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连枝 下 (盛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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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启强已经记不太清了,大概小时候的有人跟他说过,人在快死的时候不会觉得十分痛苦,反而大概率会感到一种飘飘然的幻觉,那是大脑在停止工作之前,能释放出的最后的能量。现在仔细想想,很有可能是他被领着去公安局认尸的时候,在充满消毒水味的走廊里,哪个警察跟他说的。 不着边际地想着这些事,高启强沉溺在看不到边际的快感里,觉着自己像是好多年前小兰放丢了的那个风筝,被树枝缠断了线,乘着清明的风,悠然地飘往天际。他觉得自己大概也是快要死了,要不然被插入时性爱带来的快感,为什么让他觉得如此舒畅,如此享受。 死在男人身下,又让高启强觉得不甘,他拼了命的睁开眼,怔忪了半晌,似乎看到了熟悉老旧的屋顶。 但高启强能看到的也仅此而已,不过就连鼻端的气味,也充斥着老屋里特有的那股潮湿混杂着香灰的味道。那种味道高启强很熟悉,谈不上好闻,但一闻便让他觉得安心,那是回到家里了的那种独有的安心。 那他应该是真的死了。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像被泡在水里化开了,一晃就散落成一片一片的碎渣。高启强知道有人正在干他,一双微凉的手慢慢地抚摸过他的身体,小心翼翼又珍而重之,让他觉得陌生也觉得奇怪,没有大力的揉捏和拍打,只让他在痒和麻中一点点发酵出快感。后xue里的鸡吧热且硬,直进直出的没有任何技巧和章法,高启强本能夹了夹,耳畔传来一声模糊的闷哼,他感到那人趴在他的颈侧旁,更加用力地动着腰,嘴里喃喃地念着:“哥……哥……” 高启强打了个哆嗦,他被自己在濒死幻觉里不受控制地妄想吓到了,想伸手去推压在上面的人影,可那人顺势低下头,含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舔过,从掌心到手腕,极尽温柔。 “疼吗?” 那个声音仔细听上去又有些陌生,沙哑的,粘稠的,和高启盛也并不全然相似。 眼前突然浮现出趴在唐小虎背上的景象,高启强紧绷的神经猛地一松,旧厂街那一片老旧的记忆重新灌注进他的脑海。 对,对,唐小虎把他背回了家,他正在和唐小虎上床。 高启强终于放松下来,他用潮湿的xue和柔软的身体接纳着那个男人,不禁又为自己在这种时候想到高启盛而羞愧,觉得这种思想就不应该存在,平白玷污了他的弟弟。 如此想起来,自己更像个被cao昏了头脑的畜生。 高启强胡乱地抱住面前的人,用嘴唇去堵他的嘴,他一双胳膊挥了半天才打掉那人脸上一个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那人还是顺从地俯下身来,含住高启强的双唇。 接吻带来的缺氧让高启强想不了许多,他把舌头从对方嘴里退出来,贴着那人的下巴说:“别,别叫我这个……叫我名字……” 身上的人愣了一下,听了两遍才听明白高启强含含糊糊的语调中说的是什么,他整个人重重压下来,用单薄的身躯最大限度地覆盖住高启强的皮肤,一双胳膊劲大的好像要把他揉进身体里:“高启强……高启强……哥……” 高启强腿蹬了一下,踹到摇晃的床架,巨大的声响让他吓了一跳,他倏地睁开眼睛,腿上的疼痛这才后知后觉的返上来。 “嘶……”高启强想坐起来,但整个人像是被困在了床上,泛潮的被单裹着他,一动就涌出霉味和尘土的味道。 “哥!”高启盛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把手上刚洗出来的水杯放在一边,忙过去扶他。 “阿盛。”高启强紧闭着眼睛,昏天黑地的忍了一阵才能又开口,他混乱地说:“你怎么回来了?学校考完试了?” 高启盛没有回他的问,只是默默的把被子帮高启强往上拉了拉,端着水手上捧着药去喂他哥:“先吃药吧哥,你有点发烧,还有点过敏。” “我没事,大概是铺子忙,累的……”高启强坐起来后才发现不对,他被子下的身体什么也没穿,环顾了一周房屋里的家具都被被单罩着,许久都没有打开了。 昏暗的床边什么也没有,只有跪在地上,定定看着他的高启盛。 “……阿盛……”高启强喉咙发干,他嘴唇抖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嘶哑地问:“你不是去进货了吗?你……” “哥。”高启盛扶了扶镜框有些歪的眼镜,他把药往前递了一点:“你先吃药。” 高启强视线晃的厉害,他把被子拢紧在身上,垂死挣扎地想了半天,才找出一个对自己来说勉强过的去的理由,高启强憋出个难堪的笑:“阿盛,我和小虎,我们俩……” “哥,和你做的是我,不是唐小虎。”高启盛放下水杯,直视着高启强,一字一句地把他钉死在床上:“高启强,是我,我高启盛跟你上的床。” 高启强的呼吸顿了一下,紧接着急促起来,他的脸一瞬间就白了下去,血色一直褪到脖子以下:“高启盛!”高启强一巴掌挥落了床头柜上的水杯:“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高启强下一个巴掌落在高启盛的脸上,皮rou拍打的声音听的人心惊,高启强甩了一个耳光后心里涌出的后悔,让他又愧又怒:“你他妈疯了!我是你哥!” “哥……”带着巴掌印的高启盛,眼睛通红的好像充着泪,他用充满着哭腔的声音问:“那你要我怎么办……” 高启强听完瑟缩了一下,像是被人抽走了筋。 高启盛总是知道如何捏住高启强的心,他清楚他哥向来吃软不吃硬,和高启强硬顶,别说要让他哥接受眼下这档子事了,说不定以后连让他进家门都难。高启盛跪直了身体,他低着头,把被咬得充血破皮的脖子露出来,用力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我不是人,哥。” 高启强万念俱灰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弟弟身上欢爱过的痕迹,他想到自己躺在唐小虎的沙发上,头脑发热地向他打开腿。高启强打了个冷颤,突然对自己厌恶的想吐,他想到,自己也有可能是躺在这张床上,冲着高启盛张开腿,勾引着他来cao自己。 那可是他的亲弟弟,一手养大的高材生,高家最有希望的人。 现在却被他亲手推进泥潭,沾染了luanlun的污点。 高启强也顾不得赤裸着身体,他起身握住高启盛的肩膀,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是急促的语调泄露着不安:“阿盛,阿盛,你听我说。”冰凉的手指抹过高启盛眼睛下的泪,高启强心疼的不行:“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听到没有?都是哥不好,是哥错了。” “没事的,没事的,啊。”高启强捧着高启盛的头,让他看着自己:“出了这个门,咱们就把今天的事全忘了,你该怎么还怎么样,我……” “哥。”高启强的手很用力,可高启盛摇头的动作更用力,他拉着高启强的手腕,力气大的要捏到rou里去:“回不去的。” “什么叫回不去!”高启强眼睛瞪的血红:“回得去的!这就是我喝多了,一时昏了头,你还要结婚,你还要生孩子,你还有大好的生活。”高启强说完又感到后悔,这明明是他的错,他却把一切情绪都发泄到高启盛身上,高启强平了平心绪,松开了他们触碰在一起的手,他几乎是用哄着高启盛的口气哀求:“阿盛你听话,都是哥的错,你要是不愿意见我,我就先不回去,等你什么时候安定下来,什么时候结婚了,我们再见面。” 高启强急促地说着:“你新买的那个房子,贷款我来还,就这么办,房子还没交付,我帮你先租一个,就找个离你店近的,你上班也方便。”他这就起身要去摸手机:“对,对,我这还有上次那个中介的电话,我……” “哥……”高启盛没去拦高启强,他直挺挺的跪着,说出的话只有他自己知道真假:“我二十多了,学校里那么多女生,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谈女朋友吗?” 高启强紧咬着嘴他想说,我知道,是因为咱家穷,上过大学的姑娘看不上我们家的条件。可他明白,高启盛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比这个要可怕百倍的话。 这都是他的报应。 “你别说了。”高启强本能地要用手去盖高启盛的嘴:“阿盛,你别说了。” 然而高启盛动作更快,他拉着高启强的胳膊把人压在床上,让他哥能看清自己疯狂的眼睛:“因为我满脑子只有你,我只想着你!我从没有想要过要别人!我从小到大都在想我是不是变态,我是不是该被抓进精神病院关起来的疯子!” “哥!”高启盛睁着很大的眼睛里是爱与癫狂交织出来的火:“我今天才知道我不是疯子,因为你也爱我。” “和我爱你一样爱我。” 高启盛松开手,像个小孩子一样,蜷缩在高启强的怀里,他突然一下变得毫无攻击性,整个人柔顺又脆弱:“哥,你知道今天我有多开心吗?” 高启盛看着高启强抓紧在床单上的手,知道他依旧是在抗拒,还是在挣扎,还是在对这段情感感到厌恶。 他大概真的是疯子,高启盛想,这完全不是编给他哥听的借口。 要不然怎么会有人对突然而至的luanlun感到快乐。 高启盛无声的笑了起来,他一直以为是年幼时贫穷带来的自卑,才使他无法对陌生人敞开心扉,才让他无论遇见什么姑娘,都兴致缺缺。现在他明白了,是因为他早就拥有了缺失的另一半,一个早就被填满的人,怎么还会无休止地去寻找呢? 柔和的目光落在高启强的皮肤上,像是有实质一般的抚摸,高启盛回想起插进高启强身体的那一霎那,他那时候才体味到人生的圆满原来是这个感觉,原来是这个形状。 他的生命才开始了短短的二十多年,就如此幸运的摸到了最高峰,这让高启盛兴奋地都在颤栗。 就像喝过热血的狼就不会回头再吃腐rou,品尝过甘美的高启盛又怎会让高启强轻易溜走。 “我在想,我终于能活下去了。”高启盛眼睛都不眨,他毫无压力地说着这些话,不知道是信手拈来的胡诌,还是真的从无意识的角落里就这么跳出来:“我不用像一个怪胎一样伪装成正常人,不用想着哪一天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自己找个地方了结。” 高启强的手抓得更紧,血管一根根爆着,可高启盛知道那是他哥松动的表现,他耳朵贴着高启强如擂鼓一般的心脏,悄无声息的继续把他哥往流沙的深处拖。 “哥,我不是疯子是不是?” “你不会不要我的,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高启强急促的呼吸,和胸腔深处的痛苦地低吟。 “哥,我都知道。”高启盛抬起头,轻轻地添着最后一把火:“我知道你苦,我知道陈泰那个老不死的在床上虐待你,你还不得不做这个,全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高启盛撑起身子,看着高启强难以置信的震惊面孔,他从身下人的黑色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温柔到可怕的脸:“我都知道,是我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你就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我知道你没有选择,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绝不多说一个字。” 高启盛极致虔诚地吻下去,双唇重叠在高启强说不出话的嘴上。 “哥,有我陪着你呢,就算下地狱我也陪着你。”