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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郊,流民遍野,一片蛮荒。 不少灰头土脸的人匍匐在地上,嶙峋的肩胛骨耸动着,抠挖着地上的尘沙,送入口中。广陵王的视线从他们面黄肌瘦的脸上下移,看到褴褛的衣衫下被沙土撑得鼓胀的肚子。明明小腹已经撑起那样的弧度,流民依然俯趴着,浑然不觉地向口中送着干涩的土。 她的视力很好,能看见流民皲裂的唇,和沙尘中夹带的虫尸。 广陵王不忍直视,放下手中的竹帘。 马车外的乱象却并不因为她的遮掩而就此作罢。 大概是饿狠了,有妇人嘶哑着嗓子,用接近气音的声线叫卖起来:“有人要买孩子吗?能走路的孩子……” “公子买rou吗?”她开了这个头,便有更大胆者上前来拦下了这辆低调的马车。拦下马车的人一身屠夫打扮,手里提着血淋淋的rou,上面还沾着尘土。那rou黑瘦,几乎没有什么皮毛,骨头也并不粗硕。 怪异的感觉从广陵王的心底升起。 果然,屠夫紧接着说:“很嫩的,八九岁,刚宰的。”那是人rou。 马车没有停留,漠然地穿过洛城门外的流民营地,逐渐接近戒严的长安城。 自董卓专政,大汉王朝那层岌岌可危的如蝉翼般的伪装也终于被彻底撕破,内里那些倾颓糜烂,就像方才那屠夫手中的人rou一般,血淋淋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广陵王面无表情,木着脸坐在车内,若有所思。 等到马车前又来了屠夫拦截:“公子,我家的rou都是新鲜的!胳膊还是腿,我这都有!” 她才回了神,接话道:“除非有七尺长的胳膊,七根指头的手,白玉做的砧板,黄金做的刀。” 屠夫同她对视一眼,答道:“我砧板上的揉胳膊,长七尺三寸,公子可要看看?”话音落下,他将一个脏兮兮的布包推入马车,低声细语地接着说:“潜入死牢的路观图、腰牌,还有其他用具,都在这里了。” 这是绣衣楼在长安接应的密探。 她与阿蝉在渡口分离,只身来到长安,是为了救人。那日离开寿春的船上,楼内密探来报,董卓迁都长安后,袁绍起兵抗董。然董卓大怒,将长安的袁氏族人全部下狱,即将处死。袁基曾从吕布手下救过自己,于她有恩,此番冒险,便是要救下袁基。 经“屠夫”汇报,今日鸡鸣时分,袁氏族人已经被推到河边杀了一批,牢里剩下百余人,明日破晓便会被处理掉。 她抚摸手中的符传,点了点头。 死牢中,囚犯如待宰羔羊,拥挤在恶臭的囚室中。 广陵王换了狱卒的衣物,同监牢内的线人接应。袁氏的人被关在最深处,难以支开监视,她只能争取到一刻钟的时间。为了拔除绣衣楼的暗桩,董卓撤换了许多人,因而下一处接应离这里会很远,她须得万分小心。 她扫视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死囚,牢内昏暗,并未看见熟悉的人。 无奈,她拦下一人,低声问道:“你家长公子袁基在哪?”囚犯一怔,看向角落。角落里有人低着头,满身污秽,头发蓬乱。她看不真切,只得走到那人身前,困惑地喊了他的名字。 “袁基?” 那人颤抖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竟是让广陵王满脸愕然不敢置信。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长公子袁基!牢里的死囚被人调换了! 虽然生死未卜,但是袁基既然不在此处,她也只能尽快动身离开。 牢内暗处停了不少西凉的大鸢,广陵王只能隐晦地挑着死角离开,她只身到此,不敢惊动董卓的兵马。 照着线人提供的图纸,她摸索到一处暗门,狼狈地跳出洞口。洞外是安静的街道,月色照映之下看不见任何人影。 “殿下,我在这边。”暗处传来温润的声音,广陵王偏头望去。 没想到袁基竟然就在此处。至少确保了袁基的安全,她松下一口气。 “你居然已经脱身了?……不,”她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不止你,你所有的族人,都被偷梁换柱了。” 袁基从暗处步入月色,衣着整齐素雅,仍然是记忆中的一尘不染。他并不回答,盈盈地笑着,向她行礼问候:“好久不见,殿下。” 她接过袁基递来的帕子,擦拭面上的污渍,讶然于他的平安无事。袁基何止是没事。相比于满身尘土的自己,他根本就是仪容端庄。 闻言,他面色动容,露出悲戚的神色:“是袁氏的门客,都是愿意牺牲自己、回报袁氏之恩的英雄。让殿下担心了,可若消息走漏,这偷天换日之策就难以成功了。” 果然,袁氏全族都已经被调换了,牢内等死的那些,都只是替死鬼。广陵王不露声色,却并不当真相信了他的一面之词。是否自愿尚且不谈……一人两人还好说,要将全族上下数百人都偷梁换柱救出…… 袁基,手眼通天。 虽然四下无人,此处却也不是适合二人谈天的地方。袁基引她穿过巷子,来到提前备好的马车前:“长安有一处袁氏密宅,是个可以安心叙旧的所在。” 语毕,他立于车前,等待广陵王率先入座。 广陵王看他一眼,忽然笑了,并没有走被他掀起帘子的车门,而是轻车熟路地抬腿,从窗子翻进了袁基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