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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辗转五百年,难以抑制的锥心之痛。“华隐一族之王魄,继任三苗君位五百年,不得入世,不得滥杀,直至因果轮回,寻到下任王魄。尔等切记,王魄行幽火继位,不可牵动任何私欲,否则自食其果,就此湮灭。”傅望之抬首,眺望山腹之中那玲珑宝塔顶层飘散的金色篆字,那数十年前的白迟,便是违逆此誓,落得灰飞烟灭。☆、金蝉脱壳山腹中的圣地庇护着无数讳莫如深的秘密。傅望之看着那金色篆字愈来愈暗,便捏起玉佩准备返身。这时,山洞里有光束若隐若现,只是伫立静听,似乎有些许声响。傅望之不敢轻举妄动,便退到玲珑塔后最晦暗的角落里,被突起的山石挡住了身影。白慕蹙眉,亦步亦趋地走进来,见山腹中的玲珑塔熠熠生辉,那塔顶的玉佩碧水青光,一切如常。白慕仰首,凝视着玲珑塔顶那明媚的莲晕光线。光线里,似有未脱稚气的少年俯身朝他盈盈一笑,雪玉般的脸庞上,清秀弯眉,灵眸若水,瞳仁则宛如端砚里磨出的上好梅墨。“白慕大人,白慕大人……”少年轻声呢喃,眸中似有痛楚,嗫嚅之时竟泪珠连连。白慕垂眸,衣襟沾了泪,莲花暗纹晕湿得一片迷蒙。“迟儿,等着我。再过两日,只需两日便好……”那结印跃起的男子伸手取出了塔身供奉的青萝玉,很快,玲珑塔顶那束璀璨夺目的光芒愈来愈淡。白慕口中所言的“不出两日”,侧身探听的傅望之本不明白,然,须臾之间,白芝便出现在被人把守得密不透风的竹楼里,身后,是捧着绯色物件鱼贯而入的一众婢女。傅望之蹙眉道:“白芝姑娘这是干什么?”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承认这被迫加诸于身,子虚乌有的身份。白芝虽让他明白了个中缘由,但白慕却没有再给他机会随意走动。实则被软禁了两日的傅望之,头一回见到了这般的阵势,领头的还是一心想助他“脱身”的白芝。“你们先退下吧。”白芝瞥了一眼底下的婢女们,很快,婢女纷纷放下手中的托盘,退出了房门。待到房门紧闭,白芝挽着裙裾坐到他的身旁,“你与白慕大人的婚事提前了,就在今日。”闻言,傅望之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原来,白慕那夜所说的两日,便是提前婚事。然而,白慕千算万算,结果还是出乎了意料。“为何会提前?”白慕预谋了许久,尚未使出全力,又怎会如此仓促行事。“那就得问问你的朋友了。”白芝说来气愤,若不是当日放虎归山,那周饶大军如何能探得密林地形,长驱直入。慌不择路时,只得选择下下策。傅望之看向窗棂外的斜阳,果然,身为周饶国君的祁辛,被人愚弄之后,又怎会善罢甘休,更何况,这次还有攸廿的助力。“如此情势,姑娘却不慌不忙地与我对坐长谈,莫非,还有其他事情要吩咐于我?”傅望之以为白芝会遵循白慕的指令,不由分说地将桌案上摆置的“嫁衣”套在他的身上,亦或是直接将他五花大绑押进花轿。傅望之心中所想全然显露在脸上,白芝闻言,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公子说笑了,我岂敢吩咐公子。不过,我倒是有一事相求。”“姑娘请说。”“公子于圣地的所见所闻,请务必要守口如瓶。公子只需记得,三苗无争。这一方国土,周饶若要占据,便拿去好了。对外,就权当三苗归顺于周饶,避世不出。”至此,三苗就算是再无问世的可能。傅望之抬眸,略微不解,白芝却并未给他多余的时间思虑其间种种,很快,白芝便转身出言道:“颦儿,你进来。”候在门外的颦儿依言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傅望之疑惑地望着白芝,白芝起身往前一步,再绕到颦儿的身后,此时,颦儿正欲转头,却被身后人结印定在了原地。“姑娘你!……”傅望之霍然起身,白芝却冲他眨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尔后,一抬手,手指结莲,便将他变作了颦儿。傅望之惊诧之余,方知此乃金蝉脱壳之计。“这样,姑娘当如何自处?”若被白慕发觉,白芝定然不会好过。“公子多虑了。白慕大人,不会拿我怎样的。”说着,白芝将袖中的瓷瓶递给他,“这里面有两颗药丸,此为虚环香的解药。”傅望之欲言,白芝却再度抬手,一缕青烟沁入了颦儿的眉心,再变幻成她的模样,一举一动皆受她掌控。有了颦儿和白芝,缺的便是即将嫁作侍君的白迟——“姑娘你要……”他始料未及的是,白芝会变作他的模样。“都进来吧,伺候白迟大人更衣。”受人控制的“白芝”命“颦儿”推开房门,一众婢女皆款款走进,对着铜镜前的“侍君”摆弄起来,这个时辰,所有人都忙着白慕大人的婚事,并无人在意一个退出房门的婢女正朝着竹楼外走去。密林深处,暖风轻柔。临近八月的天气,愈加处处燥热,然而诸般热烈的花草都已即将到季,只剩下夹道两侧开得凄凄惨惨的野朵儿,仿佛不甘心被气焰冲天的烈日抹去,做着最后的挣扎。拂开满目的藤萝,唢呐声声,一众月白轻纱的少男少女簇拥着花轿朝圣地而去。山壁下,三重石阶处,主持婚事的长老恍若掬笑的美髯公,吟唱着三苗特有的嫁娶歌谣,一步一步,将花轿迎到了石阶底下。此时此刻,白慕身着一袭绯红烫染的绸缎锦袍,底摆的莲花纹饰隐隐约约,映衬着襟袖绛色——天人之姿。这样的喜庆色,同样穿戴在花轿里抬脚踱步而出的人身上。众人不期然地抬头,霎那间,大片闪耀的金红色就这般直直地撞入眼帘。白芝隔着山间的轻雾骋望着他,顶着男子发冠,身着男子锦袍,一步接着一步,借着他人的身份攀上了自己日日仰慕的心上人。白慕伸出双手,自石阶上揽住了她的腰肢,白芝颤声,难以言说的欣喜。这场婚事,最终会在圣地举行。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地,只容许一对新人进入。此刻,隐在族群中的周饶密探蠢蠢欲动。乔装打扮的攸廿凝视着白慕身侧茜素红袍的男子,那大红衣襟上铺张开的恣意和心悦,宛如荼蘼,艳魅生香。圣地的唢呐还在继续,而悄然避开三苗耳目的“颦儿”却沿着小径往圣地外围而去。白芝告诉过他,祁辛的大军正趁着密林中腾起的迷雾,散开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