绝对不会发展婚外情。”

    晓飞最近意气风发,父母在身边兜里有了钱,有故态重萌之相,她洋洋得意道:“发展我也不怕,谁还没犯过错误是的。”

    “什么?”

    “就在那沙发上,”晓飞指着沙发说,“你当时在楼上,我朋友打定主意要给你戴顶绿帽子,我手都放上去了!你猜……”晓飞笑着回头看到易国峰的脸色吓得住了嘴。

    易国峰绷着脸咬着牙,晓飞甚至看到他脸上的肌rou在颤动,他在地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突然直冲沙发去了,在晓飞的尖叫声里把沙发连打带踹弄了个稀巴烂,然后扬长而去。

    晓飞吓得瘫坐在台阶上,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提这个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